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粲予整个人刷洗干净又换了新衣倒是有些顺眼了。
只是可惜院中并没有一个人拾他的茬儿。
隗粲予也不在乎笑嘻嘻地一摇一摆走进来手里挥舞着一张图纸又嚷:“二小姐你让我画的京城宗祠的草图我画好了。”
这话一说沈琮第一个窜了起来几步跨过去一把抢了过去拿到沈敦跟前:“大兄你看!”
沈敦连忙与他凑在一起仔细观看:“这是围墙这是甬路这是松柏这是碑刻这是主祠堂。咦?这东偏院是侍郎府一支的祠堂西偏院是国公府那一支的祠堂……嗯这倒是可行……”
沈濯和罗氏在屏风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轻地松了口气。
隗粲予来了说明外头的大事底定!
搓搓瞬间空了的手指隗粲予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后颈索性先去拜沈恒:“小太爷您还记得我吗?您每年冬天让人给我送一车衣食炭火的?”
沈恒老眼一睁精光一闪伸手示意他免礼笑呵呵的:“哦哦你是章教习那个朋友叫隗隗什么来着?”
隗粲予笑嘻嘻地拉了个圆凳坐在他身边道:“我叫隗粲予。就是喜欢自己没事儿偷着乐的意思。”
沈恒哈哈地伸手捻须:“这个名字好。你家父母好?”
隗粲予一听沈恒这话正中下怀笑着将双手笼进袖子就着午后的太阳跟老爷子拉起了家常:“家父母去的早。如今隗家上下只剩了我一身一口而已。老爷子您呢?家里人都还好?”
沈恒笑了两声:“那咱们俩倒是一样。我们家也只剩了我一个。除了族里这些远房的侄儿侄孙唯有老妻那边有个侄子。偏生他还不走运六个儿子只生了一个孙子千顷地一根苗……”
街上普通老人家一样絮絮叨叨。
沈敦却从草图上抬起了头静静地看向了沈恒。
沈恒迎着他的目光冷静从容地接着说:“如今那个八岁的孩子正在四房做客跟沈洁一处玩呢。”
沈濯和罗氏脸色一变。
难怪小太爷什么都查不到!
原来一早他们就直接抓了沈恒的软肋将一个八岁的男孩子当了人质!
无耻!怎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罗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隗粲予却笑得格外舒畅:“我就说呢。这样才对。没事儿没事儿。”
沈濯趴在罗氏耳边一阵嘀咕罗氏会意颔首冷声开口:“既然族里一意孤行不肯依着当年说好的做那就不必做了。京城祠堂修缮之事作罢。国公府和侍郎府会上报朝廷只判京城沈氏分宗从此与吴兴沈氏无涉!”
沈恒身子一震看向屏风。
沈敦面无表情。
唯有沈琮狞笑一声:“如今已是二月底春至余溪风景极美。往南去河水宽阔是个泛轻舟的绝佳去处。明日天好侍郎夫人和小姐不妨同去一游。”
众人色变!
这是……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威胁罗氏!
这是明明白白地在拿生死威胁罗氏母女!
隗粲予听得摇头晃脑竟开始现场教学:
“净之小姐先生我开始上课了啊。你可好生仔细听着。这应该是长房和四房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就算是你们母女今日服软也一样。因为他们绝对不敢让你们活着回京。
“不过呢这弄死你们母女的法子还能玩出另外的花样来。比如说呢你们俩不能都死应该是一个淹死另一个痴傻。下人们呢嗯嗯对外宣布逃走了两个溺死了一个另一个怕被追究自尽了。
“这样一来等国公府二夫人回到吴兴之时。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净。她一无所知还会被继续算计、唆摆。”
沈敦和沈琮的脸色越发阴冷尤其是沈琮唇边的得意狰狞已经完全不加掩饰。
屏风后的罗氏和沈濯将他们的表情自然都看在眼里。
罗氏越听越心惊不由得惊愕难言——她是真没想到老宅之人已经无法无天到了这个地步!
沈濯却是越听越轻松含笑问道:“啊呀呀那我们母女该如何自救?”
隗粲予不耐烦地敲桌子:“哎哎哎!你这可就不厚道了!万俟县令不是已经到了么?”
众人又是一起色变!
沈敦整个人都僵在了椅子上。
沈琮则噌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嚷:“不是说他今日要去湖州不在吴兴么?”
万俟盛笑容可掬地从院门踱了进来:“德孝爷是怎么知道本官昨日收到湖州那边的消息说让我今日赶过去有什么要事相商的?”
沈琮一噎。
万俟盛拂袖负手笑道:“不过自有人告诉我那是个假消息。”
顿一顿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你们这里真热闹啊!我还带了两个人证来打算大展神威审上个三天三夜。现在看来根本不用啊……你们这些蠢货”
戟指指点着沈敦、沈琮“刀把直接塞在我手里了!”
隗粲予连连摇头嫌弃道:“你还说人家笨?我看是你们几个太笨了!
“既然心中早已笃定是他们干的何不早早地放出个饵来?只说已经寻到了证人不仅知道了那些陈年旧事就连长房和四房各家的小金库都知道在何方到时候打算一举端了。你看他们急不急?
“兵丁准备好了等他们一动作摁个现行。死罪先定了三木之下别说几十年前的旧案就是三千年前的事情也给你统统招出来!”
万俟盛听得大呼过瘾眼中泛出异彩忙上前一步长揖为礼:“这就是隗粲予隗先生?本官万俟盛。”
隗粲予胡乱地点头敷衍:“哎哟喂原来是县尊大人呀?见礼见礼。”
沈濯在屏风后头抿嘴微笑看一眼已经抚着胸镇定下来的罗氏轻轻地咳了一声。
隗粲予瞪起眼睛袖子一摔:“你咳什么咳?我又没说要换东家!啊行了行了我午觉还没睡呢!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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