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间如何苏双鹤别院所在的岛上依旧是悠然闲淡两人闲来无事又在一起饮茶喝酒余慈身为客人姿态放得比较低不管真假两人也算相处愉快。
苏双鹤也不吝指点:“老弟意欲重立山门此事较开宗立派还要艰难务必要有心理准备。修为固然重要资源根底、人脉交际、名头声誉都要有所储备。不过以我之见最不可或缺的还是魄力……要有杀出一条血路的魄力啊!”
“哦?还请鹤巫指点。”
苏双鹤倚老卖老笑呵呵地道:“老弟可曾读过那些宗门史志?其上所说的除了仙人授经、道慧天启等等玄玄乎乎的事情之外不外就是披荆斩棘、辟易外道等等……至于‘荆棘’、‘外道’说白了那就是血啊!
“不说别人就说当年的上清宗……贵宗立派的王、魏、杨等祖师驾临北地以黑水河为界驱役四方山神灵鬼立碑开山。是时也北地魔头百万汹汹而来哪知“一卷黄庭经散形化万神”转眼镇压十之六七这才一举奠定了北地第一玄门的赫赫声名。
“再说近的你看前日湖上几个宗门纯阳门这种抱大腿的且不说像碧波水府当年没冒头的时候沧江之上各水域、支流中的“水府”近百可如今呢?灭掉了一半还多;八极宗‘挥斥八极神气不变’的赞语纯粹就是出自道经?那也是被十多个打碎的山门、成千上万具尸骨堆起来的!
“洗玉盟这么大个的招牌每百年还不是要有“争位”之会?平日言笑晏晏一团和气的两家照样打得头破血流……没办法真界的修行资源就这么一点儿有前途的好苗子也有限想往外开辟更是千难万难。直白地说一个宗门起来相应的就要有一个、甚至许多个宗门衰落下去。谁愿意做你的踏脚石?所以最根本的出路还是杀杀啊……”
苏双鹤说得也够多了斜睨过去余慈则低下头道一声:
“谨受教。”
难得见余慈如此乖顺苏双鹤倒是有些怔了。他今天说的这些的确是实话只是多有偏颇开宗立派哪是“杀”字当头就能做得成的?
就算立起来那也是蝇营之地不值一提。
真要开辟万世基业非要杀得动、稳得住、捧得起、放得下各个方面都做得周全才好。
这也绝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到的。岂不见当年的上清宗三位地仙大能携数百弟子也是筚路蓝缕花了漫长岁月才真正定鼎北地?
如果余慈真的敢“杀出一条路”迎接他的唯有败亡而已。
其实他也知道余慈十有八九只是作态而已不大可能真的言听计从。可不知为什么苏双鹤却莫名觉得心神不定似乎他前面所言有些不太妥当……
作为大劫法宗师也是世间最顶级的大巫苏双鹤灵觉之强绝对是第一流的。他真正地心生警兆猛地扭头转向东方云天相接处但见那暗沉的云层之下有一点墨色正缓缓扩散其中更裹着丝缕血光像是火焰中扭曲的蛇影贯接天地之间。
他不自觉站起来手指抽动若手边有血饲、龟甲等物必要占卜一回以测休咎可惜他没有预备在此的又只是一具分身难以抽取本命精血代替只能眼看这一幕发生。
半晌他忽又醒悟转眼看向余慈:“老弟你……”
说了个开头就无以为继却见余慈缓缓起身向他稽手一拜:“在下正有一桩难以决断之事如今灵台清明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多谢鹤巫释我所惑。”
他一个玄门真人说释家言语实在古怪。不过苏双鹤在意的不是这一点而是余慈言语之中那深透的意味儿。
仿佛是一坛埋藏多年的阵酿击碎了封泥气息外露冲天而起的是刺鼻的血腥——那决不是暗中发狠而是真正人发杀机通接天地凶兆横生之相!
最要命的是这凶兆分明还牵连到了他的身上。
受此刺激他神魂感应大幅扩张转瞬越过万里之遥覆盖了那一片妖异的区域。
尹阁主完全理解不了余慈在说什么呆怔看过去却吃对方眼神刺过来有无形之威倾压而至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让他再说不出话来。
只见道士继续迈步前行脚下有缩地成寸之能很快越过了他所在的位置也越过了所有人直抵巨舰舰首直面那幽暗云路留给众人的只一个背影。
出奇的没有人任何人想到要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此时此刻似乎只剩下眼睛、耳朵起作用。
“既然势在必得已近在咫尺何必却步不前?”
一干人等先是疑惑等到几个聪明人醒悟过来骇然再看却见前方幽暗云道不知何时形象又是一变两扇高逾千丈的沉黯大门已然屹立在云气之间。
其上一面有云纹鬼篆遍书冥狱阴司图画凶厉暴戾阴郁寒透。
又有一面尽是上仙天君法相盘云缭雾作势统御封敕召劾接引。
两扇大门紧紧闭合察其与舰首距离正是无形屏障之所在毫无疑问也就屏障化形而成!
道士终于回身面向全舰修士露出笑容:“忝为此地主人……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语即罢他袍袖挥处一道杏黄符诏祭出飘飘荡荡直落到大门中央。
下一刻“伊呀”声起巨大的门户张开一道缝隙呼啸的阴风吹卷过来舰上百丈云帆鼓风盈满可巨舰本身却是不退反进向门后更无一丝光亮的黑暗中滑去。
巨舰再次晃动可尹阁主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两眼发直看那陌生却又在无数次的传说中听闻的场景:
九幽冥狱……鬼门关!
他打开了九幽冥狱化现了鬼门关!
满舰哭嚎声起那是众修士的惨叫也是鬼门洞开无数阴鬼邪物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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