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照下时刘显东不闪不避事实上他此时也没有了闪避的心思和能力。
远方幽魔眼的反应倒是更加激烈他猛打个激零张手将祭出的瓶子收回随即偏折方向闪身遁离甚至还用上了后患极大的刺激性法门整个人完全失去正常形体转眼远去百里开外直到身形闪没不见空气爆音才轰然而起。
仅过一息时间余慈三人乘辇车而来。
看幽魔眼的背影余慈皱了皱眉目光转向刘显东。
千宝道人捂着胸口气色已经好转许多低声道:“遁离那人根基要比南宫城二人扎实得多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余慈嘿然一笑:“他们两位都是近两年才成就长生的吧?大劫临头别人都是避之惟恐不及他们倒是逆流而上勇猛精进真是不同凡响!”
听到那边的交谈刘显东脸上尽是悔恨恐惧之色可眼下状态糟糕透项只能“嗬嗬”出声语不成句。
余慈气聚双目在刘显东身上一转足以透辟肌理遍搜骨髓脏腑。
稍顿他一声低喝牵车的白虎也是暴吼出声杀伐之意酷烈凶横又极其精微锁定了目标。
此时此刻刘显东全身气血诡异地向头顶集中眼珠子鼓起来血丝密布半突出眼眶仿佛随时都可能爆掉。意识也是似明非明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家体内确有一头活动从沉眠中醒来左冲右突想要摆脱白虎杀伐之意的锁定。
千宝道人面色凝重:“还是噬原虫?穹庐社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更想搞明白究竟有多少噬原虫通过类似的方式渗透到真界中来?
余慈没有说话想把噬原虫灭杀虽要费一番周折倒也能够做到可那样的话刘显东百分百是一个“死”字这位是个很好的信息源头也是最佳的证据他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救下来。
可惜目前刘显东的心神几乎完全被噬原虫占据分出的一些也都是被恐惧和绝望所污所谓“六神无主”正是此时模样。
靠他自己想也别想。
此时就要有外力相助……然而“药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像刘显东这般情况寻常的“外力”也是无救。
余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接引他成为信众给他一份支撑的根基。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因是如今的刘显东全副身心已遭魔染纵还有一线灵明却也被负面情绪占据他想不到妥善的办法。倒是“种魔”的话正当其时。
可余慈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重蹈元始魔主的覆辙之前的神主网络都在修正之中又怎会在这种事上“破功”?
噬原虫身为十三外道之一谁又知道其对魔种的抗力如何?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给他个痛快好了。若是噬原虫一定要处理干净。”
千宝道人叹了口气目光已经投向远遁的幽魔眼在他看来那位才是真正了解“隐秘”的关键人物。
余慈“唔”了一声突然沉默半晌才道:“便依师叔所言走吧。”
栖真当即驾驭辇车跨空而去。
临去之前余慈一指点出刘显东顶门剧痛本已经神智昏沉陡然明朗数分还有之前清光照下有所缓和竟然能够重新调运气机仿佛之前只是噩梦一场只有脑后跳动不休的抽搐感还在提醒他远远没有完结。
“不是要给我个痛快吗?”
虽说前面神智狂乱可终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尤其事关生死更不用说。
眼下的情况让他无所适从想探手摸一摸脑后终究不敢。他甚至想追上已消失在天边的辇车问个清楚明白:
自己是真的要完蛋了吗?
不他不甘心!他怎么能够甘心?
心底深处某类情绪便如同动荡的火山熔岩一股脑儿地喷发出来。
刘显东发出一声长嚎再不管其他沿着之前的路线咬牙冲刺。
期间余慈那一指的效用已淡去仅有的灵明快速消散剩下的只是情绪催逼出来的执念。
如此一时之勇自然持续不了太久可是每每在念头崩灭之前便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心湖中回响。
鼓励也好、鞭策也好、刺激也好、辱骂也好每当那声音响起临近枯竭的情绪念头便莫名多了份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某种意义上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完全靠着“声音”传递过来的意志才勉力运转气机。
随着时间流逝声音越来越低细渐近于无。
刘显东又生恐惧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一刻恐惧的主体已经从“我还能支撑多久”置换成了“没有了那声音我该怎么办”……
他开始主动去“寻找”。
想在浑浊纷乱的心湖中寻找某个特定的“刺激”是件很困难的事。可相较于对“噬原虫”的束手无策眼下只需要他全神贯注倾情投入便好。
不知不觉间他仅存的、且又被恐惧绝望所吞噬的心神汇聚集注惟精惟一渐转清明最后已经浑然不分内外冥冥中似归入忘我之境。
一应恐惧、绝望都如烈阳下的冰雪开裂消融反化为温温的暖意氤氲心头。
刘显东猛地睁大眼睛天地还是那块天地但见阴霾四合;身体还是那具身体依旧魔虫肆虐。可他整个的状态都不同了。
一种可名之为“生机”或“希望”的力量就在他身上流转。
噬原虫的恐怖力量还在脑宫区域徘徊可正因为如此才愈发彰显出那份新生力量的珍贵。
刘显东身上一软从空中坠落摔在泥涂中狼狈不堪没有半分长生真人的形象。
此时此刻他的精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就那样趴着败在了不可抵御的困乏之下然而生与死在他身上达成了暂时的平衡。
他还活着!
心湖中那道“声音”依旧缈不可测无论他怎么分辨都拿捏不准可又像是远方传来的风铃声说不出的悦耳沁入心脾。
昏沉中他心底深处翻上来一个念头:
世上……真有神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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