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逃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过数十里对于步虚强者来说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陆雅、小九一停下来便给人追了个首尾相及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那具金甲神人可既然是人多势众哪会在意?而且看样子正是给拦住了不是吗?
追兵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金甲神人话音的尾巴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一伙儿的。
有人也注意到了金甲神人的身形模样明显不是正常生灵便提醒了一声:
“小心是哪个玄门中人召出的力士之流。”
“那就速战速决。”
一语既出修士中就分出一半的人数自然结阵取出了几乎同样的圆石状法器。其上凹凸不平多有穿孔风过时呜呜有声几个圆石发出的声浪汇合在一起极似海潮拍岸之音。
果然是海崖宗。
陆雅分心旁顾注意到后方一浪高过一浪的潮声。海崖宗最有名的就是其宗门内独树一帜的合击之术便如东海之潮水往来奔复浪逐天高。
几位步虚强者结阵就是长生真人也能给困住也因此在东海之畔颇有名声在天地大劫期间更是如鱼得水甚至是开始扩张地盘。
陆雅知道事态危急但看到身前高逾丈寻的金甲神人心中莫名就是安定也是福至心灵根本不管后面渐急的浪涛之音只向那金甲神人躬身礼敬并道一声:
“领法旨。”
话音方落当空霹雳再响金甲神人化为一道金光直投过来落在她腕上化为一道深入肌理的符纹烙印。
与之同时一道完全无法用正常语言转译的奇妙咒文在心头流过就像是天人秘授的诀要莫名沁入心底激起全身气血高速运转。
陆雅身上猛然一激全身毛孔都随之打开精气骤然宣泄几至半数空无。
此时她实是连身子都顾不得转回来便在那咒文的刺激下往身侧海面上一指:
“力士何在!”
犹自寒烟未尽的东海之上轰然掀起数丈高的巨浪货真价实的浪潮之音当即就将海崖宗的声势彻底压过。
那边正欲激发阵势的修士骇然扭头便见那巨浪之中分明有一个模糊的玄甲巨人几乎混同浪中不见面目只能依稀见到其臂挽锁链眼透寒芒直勾勾盯过来。
有警觉心较强的修士大声示警:“小心!”
话音未落玄甲巨人已经开始挥舞那粗若常人腰围的锁链随链条飞舞寒烟流动成束一圈圈扩开。
不等那边修士辨认出究竟是怎么一个手段便听“咄”声沉喝玄甲巨人甩出锁链黑沉沉的长链仿佛没有任何长度的限制呼啦啦穿透海浪转眼就到了海滩之上跨度怕不要超过百丈?
海崖宗的修士反应其实不慢喝声中也运转阵势圆石法器上纷纷荡漾出碧色波光连成一片激起浪花转眼覆盖百丈方圆如海面上的巨大漩涡声势亦是不凡。
漩涡刚刚成形锁链就抽了过来。
当头修士发出喝声要其他人随之变阵可话音刚刚出口就发现不对劲儿。
他的指令和手上印诀变化包括身上气血运转莫名就脱了节森森寒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到他各处关节再透入肺腑、窍穴。
不过是刹那间寒气冰封将一众人等都化为了雕塑。
此时锁链才抽到脸上。
哗啦声响当头修士整人给抽成了冰屑黑的红的白的冰碴漫天飞射连他附近三人都是一样的下场。
间接促成这一切的陆雅也是怔了她当然知道造成这一幕的原因实是“唤出”的玄甲力士导引海上寒烟过去却没有想到那寒烟竟然霸道至斯。
堂堂步虚强者竟然顷刻之间就给冻得透了!
一念未绝海滩上连声闷响一众追兵们没有飞天的还好但凡是在天空中的一个个就像是从天上掷下来的死猪倒撞下来。他们也变得分外脆弱在不那么坚硬的沙滩上就摔了个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陆雅二人后方大约数里区域已经彻底成为寒冰地狱到处都是碎裂的残肢断臂当然无一例外都是被冰封冻透什么血水体液都无可流溢只余下扭曲涂画的色彩零落散布。
看到这幕情形小九不免惊愕:“你……”
陆雅心中悸动绝不比小九来得逊色偏在这时还要做出智珠在握的模样勉强露出笑容:“这是帝君的威仪。”
一句话后她也无以为继。而此时又有奇特的声息响起来
二人同时扭头去看不知何时刚刚金甲神人所立之地竟然莫名开启了一圈幽暗的裂隙正有鸟儿拍翅的声音从裂隙中传出由远而近转眼有灰暗的颜色从中扑出来前冲了数丈倏然定下。
流风四溢扑面微冷。
小九的瞳孔放大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副古怪到极点的车驾。
其主体是一具双轮辇车上引华盖垂下缨络周遭云气飞流但最醒目的当然是前面两头怪鸟其体态修长乌喙朱冠六翼单足形体结构大异于此界寻常生灵。
不管是天法灵宗的弟子还是后来拜的师傅都把辨识灵禽异兽作为最根本的基础能力小九在这方面的知识还是非常扎实的。
但凡是曾经出现在真界的生灵她都有相关的知识记忆此时也不例外。
“三途鸟!”
这种九幽冥狱特有的鬼鸟灵禽三双翅膀一对可飞天一对可入地一对可通幽故曰“三途”。既然现形整副车驾的名称也就呼之欲出了:
司冥巡辇!
这不正是当年上清宗巡视九幽封召冥灵的仪仗信物吗?
另一边陆雅长吁口气伸手挽起小九的臂弯半是邀请半是强迫请人上车。
小九忆得“上清宗”名号心里莫名就有几分亲切也没有怎么推拒。
待上了车华盖之上立即有层层灰气垂下织纱落帐将车内车外分隔开来。车中光线一下子暗了但一侧灯台上有青光如大珠放出光华照亮其间。
随即车身微震三途鸟的振翅声起车驾却并不走空中而是直接遁入海滩之下尽展其“遁地”之能。
车驾内的空间其实不大也就是几人身形纤细才勉强塞得下但也有些局促起来。
沈雅很自然地屈膝半跪下去借着光线将小五、典典以及叶池安顿在座上也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小九看来正如侍婢一般。
小九可不会这般做贱自己虽不会上座和叶池等争抢位置但还是盘腿坐下调整一下姿势使自己更为舒适。再看沈雅半晌才问道:
“那个帝君就是小五的师兄他……认识我?”
“九娘子……”陆雅刻意将称呼变得更近“奴家是后来才随侍帝君的又因种种缘故聚少离多可既然听五娘子说起过此事自然不会错。司冥巡辇日行七万里夜游九万里再算上短暂借道九幽冥狱的虚空穿梭由此至洗玉湖也不过月余时光到时自然尽知。”
“真去洗玉湖?”
小九藏在袖中的手指快速掐动以此与外间暗随的灵物“保镖”联系确认依然跟得很紧司冥巡辇也没有隔绝二者联系后先暗松口气可视线投到叶池身上便又皱眉:
“阿池还要调养就医……”
陆雅摇头道:“这位叶姑娘是半山岛的高徒吧奴家虽不通剑术却也知道剑修一旦伤及剑胎最是麻烦寻常医师绝难救治当然她师门应该有方子可从此地到半山岛就算有司冥巡辇代步两个月的时间总要花的……”
稍顿她又道:“九娘子还不知道吧你身边这位……”
陆雅不敢直呼其名只以目示意:“若论世间精于剑者敢与之相提并论的也没几个待她老人家醒过来自然有最好的调养方子;而据我所知帝君的剑道造诣也是非凡不论如何都绝不会耽搁叶姑娘的伤势。而时间则要缩减一半何乐而不为?”
正说着车中陡然发声如弦震如蝉鸣却是剑吟。
陆雅、小九都是吃惊车厢才有多大转眼就看到源头所在。
那是一团烟气从车顶云盖垂流而下虽只方寸之间然而抖荡如波涛突峰如高阁缥缈不定隐现无序仿佛是虚无之物可剑吟声却是绵绵不绝。
与之相呼应叶池的呼吸变得悠长细密脸上血色重现明显状态更佳。
小九一时做声不得陆雅则在怔愣半晌后以后加额:
“帝君保佑……现在不用一个月了。”
“哪有这么容易!”
陆雅绝对听不到的亿万里虚空之外余慈摇头叹息。
他没有温养剑胎的经验不过类似的信息在《上真九霄飞仙剑经》里绝不少见。
剑胎之所存实是一件时时打造磨炼的剑胚相对玄门金丹要更为精纯但也失之刚硬缺乏阴阳变化的韧度。
受损的话轻些还好可以在随后修炼中重新打磨掉伤痕可一旦遭遇重创尤其是出现结构性的伤损问题就严重了。
这样的“养伤”其实等于是一次“重炼”。
很不幸叶池目前就类似于这么一个状态甚至还要更加复杂。
因为干扰、破坏她剑胎的其实是昊典的诛神刺剑意也是真实之域级别的冲击和震荡。
就算昊典剑意纯化没有半分破绽缝隙可一来不管那样都绝不是叶池的水准所能承受的;二来剑意再怎么屏蔽冲击的直接伤害可那种“痕迹”仍然留下来就像隔山打牛劲力传导。两相结合使本命剑器破碎叶池的剑胎肯定是受到了结构性的伤害。
重塑剑胎当务之急就是要排除诛神刺、真实之域冲击的干扰将此伤害的机理彻底洞悉、消解。这对此界任何一位地仙级别的大能都可称为是不小的挑战。
可余慈却有先天的优势。
无论是从叶缤处得来的半山蜃楼剑意、论剑轩真传的《上真九霄飞仙剑经》、源出昊典的诛神刺他或是精通或是了解;真实之域的冲击他更是直接的制造者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里面的变化始末。
他当机立断先以半山蜃楼的同源剑意共鸣稳住叶池根基使伤势不再恶化再细做打算。
相隔亿万里余慈使剑意化形长存不灭竟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困难之处空间的距离彻底给忽略了。
其实目前星力覆盖范围不断萎缩远不是刚刚与罗刹鬼王隔空交战的全盛时期。
只不过陆雅手腕上那枚黄巾力士所化符纹就是最好的传导介质。
而且最可细究处并非来自于“距离”或“介质”而在于“思路”本身。
余慈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他是在思考没错可思考的根基不是“脑袋”至少不完全是也不在神魂肉身的任何部位而是莫名地分出一枝落在缥缈无端的奇特层次:
真实之域。
不久之前这里以他自身的生死存灭法则为根基借用蕊珠宫的动静法则真意再拿昊典的诛神刺剑意为支撑搭建起了一个神主级别可以名为“紫微帝御”的“高台”将他托举到了相应的层次。
如今高台拆解各归其位他的层级也自然回落。可“紫微帝御”的层次和感觉依然在他的记忆中烙下永难磨灭的痕迹。
某种意义上痕迹就是种子。
没有铺开神主网络余慈在真实之域形成的“神主威能”多半就是空的。
可站在根本法则之上迈入真实之域的根基却是实打实的
多方作用之下这颗“种子”留下来一方面起着“道标”的作用另一方面则是以刻印下来的独特运转模式给余慈心神的运化、计算分担了好大的压力。
像神主那样去思考。
站的位置、高度、层面不同自然而然就会带来认识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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