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水火
找到香奴并非是因为她在附近找来比较方便而是余慈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能够进入界河源头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纵然一个个实力高超但余慈不认为他能够让这些人按他的剧本行事自然也没法提供给他太多的助力。这种情况下顺势而为才是最重要的。
他找香奴一来二人前面算是有些合作的基础听其言、观其行都还过得去二来双方的交情也就是那样好聚好散不存在利用与被利用心理障碍符合他临时“搭伙儿”的要求。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余慈认为眼下剑园中除了他背后那一位还有重器门首领之外能对沉剑窟主人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香奴一人!
两人视线隔空一对未等进一步交流旁边已有人奇道:“这位……是余慈吧。”
余慈闻声扭过脸去见了那人便笑了一笑招呼道:“夏道兄。”
夏伯阳的态度淡淡的称不上和善。
他早早便用替难巫偶脱身此后再无交集不曾见得余慈后面的表现便是见了他堂堂还丹上阶修士又是千山教少主飞魂城城主夫人的内侄堪称是洗玉盟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对余慈这样一个修为平平、名声不显的人物自然也看低一头更何况他听余慈大咧咧地称呼“香奴”极是无礼心中不免有几分厌憎。
余慈只是奔着香奴而来对夏伯阳尽可无视。不过眼下却不是内讧的时候心中念头一转便又笑道:“先前形势紧张未曾与夏道兄叙礼。去年也差不多是这段时日慕容师姐西来击杀恶贼南松子在下适逢其会多蒙看顾……”
他语速刻意放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夏伯阳的脸色见其惊讶之余面色有和缓的趋势便又加了把力:“蒙慕容师姐看重也算是师姐弟相称临去前我与梦微师姐还合送她一只水相鸟来着……说起来也能攀着夏道兄一些。”
微笑中余慈姿态放得颇低若夏伯阳再不知趣就未免过分了。
事实上夏伯阳本来是有给余慈一点儿颜色看的打算但听余慈攀上来的关系他还真有点儿吃惊了。余慈所说的“慕容师姐”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洗玉飞烟”也就是他姑姑的义女慕容轻烟。他和那女人的关系算不上深厚但总还有几分交情慕容轻烟西去游历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其中还有这等关节。
所以夏伯阳本能地回头确认兜帽后香奴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就是默认了。夏伯阳终究算是英杰一流的人物就算对余慈第一观感相当糟糕起码的肚量还是有的既然余慈先放低了姿态又抬出慕容轻烟来他也要有些表示便露出一个笑容冲着那边点点头。
偏在此时他只看到了余慈的后脑勺。
夏伯阳却没有在意只因为就在刚才一处山峰雪崩四野震动但相隔十里也能从雷鸣般的雪浪声中清晰感觉到那边嗡嗡颤鸣的剑吟人们的注意力自然都被吸引过去。
也因为如此同样没有人看到余慈扭头之后脸上的表情。
半晌雪崩止歇剑吟之声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消失。三人都转过脸来视线略一碰触便又是沉默。
所谓“借势而为”当然不能开门见山否则是要被人当成傻子看的。余慈摆出的是“偶遇”或是“临时起意”的姿态一个人的能力和收获有限但若能有三个人在一起合作不提别的野心总要再升上几个层级那样更符合余慈的盘算。
只是无论是香奴还是夏伯阳暂时都没有将心思坦白的打算。
余慈现在要做的就是逗他们开口——用沉默。
沉不住气的是夏伯阳。其实这位的心性修为也属上乘可有佳人在侧之前余慈一番言论无形中也把他抬高再加上形势确实紧迫几个因素揉在一起终于让他忍不住说话:
“余……老弟有什么打算?”他本来是想说“师弟”来着但这样就等于坐实了关系滞了下又改口。
余慈已经不在称呼上纠缠只是皱起眉头:“不怕二位见笑我进来就后悔了山区面积对那怪物来说只是个笑话又有虚空乱流***外围就像个鸟笼子完全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嘿!”
除了“后悔”之语余慈其余描述都是最真切不过。夏伯阳便点头同意:“这里虚空拼接确实复杂那个怪物若发了狠事情就不太好办。”
理论上讲沉剑窟主人若真动手一时三刻就能将这片山区血洗一遍但余慈认为沉剑窟主人没那个心思。因为在沉剑窟主人、甚至在余慈本人的认识里这片连绵雪峰之中有曲无劫!
余慈一直怀疑是不是随便找个山峰挖上几尺就能看到那位前辈剑仙正躺在里面睡觉来着?
不管认识是否正确曲无劫曾在这里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时光此一事实是没有疑义的。大概这里每一处冰雪岩石都残存着他的气息正因为如此威慑始终存在作为影子沉剑窟主人对此有天然的恐惧。
“那个‘怪物’……”
“你说沉剑窟主人?”
“咦?”
无论是夏伯阳还是香奴都看着余慈一时说不出话。
谜团被余慈一语戳破。
别看界河中那场黑暗乱战打得热火朝天各路人马其实不过是群聚而来知道前面“吞吐元气剑耀百里”怪物身份的以至进一步能明白其中事态演化的可说是一个也无弄得一笔糊涂账。
而此刻余慈直接叫破了怪物身份对曾经参与过沉剑窟之会、经历过归墟中的摊牌甚至还见到那具神秘棺椁的夏伯阳二人来说理解上全无困难且惊讶尤甚。
不得不说余慈挑了一对好听众。
趁热打铁他恰到好处地摆出意外的表情:“原来你们不知道?那你们还追来!我?我是被重器门的那家伙抓进来凑巧碰上……”
“原来是这样!”
夏伯阳的感慨全无新意心态变化也是如此:“那怪物夺舍了一具剑修法体怪不得修为狂进……”
说着他垂下眸子不让人看到他眼中跳跃的火苗。
一具能容纳沉剑窟主人的剑修法体不正是炼制千山教独门巫法的最好载体?
余慈有选择性地叙述信息。比如说沉剑窟主人夺舍却不说法体原属于哪位更隐去剑破虚空的事实显得他只是一个适逢其会的倒霉蛋将原因和责任一股脑儿地推给重器门首领彻底撇个干净之后余慈便观察这二人尤其是香奴的反应。
为什么说香奴对沉剑窟主人有威胁?不在于此女本身的修为而在于她背后的那位。
香奴背后的罗刹鬼王沉剑窟主人背后的大梵妖王不说不共戴天势同水火总没错吧?从天裂谷到绝壁城再到剑园余慈不止一次见到了两位妖王的明争暗斗。
他头一次听到大梵妖王的名号正是在碧潮毁掉通往大梵妖王所属黑魔法坛的单向甬道之时;然后在绝壁城血僧伊辛有意无意地将引发天裂谷***的屎盆子扣过去;不久前他还听到转述归墟中一团混乱的时候正是眼前的香奴现身两三句话的功夫就逼得文式非将大梵妖王指认出来。
几次三番针锋相对又有明确的目的性这也正是余慈“借力”的依据所在。
正各自计较的时候雪崩又来这回比上次还要近了些声势也就越发地惊人。余慈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山风吹过时带来的冰粒碎碴。
“那家伙在干什么?”
或许由于余慈解开了一个谜团夏伯阳对他更客气了些也顺势征询他的意见。余慈用缺乏建设性的言语回应:
“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刚刚雪崩的山峰上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呛然鸣啸远远传开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余慈觉得有些异样便凝聚目力看那光柱里面的情况。没等有个结果光柱蓦然分裂化为十数道强芒四面散射天空中八音齐鸣震魂荡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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