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江河横断一叶舟,青山三哭救群义
江南今日有雨。
纵横交错于大地上的湖泊河流被雨水一打顿时蒸腾起了茫茫烟雾在水面上行走的船只被雨水洗涤老的、新的创伤在船体之上都会被洗涤的更加干净、显眼。
高托山麾下的义军士兵正在抓紧修补船体把那些箭孔过多或者被炮弹擦到的地方用木板补起然后由术士施法。
参差不齐的念咒声伴随着各处时不时浮现的青绿光芒每当一阵青光闪过那些刚补上去的木板就已经融入船体之中。
虽然和船体原用材质不同颜色不一新修补上去的部分没有上漆露出了木料的原色但摸上去触感平滑原本的箭孔刀痕凹坑等等都已经消失不见。
“看起来船体已经修补完整但我麾下的术士所用法咒跟原本朝廷集体铭刻船体所用的法咒并不相同这些战船每经历过一次中等规模的修补防御能力就会略微下降一分。”
高托山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船帆之上船体其实还好说。
那船帆才是官兵的流火箭羽招呼的重点残破的地方越来越多已经明显能看到大块大块的补丁。
爬在船帆上修补的士兵都脱掉了上衣袒露着上半身任凭雨水冲刷能看见几分矫健如豹的肌肉起伏那也正因如此能直观的发现他们的裤腰带都收得更紧肚腹在腰带的收束之下微微内凹。
船上还有点存粮还能打到少许的鱼但已经到了必须这样节省粮食的时候了如果放开肚皮吃的话整个船队里面的人只要一天半的功夫就能把所有粮食吃的干干净净。
石秀说道:“修船的这些人消耗了更多的体力今天要分到更多的粮食才行。”
高托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以来石秀、林冲等人仗着修为高深都已经率先不吃饭了每天不过喝些水而已。
有些事都不需要去试探只看他们的作为就知道他们的心意已决或者说依旧坚决高托山也只好跟着他们不吃饭。
将领可以只靠饮水再撑上几个月的时间有一定修为的术士可以餐风饮露吸食霞气能省一些是一些罢了。
石秀向他笑道:“我们已经接到消息十月初一的时候梁山的兵马已经向各处驰援顺利的话或许今天我们就能够跟他们会合。”
高托山闷闷道:“那……”
那又如何呢?向各处驰援到底是向多少地方江南是不是首要?他们到底会带来多少粮食路上又是不是真的会顺利呢?
他的这些话都没有能够说完因为他从雨中嗅到了异样的气息。
高托山一跃而起跳到了桅杆的顶端手里五股托天叉朝着船队左后方的那条蜿蜒河道上一挥。
河面上烟雨如纱层层叠叠被他这一挥掀开了一条有雨无烟的通路使众人的视野清晰了几分有些眼尖的已经看到约在十里之外的那支船队。
“是官兵的巡查?”
有人这样说话船上的人都已经拿起了武器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他们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鱼鹰遍布在这些船只之上身体微微佝偻着带着些疲惫但那双眼睛还是敏锐地盯着水面。
高托山看着他们心头涌起几许欣慰自豪之意。
都说江南秀气都说江南的士人文风之盛但这些常年在水边在船上颠颠倒倒被风浪打来被雨水刷过的人骨架子撑到现在还是带着几分尖硬的桀骜。
他凭这股自豪兴起战意迎着风雨细看那边。
那边来的船都不大就是其中最大的几艘也比不上高托山脚下的战船但那些船吃水颇深船形修长剪开水面来势极快。
确实是官兵之中一类巡查战船的形式但船上插的似乎又不是他们这些日子见惯了的官府旗帜那旗面越来越近被风吹得展开一瞬。
高托山看得清楚。
那是梁山!
“是梁山的船!!”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从这里的甲板上到周围的大船小船上雨中的人们都躁动了起来。
石秀却在这时大声呼喝:“不要松懈不要松懈!小心是官府的计谋!”
水战不同于陆战船只调动需要更长的时间假如这些人毫无防备的被那支船队靠近进来又万一那支船队是官府的人假扮的那情况简直就是不可收拾。
高托山的部将们冷静了一些指挥着众人做好迎敌的准备但躁动并没有彻底止息他们依旧议论纷纷期望着那真是梁山的船队。
两支船队相隔还有五里左右时那只船队上有人越众而出摘掉蓑衣斗笠向这边用力挥舞着手臂。
“石秀兄弟林将军高将军!”
石秀认出那是李俊甚至还认出了士兵中的几个熟面孔终于放下了戒备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李俊的船队嵌入了高托山的队伍之中船上的梁山士兵们用簑衣盖着麻袋把一袋又一袋的粮食抬到船上。
其中某些特意贴了避水符的袋子里面居然是做好的面饼干粮还有压实了的野菜馒头用野菜和面粉混在一起做的卖相极丑却让高托山的部下们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
众人发出欢呼很快偃旗息鼓只剩下咀嚼吞咽大口喝水的声音。
船上的石宝等人继续负责分发粮食李俊跳到大船上面找到高托山。
“高将军干粮只能解一时之急我们的船队里面还有九月下旬的时候从梁山附近施法催熟收上来的一批粮食。”
“但这附近还有许多官兵形势凶险不是善地等我们突出包围把大股官兵甩开一段距离再慢慢煮来吃。”
高托山张口吞掉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环顾四周满脸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都依你们。”
他答应了之后才回过神来又连忙说道“且慢突围这件事情也不能莽撞官兵的兵力比我们胜出不少严守各处要道。你们那条路是顺流而来河道狭小管的松那我们这么大的团队要突围出去的话就不能走那条路了。”
李俊笑道:“上清宗那些道长做信使的时候从高空俯瞰绘制了不少地形图我们来的时候又放出纸鹤群打探各方一一对照心中已经有数。”
“我们要从这里去梁山最好的一条路应该是向东行十余里绕过一片沙洲再向北穿过芦苇荡由河入江一路向东就可以顺着大潮使船队加速突围从容谋划前往京东东路的水道了。”
高托山点头说道:“可是那沙洲周围有重兵把守铁索横江我们就算能够穿过也肯定要纠缠一番但那时官兵的主力早就闻讯赶到了。”
李俊说道:“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人去拦截官兵主力稍后只管尽全力突围就是了。”
高托山沉吟片刻狠狠点了点头回头喊道:“都别吃得太撑了有五成饱就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稍后还有一场硬仗打赢了之后咱们吃个舒坦!”
众人应声。
“到底来了多少兵马支援江南?”
林冲把李俊、石秀拖到甲板边缘看似凭水眺望身后却运起一道柔劲隔绝内外低声问道“之前信使几次来回声称已经发兵的时候就语焉不详不肯说出到底多少兵马。”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出个数目来我们才好衡量调度啊。”
李俊微微一笑右手在小腹前一翻五指摊开。
林冲皱眉说道:“五万?是准备只救江南和另一处然后合兵为其他地方解围吗?只怕其他地方撑不到那么久。”
李俊摇了摇头又晃了晃那只手掌。
林冲愕然道:“什么意思?”
石秀悠悠说道:“五千吧他们那船上除了粮食以外刚好能载四五千人的样子。”
林冲难以置信默然半晌艰难说道:“真是五千?”
李俊悄声说道:“韩世忠、鲁达、武松、戴宗等人领四万兵马沿两浙入广南我来江南、公孙胜去荆湖都只是五千另外五万平分两路去了淮南跟河东。”
林冲久久无言李俊担心他接受不了正要给他细细阐明厉害劝说一番却见他那张略有郁气的脸上渐渐有了神采。
这变化很慢但到了最后林冲那张脸顾盼自雄简直可称得上是神采飞扬仿佛胸中块垒尽消只剩一股快意。
“好举棋不定或取生舍义都只是困入泥潭渐至窒息而已这般挣扎丑态岂是大丈夫该为?!”
李俊闻言不禁奇道:“林将军一向隐忍温吞能耐得住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林兄从前一向只是困于时局而已他困的次数太多了好在我梁山不是个让英雄自困的地方。”
石秀笑了两声思索道“不过这种打法……大头领只有一个他在江南还是荆湖。”
“都不在。”
李俊摇头“但这个计划确实是大头领把我们一个个找上亲自谈下来的……”
石秀一摆手:“那就不用再说了大头领就算不来也必然委派了他所信任的人。我们被分到这边就只要抛掉顾虑冲出重围!”
片刻之后这里船队调转船头东行而去。
没过多久沙洲周围就传来轰隆的炮鸣之声又有黑烟滚滚在烟雨之中传开。
战声飘到岸上飘过无人居住的村落飘过荒田飘到了另一条大河河面上官兵主力的船队之中。
船上主帅是江南节度使杨温但他所统领的已经不只是地方兵马原本的江南水师只派在各处巡查而这主力船队之中全部是换上了边军中的精兵强将比从前机警了不知多少。
炮声刚刚传来的时候杨温匆匆走出船舱还没有确定炮声的具体方位却发现大船已经调整好了方向顺流而去。
他仔细一听炮声从沙洲那边传来指挥船队调转的果然是选了一条最快的道路。
“那张横、张顺、杜兴等人貌不惊人倒真是知机。”
杨温正在暗自赞叹之时身后船舱之中又有七八名英挺不凡各具气度的将领走出。
当先一个“小李广”花荣侧耳倾听耳廓微动道:“官兵的炮声节奏之外还有另一种炮击的节奏战声极烈。”
“自从我们来支援节度使之后江南反贼一向吝惜炮弹这次的攻势如此猛烈必定是粮食见底想要做最后一搏了。”
杨温闻言抚须说道:“既然如此或许将他们彻底击溃的时机就在今日了。传我的号令命道官、术士、橹手、帆手不惜法力药石全速前进。”
他一想到纠缠日久的反贼可能今日就能彻底剿灭不禁心怀激荡往甲板上连行几步就要登上船头好等之后靠近战场的时候第一个目睹江南反贼的惊惶。
他身边的副将连忙举起一把大伞为他遮挡风雨。
就在这时风中飞过亮晶晶的一片光芒。
杨温大叫一声从船头上滚落下来总算他武艺不凡舞出一片泼风似的刀光只有左肩被打出一个血洞。
他的副将却也倒霉连滚落的机会都没有直挺挺的站在船头但雨伞和身子都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
细碎的亮光穿透铁甲和血肉继续打向船舱被诸多将领齐声大喝的音波挡住。
定睛一看那居然只是一些晶莹剔透的冰珠音波震荡之下冰珠粉碎化作飞散的粉末。
众将跳到船头前方观望只见大河中央一叶小舟逆流而来。
船上诸多弓箭手张弓搭箭一片蝗虫般的箭雨覆盖过去。
白袍飘动的方腊站在那小船之上仰条向天吸了口气无数利箭向他落下的过程中速度渐渐放缓箭头上被冰封冷白的冰霜迅速向后覆盖。
他再一吐气停滞半空的箭雨便如同鱼群般惊散开来胡乱的朝着官兵的大小船只上射落回去。
官兵船队上一声声沉闷的巨响传来各级将领统帅麾下士兵调动魔道浊气所有船只之上都仿佛升起一层乌黑云气箭雨不能侵入纷纷被弹开落入水中。
船头上的花荣手挽强弓搭上了一支长达五尺金光闪闪的雕龙利箭。
他手里这一把大雪射雕弓能在漫天大雪茫茫不辨之时一箭射穿雪云直取云层之上的金雕最善于破除冻气之流的防御法术。
仅是弓弦拉紧的声音就叫周围能够听到的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脊背头皮发麻。
他弓开七分时左边“百胜将”韩滔双手各藏着一个三角纸符握成拳头对着方腊的方向把拳头一碰。
方腊背后顿时浮出两个肉眼难见的小鬼青皮皱脸爪子尖利一个把手插在他双耳之中一个叽喳怪笑奋力往他后脑里钻。
这种小鬼不是用活人魂魄炼制的而是韩滔用道门高人所画的鬼图苦心观想叫做“烦恼鬼”“失聪鬼”。
到了一定境界足以白日显形后要修炼者服下至阳法酒坐在会自然发光的矿石之中忍受八万四千毛孔刺肤之痛。
如此才能把小鬼练得非阴非阳不怕雷法阳光又不怕邪术血气能在浊力滔天的魔道战场上来去自如飞行绝迹。
右边“天目将”彭玘张开双手两只肉掌里面掀起肉皮掌心里居然各长着一只眼睛。
那眼球纯黑瞳孔纯白一眨之下就能叫前方的人视觉异常分辨不出任何颜色所见之处全是灰蒙蒙一片所有立体景物的方位也都会出现偏差。
若是功力稍弱一些的被这眼中邪光一照更是会当场失去平衡天旋地转。
彭玘在战场上的时候等闲三五百个骑兵遇到这种法术都得被当场弄得败散溃逃。
就在两人的法术同时落在方腊身上时花荣的宝弓拉满一抹金光离弦而出仿佛钻到了空气里面消失不见再一眨眼就到了方腊身前。
他们三个的配合不假思索天衣无缝显出百战精锐的强悍之处而周围其他将领挥动兵器发出的隔空气刃也是恰到好处紧随在花荣的利箭之后有的贴水飞去有的钻入水下有的临空劈斩不留半点生门。
可方腊只是两袖往外一拂身上就荡开一圈光波同时七窍发光扒在他身上的小鬼便惨叫一声化为青烟。
邪眼之术被光波反推回去彭玘缩回手掌攥着拳头只觉得掌心里有钻入骨髓似的剧痛。
众将的气刃无论水上水下被这光波一荡立刻泯灭唯独花荣的金箭威力不足要方腊亲手捏住箭身才得以止住来势。
“箭艺非凡!”
方腊赞了一声折断金箭“可惜今日就算有一百个花荣在这里你们这数万大军也过不去。”
他不曾喊叫声音却轰传到官兵的大船之上。
“你是方腊?!”
杨温站了起来怒不可遏身子节节拔高“梁山的反贼就派你一个过来也想拦下我们救下沙洲的高托山?”
“三军听令一起运转功力激发法咒护持船身。”
他源源不断的接收周遭浊气肌肉贲起骨骼也被撑得更加粗长变的身长丈余身上的盔甲一起变大盘踞船头扬刀大吼。
“碾过去!!!”
众将调度浊气一起攒功官兵的大船发出怒龙般的嗡响压开水面激起大浪不断提速撞向前方。
大船所过之处船尾十几丈长的一段水面都来不及闭合有明显的凹陷尾迹。
杨温肩头的伤势已经被肌肉挤得闭合起来手提大刀威风凛凛虎视眈眈地俯瞰着那一叶轻舟。
他的兵将被边军处处比下去无话可说但对面的反贼也敢这么小看他只派一个人来实在令他怒火中烧难以自持。
周围的花荣等人箭已上弦戟也扬起只等着方腊杀上船头的那一刻。
天下没有哪个高手能以一己之力拦尽数万名百战不馁的魔道悍卒唯一的办法就是刺杀主帅以求扰乱而已。
杨温已经下定决心就算他们真处于劣势也只凭自身支撑不要其他兵将来援叫其余官兵大舰竭速赶往沙洲务求先剿灭了那群反贼再说。
但在官兵那些庞然如古之巨兽的大船靠近到一叶小舟三十丈以内的时候方腊头顶上方浮起一颗紫黑色的圆珠。
花荣等人的视线瞬间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了那颗珠子上。
那圆珠深邃无比仿佛是太多太杂种类的矿物太过浓郁的元气全部凝缩于其间只是存在于那里都给人一种移不开眼睛的重量感。
毕竟整整一库的上品神砂法酒才能够炼成这样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汴梁城除了皇帝的宝库之外陈希真、刘永锡、云天彪他们原本都在汴梁有府邸尤其是陈希真麾下的诸多道官个个都是敛财的好手府库之中的上品丹石不在少数。
公孙胜只以为关洛阳把皇帝宝库之中的丹石用尽就已经骇然失色他却还不知道关洛阳把查抄的各大道官家产之中最上乘的一部分神砂矿丹也全部都挑了出来。
先用天魔功不分种类不辨行属把那些法酒丹石全部吞噬殆尽化为天魔真气然后又从天魔真气转化为最容易被人吸收利用的无为真气。
只不过就算是经历了这样的吞噬、炼化、转变依旧没有办法将丹毒全部去除近似无为的矿物元气之中还隐含着海量的魔道凶毒。
所以最后关洛阳并没有把这部分矿物元气凝聚成直接给人服食的丹药而是炼制成了——用于兵解的无为魔珠。
兵解之术不是消化而是一种若即若离的融合可以调动其中所有力量也可以重新取出。
方腊可以尽情调动魔珠中的力量等到肉身承受不住其中的丹毒时再将魔珠取出丹毒是神兵的一部分自然会随魔珠离开他的肉身。
肉身复原刹那之后就可以再进行第二次的兵解、运用。
羽化百龙道场是框架炼化道场中百般杂气为“龙珠”的法门才是未来之身十年苦心孤诣的果实。
杨温他们虽然不知道那无为魔珠是什么却本能感到不妙主动从船头跳下杀向方腊。
众人还在半空方腊伸手一推他们就只觉得身上前扑的力道被逆转过来。
顷刻之间诸将全被推回了船上。
虽然这种手段伤不到他们可杨温心中已经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为了抹平心中的惊慌他向身边花荣等人说道:“不必惊慌此贼最多打的船体有所损伤不可能拦下我们所有人。”
“只要三军功力运转不绝船体就不会崩散这反贼终究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不错此世从无在平坦地势上以一人之力截得住万军去路的先例。
“凭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数万魔道精兵全无遗漏的拦下来?”
那一天方腊也曾经这样问过关洛阳。
关洛阳送了他这颗魔珠回答他:“别的地方不行但那里是江南。”
“天下再没有哪一个战场比那里更适合你了。”
大河上魔珠兵解入体。
方腊低声笑道:“没错这里是江南啊而你们都在水上!”
他双掌一按滔滔大浪放缓江河寂静往他这里撞过来的船变得像在陆地上行驶一样。
大船硬生生往前滑了数十丈碾开凝滞的水面几乎撞到了方腊身前才终于止息。
但下一刻广阔的水面柔化流水肆意散开泛起千百个漩涡此起彼伏的浪涛拍在一艘艘停滞下来的船身上。
拦住数万精兵就算是有魔珠的方腊也做不到但他不需要拦那数万人只需要拦住几十艘大船几百艘小船而已。
用他最擅长运化力量的宝日月心经借用江水之力。
这条大河短暂的分为了上下两层下方潜流依旧滚滚而来而上层的水流则逆转而去。
所有的船只都剧烈的摇晃起伏。
花荣失手将箭射在了甲板上杨温几疑身在梦中。
他们看到方腊前方的河面上横着裂开了一条线。
那条线连接两岸线中没有水因为本该向那里流淌的河水已经全部倒卷化作了逆推官兵大船的湍白巨浪。
大河逆流万军皆退。
………………
荆湖北部群山之间。
梁山支援的五千兵卒各个都背着大袋的粮食与当地的义军会合之后还没来得及分发粮食就有官兵追杀而至只好仓促撤退。
官兵的大部队追到山中正要冲上山坡忽然警觉。
将官们纷纷勒马喝令士卒列阵运功风云色变的魔道浊气汇聚成一尊尊法相庇护在军阵之间。
只见前方山顶丛林间飞出一座九阳金钟。
林中的公孙胜在法坛之上披散头发狠命摇动他师尊的玄黄吊挂。
二仙山纯阴之宝与龙虎山纯阳之宝发阴阳之气对撞。
一撞如钟响二撞如破锣。
三撞之下官兵中的大将、道官仿佛听到一声来自山体的嚎哭。
地脉微微晃荡山坡崩塌。
好好的山峰朝向官兵的这半边缓坡全部崩塌下来泥石横流冲撞军阵。
兵将合力扫开了大部分的泥石洪流力保自身无伤等到尘烟渐散的时候依然有土壤碎木等蔓延到他们脚下积累的足有到膝盖那么高。
前方的那座山就像是被劈了一刀一半垮了另一半还好好的立在那里中间裂开的地方形成百丈高的峭壁。
峭壁之上公孙胜气喘吁吁瘫坐在地。
张万仙手持木杖左手将魔珠按在眉心兵解入体右手木杖向下一指。
积累在士兵们身边的土壤霎时间变得湿润起来碎裂的木块枝叶就地生根抽枝发芽。
但这回长出来的却不再是原本的树木品种而是无数绿幽幽、泛着毒腥气的荆棘发臭致幻的紫色怪花。
周围的土地因为万千草木的畸生在看似平坦的地面以下形成了众多高低不一起伏不定的空腔。
有骑兵身子一歪就失足翻落在了深坑里面连人带马四周土壤掩盖过来又恢复平整根本看不出变化只有土底下沉闷惊恐的呼叫声能证明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
张万仙调动着魔珠中的力量支撑着他持续施展出大面积的法术。
东方乙木青龙真形在山林云海大地尘烟之间穿梭飞腾龙吟声声不绝身上洒下无数青色光点畅快无比。
“荆湖北部多山带上九阳神钟、玄黄吊挂再由你去主持那就没有人可以在你的战场中轻易脱身。”
关洛阳把魔珠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这样说过。
到那个时候关洛阳的神色并不全然是预测、命令而是信任和请托。
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这种事。
你们便请一定要做到!
张万仙接过了魔珠也就是留下了自己的承诺。
“贫道会不负所托你会去哪里?”
关洛阳笑道:“我负责守家等你们回来庆功。”
该断江河的已断水倒流。
该撼山岳的已撼山成林。
但或许该守家的才是最难的。
“盟主。”
峭壁顶上的道人无视底下的大军喧嚣只是低语“不要让天下的人失望啊!”
千山之外地势开阔平坦的荒原之上。
关洛阳小心翼翼的放下一个刚搬过来的山头直起腰来瞧了瞧又把那山抬起来挪了挪位置严丝合缝。
“哎大功告成。”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是汗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放心上一次没打死他这一次我是不会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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