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渡口

小说:将军好凶猛 作者:更俗
    庞大的骡马队在古坡河南岸埋锅做饭休整一个多时辰人马都歇过力来正准备集结再次踏上前往秦州城的最后一段路段却隐约听见哨响。

    徐灌山、张雄山等人都警觉得站起来朝古坡河北岸眺望过去很快就看到他们提前放到古坡河北岸的数骑哨探打马赶回来。

    虽说才数骑哨探但纵马疾驰铁蹄在山坡间的土路上扬起一大片尘烟。

    尖锐的哨音一声接一声刺穿苍穹是那样的惊心刺耳以示北岸绵延的坡山之后藏着无尽的杀机。

    “割断绳索弃货!”

    虽说此行六七百人作为军情司左参军的张雄山级别最高但徐灌山乃是铸锋堂主事。

    他确认确是他们派出来的哨骑示警还如此迫切立刻下令所有人将捆绑货物的绳索割断将十数万斤重的盐包、茶包、精铁包统统抛弃于路侧。

    铸锋堂铁律人永远比货物珍贵、重要遇到小伙盗匪劫道当勇敢积极作战击溃;倘若途中遇到不能抵挡的敌军当果断抛弃货物撤离不得犹豫。

    现在不管是为了方便作战还是敌势太强需要快速撤离都需要先解下货物。

    更何况此行还是数十名武士斋舍的学员军将同行历练叫徐灌山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犹豫。

    六百人的骡马队除了随行的武装护卫外四百多名马夫实际上也都是经过多轮操训、甚至上过战场的辎兵——而且常年在险恶的山水之间跋涉性情坚毅平时也惯遇山匪路寇都能杀而溃之。

    他们在解下货物之后将包裹里的两铛皮甲翻出来披身上拿出刀盾枪矛牵住骡马往东侧的缓坡集结;武装护卫皆是骑兵在渡口前集结完成之后快速分作两队做好迎敌或掩护骡马队主力撤离的准备。

    徐惮、苏蕈、韩奇虎等人早被苦寂的旅途折腾得够呛这时候听闻敌警一个个跟吃药似的翻身上马都准备找渡船过河了。

    “苏蕈、韩奇虎为学员队正副将有违其军令者当场抓拿治罪!”张雄山见学员军将队也集结完成翻身上马严令告诫“徐惮你留下来护卫我与徐灌山!”

    遭遇敌军学员队当然也要参战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却不会让学员队去打硬战、恶战。

    他们都是楚山军未来的苗子特别是这批学员军将更是珍贵得很。

    徐惮武勇已是楚山年轻一代第一人刀枪骑射皆擅但生性蛮勇好战。

    如果在需要打硬仗的关键战场当然可以让徐惮率领精锐陷阵冲杀但这时候张雄山只能搬出军令勒令徐惮留守在他与徐灌山的身边。

    “徐惮听令行事。”徐灌山见徐惮低头不语严厉喝斥道。

    徐灌山乃是徐氏族中长辈徐惮多少还是畏他的低声嘀咕道:

    “真他娘晦气!”

    徐惮虽然满心不服但还是灰溜溜的来到张雄山、徐灌山身边。

    见苏蕈转过头来笑他徐惮恼怒的挥了挥拳头大叫道:“留几个虏兵给我!”

    他们从舞阳出发抵达襄阳府樊城之后乘船溯汉水而上抵达汉中上岸转走陆路跋山涉水西行到武州再折转北上——他们出发时就已经知道赤扈两路大军杀入党项腹地攻城略地速度极快在他们抵达武州时赤扈二十万大军已经对党项国都兴庆府完成合围。

    虽说兴庆府(今银川)位于秦州西北九百里开外但赤扈铁骑在党项境内已无招架之敌赤扈人即便这时还没有真正攻陷兴庆府分兵往党项国南境扫荡乃至兵锋直指秦州都不是什么难以相象的事情。

    古坡渡距离秦州城仅一百余里可以说是契丹残部控制的核心地区其西北、北部必然有相当规模的契丹骑兵防守、警戒。

    这时候却在古坡河以北发现大股敌军出现除了赤扈骑兵徐惮也想象不出会是哪股敌人能在秦州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开其北部的防线掩杀过来。

    张雄山并不因为他们在古坡河南岸就觉得安全了。

    要知道在古坡河以北更为辽阔、水势更迅猛的禹河(渭水正源)在陇西高原上奔流相距此地仅二十里两河差不多平行东流然后在秦州城西侧合流。

    哨探如此紧迫示警表明遭遇到的敌军已经渡过禹河出现在禹河与古坡河之间才令人如此惊惶——而一直以来赤扈骑兵都惯用整张羊皮制成的浮囊洇渡溪河。

    现在他们的视野被禹河与古坡河之间的山岭遮挡不清楚袭敌到底有多大规模但敢直接杀入契丹残部控制的核心区即便这支奇兵规模不大想必也是极精锐的。

    契丹在古坡河渡口也有数十驻兵此时多少有些惊惶仓促时下令南北渡口处的舟船都往南岸集结防止有敌骑杀至抢船。

    不过渡口驻兵知道徐灌山他们的身份也早就接受到命令要给予楚山商队方便。

    徐灌山派人去交涉驻兵犹豫了片晌最终还是安排渡船将六名哨骑接回到南岸来。

    “大潭城东、兴国山下、黄羊堡附近有数千虏骑杀至不知从何处掩杀而来困守军于黄羊堡分作数股沿峡谷山径往南、往东掩杀我等行踪暴露不敢深入侦察只得仓皇逃回。有两百余骑衔尾于后追击或许不需一炷香就能杀至古坡河北岸其他敌骑走向不知也不知道他们有无渡河手段!”

    哨探禀报他们在大潭县境内遭遇大股赤扈骑兵的事情。

    因为他们并非专门的军马斥候主要责任仅仅是为骡马队的行进探路去刺探一些不必要的风险而禹河与古坡河之间的地形又极复杂他们仓皇之间没有办法探察清楚所有的敌情;这也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责任。

    徐灌山之前三次抵临秦州接洽对秦州西部的大潭、伏羌寨等地较为熟悉。

    张雄山虽为契丹旧将却没有等到随萧林石率残族抵达秦州在蒲州时就决定与陈子箫等人投附楚山效力因此还没有机会亲自到秦州看一眼。

    徐灌山拿出地形图倚马鞍铺开指出大潭城、兴国山以及黄羊堡的具体方位简略介绍黄羊堡附近禹水两岸的地形状况。

    作为渭水正源的禹水主要是在陇西高原上蜿蜒流淌虽说地势不如东面的陇山、东南的西秦岭雄奇巍峨却也是山势连绵不断峡谷断续曲折……

    “萧王将兵马主要部署在通渭、陇城、鸡川等寨以备赤扈人赤扈骑兵应该是从更西侧、很可能是从党项和南监军司境内穿插南下渡过禹河之后沿南岸峡谷潜行到大潭境内……”

    张雄山虽然没有亲自抵临秦州但作为军情司左参军对大越及党项在陇西地区的诸州县寨堡还是了如指掌的而且他的军事素养也远非徐灌山所能及当即便分析出赤扈骑兵掩袭的几条可能路线。

    秦州、熙州主要与党项人的和南监军司(相当于大越的路军政合一统领地方军政大权)辖域接壤。

    党项国都兴庆府此时已被赤扈兵马死死围困住可想而见和南监军司辖区即便没有陷落也必然是混乱一片说不定都有可能已投降赤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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