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七十二个日夜里辛辛苦苦凝练魔珠的时候关洛阳也在不断思考上一次跟天命皇帝他们交手的经历。
天命皇帝的实战应变还算可以但也就是马马虎虎的水平并不被关洛阳放在眼里。
他的根基倒是浑厚又有气运法门加持统领兵马之后借三军浊气只会更强但是等到魔珠炼成这方面的些许差距也算不上难以逾越的天堑。
真正最棘手的其实就只有那梦幻迷离无视防御的一刀而已。
关洛阳苦思冥想察觉到那一刀的意境其实跟陈希真的最后一剑颇有些相似之处加上当初他就曾经从陈丽卿那里问到一些太清天星论的功法只因为那是邪道不曾急着参研借鉴。
有了思路之后他就从那篇功法的脉络出发琢磨出了一个封镇那道刀气的法子。
“让朕煎熬?!”
天命皇帝的肉身化作刀气在关洛阳的封锁之下无法再凝聚成人形但他的神魂还可以显露出来在关洛阳的心海水面之上现身哈哈大笑。
“你这是自寻死路!以身为炉固然使朕的肉身暂且不便运用但也意味着朕只要呼应内外牵动外界的三军浊气发动攻势。”
“内外联合之下任何一次浊气攻势都将是你无法闪避的。”
伴随着皇帝在心海中发出的笑声关洛阳体内积聚成团的迷离刀气疯狂躁动不断冲击四颗碧落魔珠形成的封锁牵制着关洛阳的功力。
而在外界覆盖方圆数里的三军浊气汹涌聚集而至甚至从那个大坑里面从那个大坑的另一边源源不断的将更多魔道浊气吸引过来。
那数万大军被浊气牵连引导着也顾不得再畏缩于地形阻碍。
他们的素质与从前梁山击溃的那些地方兵马大有不同即使是姚平仲等主将、猛将已经没了依旧有一级一级的军官自动向上填补、指挥。
这些人从军阵之中分成多路兵马绕过大坑试图从其他山峰之间地势低洼处翻过这道险关。
“该动手了!”
关洛阳的声音如吟如啸悠长无尽的声浪从浊气之间冲出扩散到山野。
轰隆!!!
一枚炮弹射出炮膛砸向那些正向着山坳间穿行的骑兵被他们连成一体的浊气挡住在半空中就炸裂开来。
火光汹汹却没有能够伤到下方的甲士。
然而这第一枚炮弹只不过是飓风来临前从枝头飘落的一叶征兆罢了。
紧随其后的就是成百上千枚炮弹齐轰过去。
这些兵马真是百战精锐虽惊不乱齐运魔功依旧努力撑起了浊气屏障。
那幅场景就好似是半空中有一层隐形的灰黑护盾平行于大地若隐若现望不见边际每当有炮弹落下的那一块地方护盾才清楚显露出来。
宛如灰黑晶石的护层之中掺杂着充斥魔道韵味的赤红纹路死死地抵挡着那些炮弹的攻势。
可这些炮弹轰得过于精准、密集威力又大的惊人很快先头部队就筋酥骨麻支撑不住有不少炮弹如同漏网之鱼落下炸得好些人马翻滚出去撞在山坡上。
其他人发觉越是往前炮火越凶连忙收拢队形急急后撤方便聚拢功力。
后面大军之中有火炮营的手搭凉棚眺望那些山间炮弹的轨迹推算出梁山兵马的火炮阵地立刻命众人挥舞令旗发号施令。
上衣单薄肌肉鼓胀的力士们推动着炮管炮座使得炮口转动方向那些中小型的炮倒还好说但凡是威力巨大如龙王尊炮之流炮身狰狞还布满了法咒雕饰。
每一尊大炮都要十几个能力举万斤的力士围在周遭一起发力才能尽快完成转向。
火炮营的士兵们抓住一尊尊大炮中后部位的摇杆绞盘奋力转动齿轮咔咔作响转轴慢慢转动使炮口渐渐抬高把方位调整的更加精细。
大军中的火炮轰响划过长桥般的黑烟轨迹砸落在最侧面的几个山头之间。
不消片刻就把那两三个山头打得破破烂烂行将垮塌硝烟火光弥漫而起。
等到官兵的炮管滚烫不得不歇一歇换另一批火炮准备的时候梁山方面的炮声已经彻底消失了。
天命皇帝的气运感应而至催引浊气各级的将官都心有所感被催得更急官兵略作调整便要依照之前的计划还是从那些山峰相连的地势低缓处越过阻碍。
就在这些人靠近过去的时候空中炮火再现换了个方位发射过来却巧之又巧的砸落到炮兵营地之中。
有道官及时出手挡下但空中炮火如织越来越多炮弹炸开之后不只有寻常的铁片射出、毒烟散开居然还有丹砂迸溅破除法力。
眼看炮火落下火炮营的校尉等人大惊失色吓的三魂丢了两魂亡命逃窜。
火炮营的辎重被炮火引燃连绵炸裂在官兵的大后方掀起一团团巨大的焰光。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火炮如此密集的火力毁了一批后居然还能有一大批?!”
难以置信的惊吼被爆炸声淹没。
偏僻的山地之间凌振眺望着官兵炮兵营的景况指挥手底下的人把射程拉近。
这种能够形成一定规模火力覆盖的火炮梁山其实也根本凑不出两批来。
从头到尾都只是同一批而已是从之前的炮兵阵地飞速转移到了这里。
小一些的火炮自不必说那些大型火炮的炮身都被分成了一节一节的炮身下方连接着模样古怪的野兽四足。
就算到了现在还有这种炮车机关兽从山间接连赶来它们自动的凑在一起将身躯相连炮身之间的种种布置居然也可以契合起来天衣无缝能承受得了炮弹出膛的威力。
偃甲机关的神奇之处真可谓是巧夺天工。
关洛阳留给凌振的人手极少不过千余人而已但这些人只需要负责调整轨迹、填充弹药人手就显得绰绰有余了。
连搬丹石炮弹箱子都不用他们自己搬自有躯干如同箱子的机关兽在一旁相助。
微光莹莹的丹石在这些箱子里面堆积的如同小山。
汴梁之富足冠绝天下虽然这种财富之丰沛并不是完全体现在粮食方面以至于光是清点汴梁的粮食也无法支撑天下义军的活动。
但是汴梁城里另一种意义上的“粮食”却实在是太够用了那些精炼过的丹石正是魔道功法的资粮在官邸豪宅、禁军军备之间盈仓盈库数不胜数。
其中最上品的极少但即使是中品的乃至于下品的经过凌振的指点调配之后混合原有的炮石炮弹也可以打出惊人的威力。
火石炮弹如同绵绵不绝的流星火雨呼啸着破空而去接连轰炸在军阵之间。
这样大规模的炮击就算是有凌振的指点也没有办法做到全都精准落在军阵范围内。
不少炮弹落在人群稀疏的地方或者干脆落到骑兵已经转移一空的位置炸得荒原上的土石崩裂地面颤抖。
但大多数的炮火还是在那数万兵马上空炸得魔道浊气翻腾不休黑浪横天起伏不定。
这数万大军都被牢牢的阻隔在了群山的另一边。
只有稀薄的魔道浊气汇集到关洛阳周围根本撼动不了他。
“引你入体另一个因素也就是为了要最大程度的把你和军队的力量分割开来。”
关洛阳的双眼似阖非阖心海之中显出他自己的形影。
那是青气构建的形象连一根睫毛一根头发都是青气所化也是他精神力量的汇聚。
这道身影有长袍披覆而下周围浮动着无数丝线状的电光盘坐在心海之上比对面天命皇帝的神魂大了许多。
他单掌探出阴影笼罩住了天命皇帝的神魂使其难以动弹。
电光从关洛阳五指之间不断劈打下去轰击在皇帝身上下方平静的心海水面也燃起金红色的火焰焚烧着他的魂灵。
“凭那些火炮能挡得了多久?”
天命皇帝双掌向上撑起诸多电光脸色晦暗哈哈哈的讥笑道“你不用虚张声势其实你以身为炉也不过是将朕勉强困锁而已神魂上看似一掌探出实则已是你的全力。”
“你要先将朕的神魂炼化才有机会炼化刀气但朕的道心历经空幻虚实的淬炼已是天心凭你敢跟朕比拼心智魂念之坚?!”
关洛阳眼帘低垂俯瞰着他:“你的刀气里面纠缠着诸多苦痛怨恨你并没有能够将它们深入的粉碎炼化仅是以寒凉的心境来调度就这样的态度你所体会过的痛苦又能有多深?”
“你自称的所谓淬炼又能到什么程度呢?”
关洛阳的身影微微前倾“你为什么不敢品尝那些苦痛怨恨将它们彻底的吞掉呢?”
“朕只是不屑而已。”
“是吗?”
关洛阳前倾的越来越低身影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青色的长袍飞扬起来仿佛化作了片片修长而厚重的羽毛而他的躯体也在拉长变成一尊蜿蜒盘旋的庞然大物。
那披羽之龙盘旋在心海上空降下越来越密集的雷霆龙晴所视下方的火焰也灼烧得越来越炽烈。
是吗?
是吗??
是吗???
漫长的回音持续震荡在龙行之处天命皇帝的魂灵被困在当中如同置身于雷火交织的无间地狱之下。
“啊!!!”
天命皇帝的额头迸现出了一条裂缝分叉的细纹撕裂了他的面孔蔓延到脖颈之上。
可怕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发出嚎叫整个魂灵都在发抖。
但他依旧在奋力的撑掌抵抗着雷火。
“朕不会死在这样的地方……我不会死……”
这不是无意义的狂吠而是天命皇帝在剧痛颤抖之下也不曾失去的自信他笃定还会有转机出现。
那是与他互相忌惮也互相需要的人——赵匡胤。
如果他死在这里赵匡胤就要独自面对一个能够吞掉大宋皇帝的梁山之主。
如果天命皇帝毫发无伤的战胜了关洛阳也绝对不会是赵匡胤乐见的事情。
所以天命皇帝直接问辽国借将那封借将的书信名义上是交易字里行间也仅仅只是在讲交易的事情但实际的意义赵匡胤不会不懂那是邀约。
他索性主动邀请赵匡胤来旁观这一战。
诸将不足为凭只有自己亲自到场才能够做出明确的判断。
心海上天命皇帝仰头发出嘶吼被碧落魔珠封锁的刀气在一片迷离的彩光之中如同凝结了一般从原本的躁动变得沉寂。
沉静凝实坚硬发光。
那光爆发式的绽放开来如同一次最彻底的燃烧。
没有烟没有火只有浓郁到如同熔化的黄金疯狂膨胀冲击着碧落魔珠的金光。
外界关洛阳的身躯晃动了一下嘴角溢血。
“好机会啊。”
有个声音在这稀薄的黑气之间悠悠的传来“你小心朕要打你一棍了。”
咚!!!
刹那之间满空浊气崩散。
青天朗日白色的云朵也在向远处逃逸如同扩张的湍白波澜露出中央一蓝如洗的天空。
关洛阳左手一抬挡住了那顶向他心口的一棍。
棍与掌的交击只是一声闷响。
但悬停在他身边的天师飞剑八风铜鼓无为神剑千金神兵等全部发出一声剧烈的震响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关洛阳的身影一退千丈。
气流暴动裂开一线真空荒原地面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被撕开长长的一道焦痕青草成灰土壤隐隐融化。
“朕原本以为你只是沽名钓誉而已想不到你真的会为了你那些军纪为了各地的义军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匡胤提着一根灿金龙纹的棍子穿的还是一身辽国皇帝的常服踏上了这片荒原“可惜了你这样心软是成不了帝王伟业的。”
“原本只要有所取舍至少也能固守一方说不定割土而治成就了诸国并立的局面朕对那样的场景还有些期待呢。”
赵匡胤笑了笑。
毕竟那更像他熟悉的时代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南唐等等当年宋朝开国的老对手也都是被他一一平定的手下败将。
这一回再不会有一个有机会骗他服丹害他提前飞天的亲弟他可以慢慢的做完这件事情彻底展开两百年前的雄心宏图。
关洛阳左手抬着闭目不动。
“看来是真的完全被牵制住了吗?”
赵匡胤抬起脚步忽然眼神微动转头看去。
风中传来一个老道士抱怨的声音。
“老朽好不容易在茅山躺下了安安稳稳待在土里林灵素你这厮也该知道道人爱静居然跑去挖我的坟。”
“我也是被人从坟里挖出来的这个世道还不曾静下来我们能清静得了吗?”
两个道士结伴走来。
那个年纪大些的抬头看了看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想不到还真是大宋的太祖皇帝老朽也受了赵宋几代皇帝的恩德虽然最近两个不争气但要来打太祖唉……”
林灵素淡淡的说道:“你清醒一点不一定是我们打他说不定是他揍我们。不过反正关洛阳只要我们扛一刻钟而已。”
赵匡胤笑道:“既然知道不敌何不臣服于朕?你们三个身上都有我大宋皇朝气运的痕迹想来也曾经是心慕王化之人只不过被如今这个皇帝弄得寒了心吧。”
“朕却不同你们该知道朕的事迹南征北战平定乱世奖励农桑肃清吏治罢黜支郡、强干弱支、内外相维、三年一易、设置通判等等朕曾经开创盛世也会再开创盛世与朕同行青史留名如何?”
第三人从东面走来手提一杆大枪。
“太祖皇帝枪棒无双名传数百年文治武功卓绝至今曾经是卢某最最钦佩的一位人物。”
赵匡胤眉梢一动:“哦?那么……”
“可惜!”
卢俊义大叹道“自从造反之后卢某好像才真正活了过来真正长了眼睛看到了这个世道。”
“咱们大宋你们这些皇帝啊称贤能称武勇易黄河贻祸千年纵皇亲开市吃人不过都是百姓的灾劫罢了。”
他枪缨一抖“为了大宋子民请太祖皇帝……去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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