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同路
游公权驭剑停在半空颇为疑惑。
以衣着论下方年轻人纯是野人打扮但其面色白皙举止深有法度让人不敢轻侮。
此时游公权也看到了惹事的祸端。
一只灰黑色的丑陋大鸟正敛翅卧在约年轻人身后约半人高的岩石上神态萎靡却仍伸出长颈在年轻人背上挨蹭这个模样谁不知此鸟是有主之物?
他冷瞥旁边那里倒伏着一个人影不知死活应该就是发出信号的家伙。更远处赵家兄弟则先后站了起来似乎并未受伤脸色却都是发白倒似受了极大的惊吓。
二人也见到头顶悬浮的游公权大喜一人便道:“游仙长此人剑上厉害!”
另一人也说:“他有惊魂妖术!”
游公权点点头剑光收敛落在地上没有急着出手。他并无宗门师承全是凭借坚忍不拔的性子用近两百年时间从一个爬虫似的小人物最终还丹成就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传奇。因为这样的人生经历他阅历丰富心思谨慎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见了当前局面他心中已有了谱猎团这边怕是占不住理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大动干戈。
他正筹措词句准备与那人交流。那年轻人却先一步开了口:“看你是个头领请问这是何地?距离移山云舟码头有多远?离绝壁城有多远?”
年轻人修为肯定没到还丹境界但面对高他一个层次的游公权却神色如常胆色见识均是可观。
游公权见此便觉得年轻人气度不凡愈发不想节外生枝稍一思索便道:“此地是断界山支脉离绝壁城较近往东北行一万四千余里便是。至于移山云舟码头要更远些……”
他一回应气氛便大见缓和年轻人点点头:“原来是走偏了多谢指点。”
年轻人当然就是余慈。两日前他驾着大鸟飞越千里长途到达天裂谷东岸。几乎一刻不停地载人飞出上千里路大鸟“混球”早给累得五痨七伤再无余力余慈只好步行与之同时还要照顾好病人。
自从强行提气击杀那痴肥妖魔后甘诗真便身子有恙时昏时醒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还要由余慈背着行进。
此时他已经迷了路只知东南西北却无法辨定码头、绝壁城等地的方位。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山中走了两日终于碰到这一拨人马因为“混球”招来麻烦小打两场之后终于问到了消息。
此时猎团收到信号的其他人都赶了过来林子里衣袂破空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人影闪现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子将这片林地封锁。后面来人见这边如此模样有的惊讶有的好奇有的则是抱着与发信号那人同样的心思心头暗喜。
猎团中鱼龙混杂人心纷乱余慈微皱眉头这时候一直趴着的“混球”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伸出细长的脖子用圆滚滚的脑袋蹭他的肩背。余慈哑然失笑聚起一团精纯元气沿着大鸟头颈一路抚过去终于让它振起些精神发出嘎嘎的叫声很是受用。
周围修士见他身陷重围依然如此作派有的恼怒有的则很是佩服。
余慈其实也在思量被这二三十号人围上真要翻脸去手他势单力孤只能逃走这也罢了可要护着昏睡的甘诗真实要煞费心思。
这时候游公权却是做出了决定:“道友是要往绝壁城去吗?我们恰是从天裂谷回返的要去绝壁城销货不妨同行路上若见妖魔凶兽也能多些照应。如何?”
他这么一说就是要招揽人了周围修士敌意都是大减。
猎团不是强盗虽然有不少所谓“猎团”没本儿的买卖偶尔也干上一些但那是副业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干。况且如今他们从天裂谷回返拼生拼死多日已是满载而归捕捉金眼毒猿都是顺手为之对横财之类的东西看得已是淡了毕竟再好的东西也要有命来花用。
余慈念头转过想起一事便点点头:“承蒙头领照应不过我这里还有个病人……”
游公权闻言目见一扫果然见到大鸟所伏青石一侧隐约有个人影大半藏羽翼之下看不真切。他倒是无所谓而且携着病号只能让余慈的危险性降低他招揽起来更是放心:
“贵友病重么?我们这里倒是有人通些医术若是不良于行还有‘三希堂’特制的铺云浮车放置病患正得其所哉。就是驱动起来耗费不小道友需要支付些赀财。”
话里带着些商贾气却也坦白。余慈又放下些心思再一点头到岩石后面抱了甘诗真出来。
女修仍在昏睡面颊苍白小半藏在低垂的发幕中但只是露出的这些便已经尽显其楚楚之态。
这一瞬间周围不少人都是轻轻吸气合在一起声响便是颇大。
山间数月多见得丑陋妖魔血腥厮杀又哪见过这样娇弱可怜的美人儿?
看到这一幕游公权有些头痛。
余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云雾沉沉的天裂谷中一团阴影迎风便长从极小而极大直至充塞天地巍峨雄浑座落在群山之间浑然如一不分彼此。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此物上面似乎有一个花冠?
正要细看那山岳般的巨物便崩裂倾颓当头压下余慈一震醒来。
余慈在车厢中风吹帘幕外面还是黑暗。
他本是盘坐修行却突地睡了过去但惊醒后还是精力充沛通神上阶的修为已经稳固全身倒似有用不完的力气。车厢更深处纤弱女修呼吸微微犹自瞑目沉睡。
虽说女修时昏时醒但这一回昏睡的时间特别长余慈不知她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敢惊动只是小心照顾着想着尽快回到宗门自有长辈为其诊断。
天光尚早余慈知道刚才自家心神被记忆区间的“冰山”干扰有些头痛想了想再度沉潜心思心内虚空铺展鱼龙游动其中便如国手的画作与天上明月地上小湖浑然一体。
不过心内虚空还是多了两样东西。
一个便是巍峨大山。似乎是记忆区间内“冰山”所化与远方未知之虚空融在一处缥缈不定只见隐约山脉走向更多还是一片阴影看得久了便觉得好像浮在空中如仙山一般。
另一个则是火烟轻雾。这个离得倒近便裹在鱼龙心象之外薄薄一层时隐时现。粗看去倒似鱼龙吞云吐雾卖相颇佳。对这个余慈可以肯定必是罗刹幻力无疑!
这应该是在豁口空间内无意间吸收的一股至于为什么会吸进来余慈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这是引气入境的本事……这《玄元根本气法》不知不觉到了第二阶段引外气归入心内虚空后面的路途便超越了先天气法算是自加的功课了不知又要怎样走法?他正要进一步整合思路车外有人唤他。
“余仙长余仙长在吗?”
余慈掀开帘子迎面便见到一个中年人缩头躬腰站在那里。见他出来身子躬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说话:“余仙长冒昧打扰……”
此人不过中等身材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余慈倒是认得他。
此人名叫范佬猎团中人大都叫他“范老”。概因其脸上颇多风霜愁苦之色看起来年龄比包括游公权在内的所有人都要大事实上他不过四十余岁在团中算得上年轻的“范老”的称呼调侃的意味儿更多一些。
范佬在团中身份比较尴尬他虽然也是通神初阶的修士但战力颇弱平时帮不上忙之所以能留在猎团中是因为他算是一个商贩的身份。用比较优惠的价格收购些小玩意儿省了团中不少功夫。
余慈冲他点点头合上帘子便坐在车辕上说话:“原来是范兄寻我何事?”
他说话声惊动了车厢上的“混球”大鸟又拿脑袋蹭他余慈笑着推开。却见一边范佬也偷偷伸手碰了碰车厢边垂下的大鸟羽翅“混球”压根儿没感觉又蜷着身子眯眼困觉。
注意到余慈的目光范老脸上一红终究是鼓气勇气又凑近了些:“余仙长这只鸟儿真不能割爱么?”
余慈笑着摇头范佬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这两日包括游公权在内多有人希望将大鸟买去。其实他本是把这大鸟当成临时的代步工具卖不卖的也没什么。但横渡天裂谷的几个日夜实是仰仗它甚多余慈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便想着把大鸟带回止心观养好伤势再说其他。
范佬便有些失望不过他咬了咬牙终又说话:
“余仙长若您肯松口我愿用戒子来换!您现在缺个储物指环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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