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竟然把堂屋的窗户全部打开。
时值隆冬外面很冷。
伴随着寒气侵袭进来厉元朗感觉到冷风刺骨禁不住直打哆嗦。
他跟在阿才身后打开堂屋的窗户还不算阿才继而又把两个卧室的窗子全部推开。
厉元朗禁不住问:“才叔您这是……”
“主人的魂魄会在午夜时分回来他一定会来我这里看我的……”
阿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望繁星点点的夜空似乎老爷子就在他的头顶上方的半空中看着他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
厉元朗裹紧了衣领跟随阿才凝视的方向一动不动。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阿才的话音落下不久。
就听得他卧室里传来一阵哗哗风声。
阿才快步赶过去见到窗户来回扇动几下似有一股风刚刚吹走。
“主人您、您真回来看我了……”阿才望向窗外老泪纵横追随着那股风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来一滴滴一串串溅落在他的衣服上。
阿才哽咽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您的家人不受人欺负……”
说到此阿才强忍着没有放声大哭但是泪如泉涌心如刀割站在地上浑身不住颤抖着。
厉元朗深为感动。
纵然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女都没有阿才对待老爷子的感情这么亲这么深这么浓。
受此影响厉元朗脑海里回忆着与老爷子的点点滴滴心里泛酸眼圈不由得湿润起来。
良久他转身擦拭着眼角无意中看到桌子上竟然摆放一个黑色旅行包就连阿才床上的被褥也是卷起来的。
看样子阿才已经收拾好行囊这是要走的节奏吗?
“才叔您要离开这里?”
直到这会儿阿才终于关掉窗户叹息道:“主人去了我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主人在这里是我的家主人不在我就是多余的累赘。”
厉元朗感觉出来阿才话中有话。
联想起吃完晚饭长辈们赶走其他人只留下谷家三兄妹。厉元朗马上意识到准是他们三个找阿才谈过话了难道要把他赶走吗?
“才叔大舅他们是不是要你离开此处?”
阿才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环视房间四周喃喃自语:“是应该走了生活了几十年应该换一个新的环境呼吸新的空气了。”
厉元朗顿时义愤填膺谷家三兄妹当年可是靠着阿才瘦弱身躯扛麻袋养活大的到头来老爷子一去世就把阿才赶走吗!
太不像话了!
“才叔我去找他们评一评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铁做的。”厉元朗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却被阿才一只大手死死拽住胳膊“姑爷千万别去。他们已经按照我的要求给我在主人坟墓附近找一处房子了。我要给主人守墓这是我最好的归宿切莫更改。”
厉元朗感受到阿才眼神里的真诚同时也感觉出阿才手上的力道很大犹如一根铁钳子拉动厉元朗寸步难行。
“求求你姑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实在不想看到因为我你和大少爷他们再次翻脸……”
“才叔可、可这样谷家亏待了你……”
“别说了谷家亏待我无所谓主人他对我好就足够了。我挺满意真的我不骗你。”
厉元朗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阿才手中。
这是来之前水婷月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才叔这张卡你拿去钱不多十万块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厉元朗攥着才叔的五根手指帮他缓缓并拢在一起。
面对厉元朗的真诚阿才笑了眼神里再次闪烁出晶莹“姑爷我不用我已经攒了养老钱足够我晚年生活用的。谢谢你的好意谢谢。”
一阵推脱厉元朗实在拗不过阿才的拒绝只好收起银行卡。又聊几句被阿才提醒早点回去休息别让二小姐惦记厉元朗这才和他分开。
回到水婷月的房间厉元朗见老婆睡得很沉没有打扰她躺在一旁却一点困意没有陷入沉思中。
次日早上起来吃饭时谷政川没有出现去相关部门办理老爷子后事去了。
老爷子虽然已经下葬不过还有许多遗留事宜需要商量解决最起码要敲定回老家安葬另一半骨灰的行程。
谷闯谷翰哥俩也不在他们在京城还有住处就是以前老爷子在时逢年过节哥俩吃完饭就走很少在这里过夜。
谷政川妻子身体不好饭菜都是给端到她的房间里吃上桌的次数有限。
只有谷政纲和女儿谷柳烟还有谷红岩一家在场。
厉元朗喝了一口粥装作无意的提道:“昨晚我看见才叔了和他一起祭奠外公出魂。”
此话一出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谷政纲只是看了一眼厉元朗说:“才哥已经走了。”
“走了!”厉元朗有些吃惊。
因为这个“走”字已经超出本来含义。
人死了也叫走了。
“哦”谷政纲猜出厉元朗反应过大的原因马上改口:“我是说他已经离开咱们家了下落不明。”
“二舅他不是要给外公守墓吗?”
谷红岩接过话茬“守墓只是他的一个说辞给我们一个障眼法。他留下的纸条告诉我们他会去个清净的地方度过余生不让我们找他也不希望我们打搅他。”
水庆章则说:“爸爸去世才哥心思已死谁劝都没有用。咱们还是尊重他的选择或许这样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谷政纲点了点头感慨道:“我早就有预感爸爸不在我们和阿才的情分就算走到头了。”
“爸爸那么信任他我猜爸爸生前肯定会给他安排好一切的咱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听着谷红岩这么说厉元朗如鲠在喉即便他喝的是稀粥却感觉难以下咽。
谷家兄妹在对待阿才这件事情上很没有人情味听着让人寒心。
只是阿才已离开远去厉元朗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吃过饭谷政纲要赶飞机回安江省。
谷柳烟在京城有家她也要为了新戏的拍摄急着去见导演。
水庆章和谷红岩收拾妥当东河省驻京办的派来的专车已经开到老宅子的大门口。
厉元朗以及水婷月怀抱小谷雨这会儿全都站在院子里等候岳父岳母。
好半天他们才看到谷红岩擦着眼角在水庆章搀扶下走出房子。
“庆章我再看最后一眼……”
水庆章理解的松开老婆的胳膊让她再次环视这个曾经的家。
谷红岩没在这里生活多久因为老爷子上位之后分到这所房子时谷红岩早就嫁给水庆章了。
不过老爷子在世这里就是她的娘家。
她每次来京城这地方便是她的落脚点。
如今母亲早已过世父亲也驾鹤西去父母都不在了她的娘家也就没了。
其实昨晚关于阿才想留在这里守着老房子的遗愿兄妹三人出奇一致的没同意是有原因的。
什么房子要上交什么影响不好什么需要六到八个仆人开销会很大等等全是借口。
他们不想留房产的真正因素是不想回来触动伤心事。
看到老房子就仿佛想起老爷子还在会让他们始终念念不忘始终处在伤心境地拔不出来。
如果一个人长期伤感情绪低落不仅体质弱各种疾病容易找上门还会使自己身边磁场受到波及造成霉运缠身。
他们兄妹都是体制中人最在意自己的政治羽毛一旦总有不好兆头围绕影响到仕途发展那可是灭顶之灾。
所以兄妹三人要学会忘记必须尽快忘掉这段伤心之事赶紧走出来恢复到正常状态。
再说阿才再好他也代替不了老爸。
逢年过节兄妹回到老宅子干嘛难道去看一个阿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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