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真死板……怎拉扯起后宫?”女娲暗吐一口气,眸子微转,不再继续着劝说。
等到大司命走过去,她伸手在叶青背上一按,将这家伙推出了凉亭法阵范围。
我去
正在沉思的叶青一惊,直呼坑人,偏偏还不能停步,那太突兀引人怀疑了。
在大战方休的气氛中,深黑雨幕,湿滑山道上,暗处疾冲的人影,大司命自是停步,凛然问:“谁”
“呃……是我。”
听见是叶青声音,又分辨了下气息,大司命身体放松下来,疑惑偏首:“叶君,你……有事?”
叶青急速思量着怎么开口,他能感觉女娲戏谑目光,那坑人的队友正等着看自己出洋相。
但影帝终是脸皮很厚,越是充满挑战,越是定神静气,心思流转着信息串联,调整到平时面对大司命的习惯表情
“大司命殿下,我有些不能确定的猜想,想和你说。”叶青身影在暗中,但是仙人谁看不清楚?
见着叶青这身体,尚带着青稚气,可双眉蹙起,目光深沉,大司命不禁思忖:“叶君到现在才是二十三岁?这份威严,许多久久的人都没有。”
又见着叶青散步在似雾似霾的雨里,沉默望着远处:“这次打退入侵,收复洞天,固是喜色,可是我心神不宁,似是有警兆。”
“过去几次交手,对灵乾这个敌人算是熟悉,感觉此次有些古怪……”
大司命不疑有它,她对叶青意见很重视,初听还有些不知意思,就耐心慢慢听下去。
“刚才封印一刻钟交战,我们大战上风,他撑不住快要逃了,按他于脆利落作风,撤退就立刻撤退,断不会迟疑
“但随后,我欲封天</a>现防守阵型能撑下来,又支撑了一个时辰,毫无战果、毫无必要……他在等什么?”
“为谁来争取时间?”
随着叶青的暗示,大司命脸色凝重起来,听到这里蹙起眉,重复问:“他在等着什么?”
还真是……
叶青只觉天雷滚滚,对着世界都不熟悉了,自己这番临时编造的胡柴,有点逻辑都能感觉牵强,这女仙也不怀疑
或……自己真的不懂女人心思。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战场,带领一支陌生军队误打误撞赢一场战斗,却一头雾水的茫然……
呃,下一步作战目标是什么?危机与陷阱在哪里?我的补给与弹药在哪里?给张地图也行啊……
女娲出了亭子,在大司命的侧面瞥了叶青一眼,临时军师,示意别停。
叶青醒过来,心一横就照她的思路,说辞越是流利:“等着援兵,外面只有我们天庭援兵,等着配合?”
“谁在配合,在哪里配合……洞天里已来来回回扫个清楚,就这一点地点,看不出有着异常,下土呢?”
“我还是觉得下土有异样,似配合下土某些阴谋……当这只是我的一点感觉,不足为凭。”
叶青顺口胡柴,并不清楚自己说中了。
大司命沉吟起来,正色:“不,叶君感觉很敏锐……战争来来回回就是这点事,敌人集中突破的缺口肯定有些不寻常之处,这种风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就禀报天庭……”
女娲忍住了笑,故意说:“怎么样?叶君,我说这样可以吧。”
大司命奇怪看了她一眼,敏锐感觉到些,又看看叶青尴尬,几种情绪在心中流转,只电光一闪觉得想明白了:“你担心和上次一样弄成小题大做?”
“没有关系,有天功我报一下你名字,徒劳无功的话,这隐形责任我来承担就是了……”
叶青怔一下,不知为什么得到这个女仙这样的优待,但这就完全不符合他价值观了,断然说:“这不行,要担责任一起担。”
女娲手抚额头,喟然一叹……她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蠢,但莫名有些欣慰,谁也不希望自己携手一路的道友是个小人——这就担心背后捅刀子。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在预料中。
大司命听了叶青这话有些惊讶,问:“为何?”
“不为什么”
叶青洗去刚才的杂念,坦述自己心意:“我有叶火雷专利、飞空舰专利,一路击杀的敌人,天功虽不算很多,在诸侯里首屈一指了。”
“如果说,我不为天功天眷,那就是矫情,只是我所求,不仅仅是天功,只希望这对本域能有所裨益。”
“我清楚自己力量地位微小,只能尽我所力,这次我心血来潮,并无证据,只能借用您的身份来传话警示。”
“要有责任,自是我来承担。”
“你真是这样想么?”大司命注视他的眼睛。
叶青没有回避她的审视,郑重说:“您教诲过,身正道直,我心中也有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天地坏去,我辈何存?我不是圣贤,但愿抗击外域之中,贡献一份力量。”
这是真心话,叶青不清楚道君怎么样,但是他知道的知识内,帝君都不能脱离天地这个大体制。
下面天仙地仙真仙更是这样。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谁都是这样。
又岂能不尽心?
听到这里,大司命沉默,她觉得问到这里就已足够了,挥手将一道青光破空直升,消失在雨幕和墨云中:“我将你这几句话,附文禀报上去了……你很好。”
女娲听得笑眯起眼睛,两手在袖子里一合,低语:成了。
只有叶青一个人疑惑:“很好?怎突这样说?”
大司命微笑:“谁没有私心隐情?你是有仙权的人,上面不会连这点都不许,虽你还没有参政议事的天权,不清楚一些情况,但能这样考虑大局已不错。”
“有些人,力量比你大很多,但拿大局当草纸……哼……你等着看好了,天庭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难得她一个女仙说这话,明显心中愤怒酝酿已久,女娲就点首附和说:“对,不是瞎眼。”
叶青现在刚刚吐一口气,突觉得大司命和女娲说的一句有道理——**又如何?原来这没有大不了,以自己现在青脉嫡传的身份,谁会无端怀疑?
大司命在前面而上,良久才又说:“叶君,在你成仙前,前辈我教你第一课是身正道直。”
“现在你已成仙,成就仙侯,某些方面,我不及你,只是我几千年来,也有些心得,就教你第二课——你很好,而世界就是这样,说不上好,说不上坏,用心考虑怎么样融入它……这就是与世而移。”
叶青静静听着,望着她轻盈的脚步若有所思。
前世记忆很少特意去想了,但有些感觉遗留在灵魂深处,曾因叶火雷研我欲封天</a>而被周围势力捅了刀,身负川林笔记的秘密,还有穿越者的本能……
他不知道大司命说的“你很好”是指的真正意思,只是自己放下一些沉重担子而觉轻松,这种脚步应更有利于自己生存下去。
所谓生命,不就是这样不断适应环境而改变么?有些不会改变,但什么都不变的那就是死亡。
突明白了这少女脚步轻盈,是因她就算活了三千年,或遭遇过比自己更恶劣困境、更不幸的背叛,还能走向明天
她永远是少女,而与她同时代的人,都已倒在尘埃中、躯体衰亡、灵魂坠落在地府,这就是仙人与世而移的秘密
要是心都厌倦,那还能活多少时间呢?
唯一让他稍疑问的是几年前遇到这女仙并不这样,她一开始随时咬牙切齿瞪视自己样子,不由问:“每个仙人都要学这课?之前你怎么没教我这课?”
“不是每个仙人,是我们青脉仙人要学,四支仙脉都有其特殊传承,别脉的路子和我们不同,但都异曲同工,效果类似……至于之前不教你。”
大司命注视茫茫的雨幕,心中闪过妹妹的背影,叹:“与世而移关键是量力而为,你没成仙前,一点把握命运力量都没有,我教你这个有什么用?”
“空对空是没用,你成仙人,在世界层次有了立身之基,这就是凡人在行业中找到了自己的一个立足……”
“成了,我才能教你,这是很长的一课,你会学很久。”
“在我看来,只有圣人才能真正与世而移,或那时又有新的课程了,帝君和天仙或知道一些,我这样小小地仙不知道……”
“我自己对这一课体会,就算仙人都有承受不住的伤口和负担…几年前,我就沉浸在无法修复的伤痛中,自己都颠倒迷离,怎教你这课?”
“呃……”叶青奇怪,谨慎问:“那现在为何……”
“因有了希望啊,说起来这希望,还是叶君给我,所以你让我做点事,我都很愿意,并不觉得烦恼……”
大司命笑着,这样私人秘密她没有细说下去,只是语气感慨:“希望,可是治愈一切良方,对我们青脉来说更是这样——生机源于此,失之则行尸走肉,这是一个过来人的体会……叶君,以后战事再艰难,都不要放弃希望。”
叶青沉默一下,听说本命道侣因互为参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怪大司命难以修复创伤,大概明白她是见到东州开拓成功,有了找到妹妹的希望,甚至冥冥中预感到些,才对自己这样优待?
一时滋味变得复杂,少司命的事自己怎么样收场?
暴露芊芊身份绝不行,她是自己的本命道侣,决不能失,但杀人灭口也不行,没法和大司命交代,违背自己的原则。
解开乱麻的关键还在实力,至少要有压得住阵脚的实力,给出希望利益,才能几方皆大欢喜,否则大劫下都是灰灰——鲜花坠落成泥、玉器与瓦釜共碎,别谈与世而移的大道了。
在外域,真当散修和仙人不知道“身正道直”、“与世而移”?
只是法度的问题,谁身正道直谁就死,谁逍遥自在谁就死,谈什么与世而移?如果是蝗虫流的与世而移还差不多
甚至现在,蝗虫流,照样压的本域抬不起首来。
在这力量的对撞下,一切都由力量定义真与虚,这也是自己竭力试图获得增长、也让本域获得增长的本质。
但是,相对人人如龙,叶青更愿意活在“身正道直”,就能前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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