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廖存学满脸都是羡慕的神情。
虎平涛在脑海中酝酿着字句看似不经意地说:“赚钱得有门路投资也有风险。我听说你看中想买的房子是回迁房这个跟商品房区别很大啊!”
他语气和缓话题也挠着廖存学的痒处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廖存学的防备心理:“回迁房有回迁房的好处啊!虽然跟商品房不是一个价可它毕竟也是房子能住人就行。”
“警官我跟您说句实话吧!以前没拆迁的时候我也没结婚。那时候我把家里的房子隔成好几间我自己住最里面那间外面的三间租出去。因为房子面积小租金也很便宜每间每个月五百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五。”
“这人跟人不一样房子跟房子也不一样。警官您别看我没上过大学可论起挣钱的本事大学生也不一定比得上我。商品房的价钱超过回迁房一倍多我砸锅卖铁也买不起啊!可买房就是为了住上面大领导也说了“房子不是用来炒的而是用来住的”。我买房是为了租是为了挣钱。”
“沿河新村这个地段刚好在城郊结合部旁边就是工业园再往南过去点儿就是大学城。如果是一整套的房子肯定不好租每月一千多的房租学生给不起。我是打算把房子买过来以后重新装修就像以前那样一套隔成好几间这样一来只要五百块的租金就行。薄利多销嘛!两套房怎么也能隔成十个小间一个月下来就是五千块。”
虎平涛淡淡地笑了一下:“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
谈到这个话题廖存学显得有些激动:“我知道我媳妇是个能干的。当初媒人介绍的时候就说她在做点心方面很有一手还给我看了她当月的薪水单子……好家伙整整一万多啊!正因为觉得她在这方面不错所以我才跟她结婚。”
“后来我老婆怀孕了就没再上班呆在家里养胎……”
听到这里虎平涛连忙将其打断诧异地问:“龚新霞怀过孕?可你们没孩子啊?”
廖存学耷拉着脑袋低声回答:“她对怀孕这事儿很敏感。最初的时候她没来生理期就去药店买了验孕试纸自己在家里弄。后来去了医院确诊新霞还是挺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快三个月时候她瞒着我悄悄把孩子打了。”
“那天我跟她吵了一架。我是真的想要孩子啊!可新霞说我平时抽烟喝酒她不确定这孩子会不会受影响所以这才去医院做了手术。”
邢乐轻轻点了下头:“她这样说的确有道理。尼古丁和酒精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畸形的可能性很大。”
廖存学抬起头愤愤不平地说:“就算是这样她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啊!好歹我也是孩子的父亲那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好不好。”
虎平涛顺着话头问:“所以从那时候起你们就一直闹矛盾?”
廖存学沉默片刻回答:“这只是起因之一。我还是挺想得开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们还年轻她还能怀上。可从那以后新霞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说我没本事赚不到钱。”
邢乐疑惑地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廖存学神情有些尴尬声音比刚才更低了:“我……做的挺杂的……以前在广告公司跑过业务当过保安还做了一段时间的小黄车骑手。但是都做不长因为薪水太少一个月下来也就两、三千块钱……嗯我自己一个人吃是肯定够了可如果加上新霞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邢乐边记录边问:“你媳妇让你一个人工作养家?”
廖存学迟疑着回答:“……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平时家里的钱都是她用她的我用我的。她怀孕以后那次从医院检查回来她一直说要给孩子买奶粉的事儿。说了好几个牌子都是进口货很贵的那种。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就说“国产奶粉也一样”从那以后她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我觉得这话没什么错啊!村里的那么多孩子都是喝国产奶粉长大的我小时候甚至连奶粉都没喝过现在还不是健健康康。小孩子嘛米糊什么的都能吃有什么大不了?”
“后来新霞做了手术她告诉我以后家里的开销她一分钱也不会给。既然嫁给我这些钱就得由我来出。”
邢乐想也不想张口冒出一句:“这话没什么错啊!”
廖存学皱起眉头看着她极力争辩板着手指一样一样数给她听:“凭什么啊!水电费、燃气费、还有物管……哪一样不要钱?都结婚了住在一起就该两个人平均分摊。这些钱看起来零零碎碎的可合起来就是个大数。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全让我交剩下也就千把块钱连吃饭都不够。”
虎平涛听着心里一阵好笑却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劝道:“你是男人何必在这方面斤斤计较。”
廖存学摇头叫苦:“不计较不行啊!这家里的事情必须两个人合起来做才行。我以前的确存了点儿钱可是照新霞那种过日子的活法根本撑不了太久……我这儿哪是结婚啊!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虎平涛道:“其实你们可以商量着解决问题。你可以把你这边的难处告诉她我觉得你老婆应该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廖存学叹了口气:“她还真是不讲道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把孩子打掉以后她就一门心思想着要开蛋糕店。我知道她手里有钱可她就是一分钱都不愿意拿出来。每次我提起这件事新霞就嚷嚷“钱是她的跟我没关系”。你说说遇到这种情况我能怎么办?”
邢乐眯起眼睛缓缓地说:“这涉及到婚前财产的问题……你们有没有做过公证?”
廖存学点了下头:“做了。她当时说如果我不做公证就不跟我结婚。”
虎平涛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转移话题问:“龚新霞不是一直想开个蛋糕店嘛!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一直没动静呢?”
廖存学解释:“开店首先得找地方。其实我很赞同她的想法。我说我虽然不会做点心可我能从其它方面帮你。新霞当时同意了就带着我一起出去看铺面。我们原本打算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可这一带人少规划的商业区也没起来如果贸然开店钱投进去就收不回来了。”
邢乐不解地问:“你们可以去城里热闹的地段开店啊!”
廖存学道:“那种地方租金贵还有就是离家远一来一去不方便。总之开店这事儿就暂时搁下来新霞也变懒了整天在附近的茶室打麻将。”
“一直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不能坐吃山空。我寻思着总得找个生钱的门路正好村里有个朋友要卖房虽说是回迁房可价钱便宜。买过来只要随便装修一下就能租出去。就像我之前说的隔成小间一个月也能有几千块的进项。”
“我手上钱不够我和家里老人关系也不好想来想去只能找新霞。她说什么都不同意于是这事儿就黄了。”
随便两句话廖存学就把这件事带过去虎平涛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问:“我听说为了这事儿你们夫妻俩还打过架?”
廖存学脸色骤变:“你听谁说的?”
虎平涛坦言:“你老丈人。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再问问他?”
廖存学顿时如泄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算了既然是他说的……怎么说你们就怎么信吧!”
虎平涛观察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半劝阻半引导着说:“打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坐下来好好商量才行。”
廖存学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我们起初的时候只是炒至于打……我不是新霞的对手。”
邢乐今天刚跟着过来调查不知道这些情况对此很是意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打不过你老婆?”
廖存学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她从小在家里受宠吃得好身体壮我要是打得过她才怪了。”
虎平涛抬手挡住真准备开口反驳的邢乐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认识张浩吗?”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之前在派出所分工的时候同意邢乐与张凤媛对调就是考虑到龚新霞与廖存学之间有争吵打架行为。邢乐是个急性子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人类在正常思考的时候旁边突然发声提出问题打断思维的同时被问者总会做出下意识的回答。
果然廖存学张口回答:“认识。”
“他是你朋友?”虎平涛偷换概念没有提及龚新霞。
龚伟说过龚新霞是通过廖存学才认识张浩。暂且不管三人关系究竟如何“认识”和“朋友”是两种概念。
廖存学已经回过神来他迟疑着“嗯”了一声点点头。
虎平涛如迫击炮般发出一连串追问:“你和张浩是怎么认识的?”
“我听说张浩经常来你家里吃饭?”
“张浩认识你老婆?”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张浩让他过来配合我们一起调查。”
问题太多问话速度太快廖存学被搞得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回答:“我……我是以前上班的时候认识他。”
虎平涛不假思索地问:“你们在哪儿上班?做什么工作?”
“早了应该有七、八年了。”廖存学好不容易理清思绪:“当时我们在广告公司我们都是业务员。我跟他挺合得来经常聚在一起喝酒。”
虎平涛语速极快:“你现在打给电话给他让他赶过来。”
廖存学的右手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伸手插进裤兜:“……张浩的电话好像是丢了我联系不上。”
虎平涛注视着他的面孔:“你最近跟张浩联系过?”
“嗯……啊……”廖存学眼角抽搐了一下以很慢的动作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给他。”
邢乐在旁边也看出有问题:“你刚才不是说他手机丢了吗?”
廖存学在混乱中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思考路径张口解释:“我昨天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
虎平涛意味深长地问:“就因为没接所以你觉得他电话丢了?”
廖存学显得有些慌乱:“……是这样我之前打电话给张浩他没接。后来他给我说是手机丢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虎平涛追问。
“昨天……”廖存学咽了下喉咙:“昨天下午。”
邢乐低头做着记录。
虎平涛没再继续问下去。
廖存学话里显然有漏洞但现在不是死死将其抓住逼问的最佳时机。
所有调查方向和线索都指向张浩只要找到这个人很多问题都可以得到解释。
虎平涛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叫上邢乐准备离开。
看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虎平涛廖存学连忙说:“警官有件事儿还得麻烦您。”
虎平涛注视着他:“什么事?”
廖存学脸上陪着笑:“那个……能不能开一张我老婆的死亡证明书。她存着钱银行那边说要有派出所开的证明才能取出来。”
邢乐插话提醒道:“你们做过婚前财产公证这钱不是你的。”
廖存学解释:“是的。可我得先从银行里把钱提出来才能还给我老丈人啊!”
虎平涛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的。不过死亡证明书暂时还开不了因为案子没结要走程序。你先等等吧!回头能开的时候我打电话通知你。”
廖存学眼里掠过一抹失望:“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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