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程济世也在怀疑男子和冷烟的关系。让其参会却让冷烟娘子献舞看起来很符合二者的身份可只要他们之间有任何稍稍亲密些的关系如此说法就等于是一耳刮子扇过去。
雪枝雍容精致的面上青气闪过已是动了气。
程济世扭曲她的话意是其一态度倨傲蛮横是其二。很明显根本就没把她这个“玉尺社”的会首放在眼里。
玉尺社乃是环带湖上各家倡伎优伶结社自保而成也是在弱肉强食的修行界中抱团取暖只是沦落到卖唱卖笑的地步便是抱团实力也是有限。像她这样为人侍妾的都是出挑之辈可见实际上的窘迫。正所谓:
事前要防防不住;事后要追追不到;事发时在场也管不动。
眼下又是这般情况。
程济世这样的人物也就是看在她背景的份儿上给些表面上的礼数心中终究还是不当回事儿。如此下来玉尺社的存在还有什么必要?她这个会首难道还真的是圈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只当摆设来看?
雪枝能够以步虚之修为傍住劫法宗师为人侍妾还能抛头露面做一番事业心机从不落后于人心中已经把程济世恨上了却仍然是典雅雍容不露半点儿端倪。
此时却见另一边那位“冷烟的相好”又转过脸来笑了一笑竟是完全不搭理程济世反倒向她询问:“刚刚就听说什么‘四家争胜’究竟是什么事情?”
转移话题吗?虽不认为这样会有什么用处但雪枝乐得配合便将事情从头到尾又细讲一遍。
在昨夜的混乱中湖上各路修士形成四个阵营分明以赤霄天、八极宗、纯阳门、碧波水府为首而已经不知横尸何处的白鹤道人共炼出了九颗丹丸一轮乱局中据说四家各自抢了一颗又凭借绝对优势圈住三颗但正是这三颗夹在四方中央谁也动弹不得只能用“和平”方式解决。
解决的方法雪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据说是丹、符、器三项争胜各凭本事各请高人。当然这也只是面子上的人心不足计议比较之后还是各有打算背地里照样刀光剑影。正如雪枝之前所言请湖上伶伎过去是想着缓和一下气氛免得真闹得不可收拾。
不过八极宗的孟都公子却是想借机会做一些别的事情消遣才惹出这番事来。
听罢雪枝讲述余慈点点头:“夺丹倒也罢了倒是斗符之事素来听闻北地三湖这边推陈出新不落窠臼值得一观……也罢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去吧。”
后半句自然是说给程济世听的可这态度说法是什么路数?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程济世双目一睁声音沉凝:“这位……”
他话刚出口旁边突又闪出个人影挡在他前面。
程济世心中微凛这人来得突然又悄无声息他的反应竟然慢了半拍。视线切过见人仆役打扮形貌却颇具道骨仙风十分古怪不免留了份儿心。
而就是这一个耽搁余慈又向雪枝道:“会首如今正是事忙的时候小弟就不多留了。那什么游湖宴会首可要去么?”
雪枝看得有趣又替余慈捏了把汗略一沉吟便笑道:“应是会去的这样我们便在宴上再见如何?”
余慈哑然失笑拱了拱手却没有明确回应只道:“虚生你代我送一送吧。”
此时挡在余慈和程济世之间的正是虚生他向雪枝行了一礼伸手虚引拿出了送客的姿态可此时程济世就挡在走道上面色冷硬像是一块石头矗在那儿没有任何让路的意思。
可余慈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回房连着把雪枝都晾在那里。还好雪枝并不以为意看那房门开了又闭迷惑之余又觉得好笑心情莫名倒是好了起来。
另一边虚生见程济世不让路却也没有硬来的意思只把眉头皱起:“你这人好不知礼既然邀请我家老爷赴会怎么也该让你们家主人手书一份帖子送来咱们都是侍候人的身份摆在这儿只嘴上说说如何见得规矩?”
程济世一口气闷在了那里。
要说他在八极宗实则连宗主都要礼待有加仆从的身份谁也不会当真可真碰上较真儿的硬扣住不放他还真找不到应对的办法。
好吧如果不论修为的差异这也是主对主、仆对仆很合规矩很合礼数!正是把刚才他的手段反手甩了回来。
程济世养气功夫当真了得而且看起来也是肯走理、敢曲伸的人物虽面色冷硬却终没有再“失礼”只沉声道:
“贵主上如何称呼?”
“我家老爷姓余。”
简单应了一句虚生也不再搭理他再向雪枝道:“雪会首请。”
雪枝微笑道一声“程将军就此别过”便和虚生一起往船首而去。走廊上只剩下程济世还有已经快要虚脱的胡嬷嬷。
后者本还待说几句话缓和下关系却正吃了程济世眼神冷瞥一记当即就软了腿靠着舱壁坐倒下去等再抬眼的时候那位“撼山将”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人真有趣呢。”
经由这么一出雪枝也没了旁的心思草草结束了行程把召集伶伎的事情分派下去自己则乘舟归家。
一路上还在想刚刚发生的事。“冷烟的相好”的确是个妙人在与程济世的对撞中不管是虚张声势也好真有底气也罢都站在了上风还让人抓不住把柄至少气度风仪没的说。
“对了……”
轻拍额头刚刚真是给绕糊涂了只知道那人姓余竟然忘了问他的名字。
便在这好笑又无奈的心情里她回到自家在湖上的居所。这座庭院是建在一个湖心岛上占地数千亩说是庭院几乎就是宫室一般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是绝大部分时候这儿只有女主人男主人三年两载未必会露面一次。
然而这回远远就看到留在家中的侍婢正在码头上候着没等她下船已迎上前来禀报:
“夫人老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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