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逗鸟
余慈漫步在雪后山林中清冷的空气拂面而过胸腔内却是火热且正将热力源源不断地输往全身各处让他在寒冬的早晨也兴奋着脸颊等露在外的皮肤也全无冷意。
伸出手用力合握。虽然内里空无一物余慈却觉得收获满满。
解良昨夜便告辞直接前往天裂谷一线但在临走前他再次确认了:当余慈掌握贯气法后便有资格到他那里学习《玄元根本气法》得传正宗玄门先天炼气术。
以解良的性格这就是一个承诺并不会因为于舟老道的那些设计而变更。
余慈深吸数口凉气让自己火热的情绪降温。可以说现在他和长生术只隔一道窗户纸了却绝不能认为这层纸可以轻易捅破。他虽然不认同老道的某些理论不过有一点他是非常注意:
长生从无想象只有践行一途。
虽然希望在前但余慈还必须先落脚到现实中直视眼前的困难。
贯气法!要想获得那《玄元根本气法》还是要先过贯气法这一关。
昨天在显德殿他也看到了。满殿外室弟子和挂单道士其中不乏修行二三十年阴神有成的高手但当场尝试时却没有一个能做到解良提出的标准。
余慈也试了一回第一遍清心咒当然没问题但第二遍刚一起笔神意元气就与符箓的附灵回路产生冲突符毁气散直接尝试贯气法就是这么个结果。
昨天解良走后他也好好地考虑了一下该如何下手。
苦思之后他的思路却是跳开了贯气法本身从另一个角度切进来:他在想《玄元根本气法》是解良自创的法门必须带有其强烈的个人特色。所以今早上余慈特意去求见于舟请教有关解良的性情包括昨晚听到的所谓“四部法门”之类的信息只觉得大有收获。
在离尘宗有一部根本典籍名为《天府玄微通真九度经》也就是余慈在同德堂所见的“无量诸法”中的第一位。
这部经文博大精深诸多观经者因为机缘、性情、心智等因素的差别对经文的理解也有差异随着时间流逝和传承的延伸慢慢地虽是修炼同一部经籍但宗门已经形成了几路不同的修行方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所谓“四部法门”。
道德、学理、戒律、实证。
其实以上四者在漫长的岁月演化中已经不再只是基于经籍理论的修行方式而是四个相对**的具有完整体系、鲜明特色的长生理念。
道德部得道之“原”。其尽览天地人心遵自然之法循人心之规完满而至超凡脱俗。追求的是最本初、最朴素的道德真解。
学理部得道之“纯”。其追索天地自然、万物人心中最纯粹之理斩却一切物形缀饰只取“理”之一物视之为道之终极。
戒律部得道之“正”。从最小处入手从眼前处入手不追求那些缥缈的理念只以清规戒律为纲一步一脚印使人在不断完善中契合大道。
实证部得道之“威”。走的是以力证道的路子不管前方什么艰难险阻只以一身修为攻坚克难一种境界一种力量简单明了勇猛精进。
这“四部法门”倒也不是完全泾渭分明宗门修士完全可以兼通多门;但也不是一团和气中间常有非常激烈的理念冲突。
解良就是最好的例子以戒律入门后兼通道德、学理两部今日已是“学理部”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他偏偏就对实证部“以力证道”的路子看不过眼认为舍本逐末已经半步入了魔道。
且不论这些复杂的长生理念单从解良身上来说以他的性子和言论显然是对实证部的“以力证道”很不赞同的那么无论是《玄元根本气法》还是作为基础的贯气法便不应该是只出死力就能完成的功课。
如果这时候还想着画符千遍其义自现那便是最愚蠢的办法了。
所以余慈将重点放在了感应和领悟之上。
此时心有定论澄静心意后探手一道清心咒书就并不激发也不尝试贯气法而是就放在手心里打转维持着它似发未发的状态借此感受着其中神意元气引动天地之力后的转折流向。
这种细微玄妙的感应并非一日之功余慈也不着急把玩着灵符一路缓行在山林中绕圈儿散心。
走到一处视野相对开阔之地只见细雪铺了浅浅一层日光下晶莹无瑕甚是可爱便在此找了处石头坐下稍一调息取出了《上清聚玄星枢秘授符经》。
经由昨夜那一回余慈对此符书已经是刮目相看能获得解良和于舟认同的东西无疑比他原本认为的更有价值他自然想从上面获取灵感。
摊开经文丝帛余慈从经文第一句看起想通读一遍总纲看能否有收获。
可刚读几句头顶上有鸟在叫。
鸟叫也没什么余慈自认为定力还是不错的可是这急促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却满是不善的味道。
自从悟得神魂感应之术他对这些微妙信息的把握陡然上了一个台阶。此时抬头去看只见树上正立着一只极寻常的山雀尾翎细长此时正瞪着他叫唤。可一见他抬头又似受了惊吓朴愣愣飞走了。
“莫名其妙。”
余慈被打断用功颇有不悦另外他还觉得这鸟有些古怪纯粹是一种感觉似乎是鸟儿所过之处周围天地一种不太协调的信息为他所捕捉但要他说出是如何不协调也比较困难。
这是钻研过程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山林清幽余慈很快定下心阅读符书浑不知时光流逝。他将总纲细读一遍又摘字断句仔细品味感觉有些收获这才意犹未尽地掩卷起身此时已是日上中天。
看着到了饭点余慈往回走。此时他手里转动的清心咒已不知换了几回转得熟了那神意元气流动的轨迹倒似印在他手心里一样。
可是这还缺点儿什么。
清晰深刻从某一个方面来说也是一种思维上的窠臼。同样是画符解良可以在符符叠加直至无穷而他们这些后辈却一次次失败这里面必然有不同之处。
余慈现在要找的就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正想着余慈又听到了熟悉的鸟鸣声。
便在此时余慈有所感应。视线透过林木间隙见里面隐约有个人影玄服道冠漆黑一色在雪地中颇为显眼。那人一身打扮都是最正统的道士服饰身形清瘦在宽袍遮掩下一时辨不清男女而之前那只对他颇为不善的鸟儿此时却扑扇着翅膀随着那人伸出的手指上上下下玩得很是开心。
且不说这差别待遇那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随起随停的高难度动作也是一只普通山雀能做出来的?
正奇怪时那边的道士收回手山雀没了目标有些不甘地叫唤两声振翅高飞。这时恰有一群喜鹊跃飞在空中那山雀迎头撞过去空气似乎波动一记余慈眼前一花眼中哪还有山雀只有一群白腹黑羽的喜鹊从头上飞过那只山雀像是凭空消失了又或者……
变成了喜鹊中的一员?
“水相鸟!”
余慈低呼一声有些惊讶。他也算是见识过这种珍奇鸟类的幻术手段此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他的呼声林中那人扭头因为林木遮掩的角度问题余慈还看不太清那位的相貌只觉得止心观中似乎并无此人不过一位能在雪林中逗弄鸟儿的人物应该颇好打交道便冲那边点头一笑。那位道士似乎也笑了下随后缓步向这边走过来。
余慈干脆停身准备与此人聊几句哪知这边刚停下侧后方便有人叫唤:
“余慈站着!”
话声很不客气余慈倒是听出来人是谁他不动声色先朝那位正走过来的道士颔首以表歉意随后转身直面后方赶过来的两个年轻人。
转身的一刹那余慈眼角余光恰好对上了林中道士的眼睛感觉中幽深清澈非常地秀气。
那道士似乎有旁观之心也停下身形继续留在林中。
此时两个年轻人已赶到了近前。
“余慈你做的好事!”
看着金川大公子明明心绪不平却还要故作矜持、保持气度的模样余慈不免好笑。倒是一旁的匡言启比金川年龄稍大为人也较稳重心思倒是藏得比较深。
大概在这期间他们收到了某些消息止心观里眼线密布的情况似乎还真的比较严重。
今早上余慈在向于舟请教完解良和四部法门之事后倒是顺便弄明白了这两个白日府的后起之秀为何从离尘宗山门到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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