老鲍氏恼羞勃然怒吼道:“你这个不孝女!你就不怕我去衙门告你忤逆!你看你那进士丈夫不休了你!”
沈讷终于哭出了声:“若是我不主动说要去看你呢?我就该悄悄来悄悄走跟你们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你生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喝我的血吸我的髓吗?
“嫡母是怎样疼孩子的?大兄大姐是怎样疼孩子的?为什么你和爹爹不能那样疼我哪怕一回为什么你们永远都不把我当人看?”
老实人说起心里话来真的是有极为强大的杀伤力啊!
听说老鲍氏上门怕沈讷一个人吃亏沈濯连忙带着窦妈妈和六奴悄悄赶了来。却正好赶上了母女两个吵架的后半段。听着沈讷的哭诉沈濯心里感慨不已悄声命众人不得出声隐在花树后面。
她决定:暂不出面。
总要看看沈讷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情她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看看对施家要帮到什么程度。
那边已经气疯了的老鲍氏跳起来劈手便往亲女儿的脸上掴去!
沈讷身边侍立的一个媳妇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只手腕脸上似笑非笑:“老太太您可想明白了。虽说这的确是您生的闺女可她也是我们老爷的妻子我们少爷的娘亲。她身上可是有着四品的诰命呢。”
四品?!
竟然跟罗氏和韦老夫人一样!
老鲍氏的手一抖。
坐回椅子上老鲍氏帕子捂在脸上呜呜地嚎哭起来:“你就这样的恨你娘啊!当年咱们娘儿们是什么处境?你当年不懂现在还不懂么?我没办法呀!我得先保住咱们娘儿仨安身立命的根本呀!
“你哥哥年纪大讨你爹爹的喜欢。我能不能在府里长远有口热乎饭吃就指着你爹爹了。到了你我也想跟你哥哥一样地疼。可你爹爹他不高兴啊。我能怎么办?”
沈讷低着头拿着帕子拭泪一字不发。
“讷儿你别这样……娘还能活几年?你不是刚才也说了怕是数载难归?娘还能不能再见你们一面都不知道呢!”老鲍氏哭得情真意切。
一句话说得沈讷本已擦干净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品红瞧得分明忙在老鲍氏背后用指尖敲了敲她。
老鲍氏越发哭得哀戚:“你三个嫡亲的侄女儿大的失踪了二的成了个痴傻瞎子。你爹爹更是被你那好大兄亲手判了流放云南。咱们好好的一家人如今被他们害得家散人亡……
“我听说你回来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我想着我亲女儿回来了终于有人给我做主了。可你看看你……
“娘的讷儿啊!你可让娘怎么说才好?你被人家教得看不起亲娘了……”
品红忙跟着哽咽擦泪软声道:“姑奶奶您别埋怨老太太。爷又出了远差。她一个人守着佩姐儿活得战战兢兢。
“您回来了她这才有了主心骨儿。可谁知您连小少爷都不让她见。她是急的……一时口不择言……亲母女哪有隔夜仇?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其实这些事沈讷早就都知道。
而且老鲍氏没有想到的是沈讷不仅知道而且对其中的所有细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恭出事后沈信言索性将沈簪推沈濯下水开始的所有事情长长地写了一封信寄给了沈谧并请她看完后直接转交沈讷。
所以家中这些年究竟如何两位姑奶奶心里都有一本账。
沈讷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佩姐儿如今怎么样了?”
果然还跟以往一样软弱良善!
老鲍氏使劲儿擦着眼睛满面悲伤地叹道:“能怎么样?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呗。整日里哭着要爹爹。可你哥哥总要办差家里才有进项。”
说来说去还是哭穷要钱。
沈讷的表情瞬间淡了三分。
品红连忙悄悄地狠狠地戳了老鲍氏一指头。
老鲍氏一个激灵陡然挺直了腰才发现女儿神色不对忙道:“不过你是知道莲姨娘的。那丫头一向温柔识大体。所以佩姐儿跟着她姨娘长得很好。”
顿一顿终于理顺了思路眼睛亮了一下又垂下眼帘絮絮地说道:
“侍郎府濯小姐的赐婚旨意前些日子传扬得天下皆知。因我们邻居们都知道佩姐儿是户部侍郎的亲侄女儿都来问她那当了王妃的姐姐如何不带契她……
“我心里一时气了不合带着佩姐儿来寻她姐姐一心想着王爷是要媵妾的。险些就把孩子给害了。
“可濯姐儿当着我的面儿就把大门甩上了差点儿砸着我的鼻子……
“那个就不提了。
“其实我这趟也不想别的。我已经老迈早就想去云南寻你爹爹去死活我们老俩都在一处就是。可是二郎还没有续弦又常常出远差。佩姐儿才七岁她可怎么办呢?我总得把这孩子安顿好了才能了无牵挂地走啊。
“讷儿你看你能不能跟你丈夫商量一下给佩姐儿找个好人家?”
老鲍氏眼巴巴地看着沈讷。
沈讷愣愣地听着还在慢慢地反应老鲍氏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沈濯在外头却是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低声冷笑:“她可真敢想!”
六奴懵懂:“她想做啥?”
“她想把佩小姐许配给施家小少爷。”窦妈妈面沉似水。
六奴傻了呆呆地看向老鲍氏脱口道:“她可真敢想……”
沈讷那边也终于回了神不可思议地看着老鲍氏:“您想让佩姐儿嫁给我骧儿?”
老鲍氏满心欢喜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含笑道:“倒也不是……不过你的主意更好啊!亲上加亲佩姐儿肯定最听她姑姑的话你日后准保省心省力……”
沈讷眼中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了。
她疲惫地站了起来令人:“送客。”
竟是连看都不再看老鲍氏一眼直接转身往后堂走。
老鲍氏目瞪口呆。
品红急忙扬声喊道:“姑奶奶您留步!”说着脚下忍不住便朝着沈讷追过去。
那个媳妇一步闪将出来拦在品红面前:“姑娘。你先留步。”
品红瞪了眼睛想去推她却被那媳妇一脸杀气给吓得僵在了当场。
沈讷在后堂门口果然顿住了步子却头也不回绝望悲凉:“从此以后我与你修行坊沈氏恩断义绝。你要告我忤逆?去告吧。最好长安县判我个绞字我就再也不会连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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