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这两人会有这样的关系。
封长在这片天地几乎一手遮天如果他以第四部族为要挟命令她去死就连她也无法反抗。
若不是她隐隐期待封长在这十五天出意外死去现在的她都不会拥有战斗欲望。封长不死最终的胜者就一定是他这是所有部族长老公认的事实她的那些手段在他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她是有听说过第一部族的封长·泽万从前有一个名为茜茜·泽万的嫡亲妹妹但这个茜茜据说早就因为亲近邪神被放逐了原来就是这个女孩吗?
如果这个茜茜没有因为信仰邪神而被放逐现在估计就是第一部族传承家族泽万家族的大小姐如同公主一般的存在吧。
而不至于在这里如同一团即将熄灭的火苗连随便一个引导者都可以俯视她。
"茜茜。"封长冷淡地看着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茜伯尔默不作声。
下一刻传送白光大放他们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漆黑的夜空悬在苏明安的眼前森林里依然寂静。
茜伯尔静静站在旁边如同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苗。
"你很怕那个封长?"苏明安观察着他手臂上的银星条纹。
这个条纹是银色的质感有点像蛇的鳞片图案是一颗五条线弯曲的星星形状像一朵围起来的铁花。
茜伯尔没作声。
"我是不是很没用?"她忽然说:"我的哥哥掌握了名为''泯灭'';的能力他的刀可以斩尽一切阻挡眼前之物。而我我顶多只能给你提供一些不痛不痒的线索我的眼睛甚至连副本的内容都看不清"
""
"我很没用对吧。"茜伯尔说:"你之所以刚刚要攻击这么多次也是我太没用。哪怕我拥有一点增幅你的手段也不至于让你消耗到这个地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战斗的情况如何我也只能看着我只有旁观的权力我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
"停了。"苏明安放下手臂瞥了她一眼。
她依然低着头在刚刚看见封长的那一刻她这般畏缩的姿势就没变过。
她的手依旧高高举着手里是驱散夜雾的魂石露出她满是伤痕和烧伤的一截手臂。
她的皮肤并不光滑也不细腻满是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有愈合的有没愈合的还有残留着血块的这些痕迹将她缝补的如同一个破布娃娃将她的肌肤从各个角度硬生生地撕裂开来没有一点本该属于第一部族大小姐的贵气。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玖神"。
一切都是因为她与众人不同的信仰。
异类应当被排斥不同应当被同化在这种部族里她的信仰就是先天性的错误。
所以她该被放弃该被放逐该活得如同一个被人鄙夷的垃圾该随着定时炸弹般的诅咒发作而失去生命。
"如果你匹配的引导者是哥哥就好了。哪怕是第三位次的典司第四位次的米迦乐他们都比我强得多。你是最强的冒险者你应该拥有最强的引导者而不是和我这样全身玖神气息的垃圾一起连带着你也被其他引导者排斥。"茜伯尔说:"如果是哥哥的话"
"你很讨厌封长?"
"不。"茜伯尔的语声顿了顿:"哥哥是最好的最厉害的他是部族的希望我没有讨厌他的权利。"
"哪怕他让你去死让你**让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苏明安说:"哪怕有信仰上的差异你觉得这是一个亲哥哥应该说出来的话吗?"
""茜伯尔低着头。
片刻后她开口语声有点沙哑:"那也是因为他关心我。"
苏明安微微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他关心我让我走远我身上的玖神气息肯定会招惹越来越多的引导者。而且他刚刚和我说话也是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是他妹妹所以"她的语声中忽然带了些许安抚式的笑意像在安慰她自己:"他应该也是在保护我吧。"
听了她的话苏明安突然发现
这个一向表现得极其凶狠性情如同野狼般的女孩自从在遇上那个血缘意义上的哥哥封长后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她忽然变得极其敏感自卑自暴自弃对那个封长说的话更是敬如神明哪怕明知有问题也会下意识替这个封长说话维护他的形象。
以前明明这么多的事情经历过来她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现在只是被所谓的"哥哥"骂了几句就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真是高到了一种令她卑微的地步。
也许是受了一些童年经历的影响她才会这么仰慕他的哥哥以至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我没觉得他这是关心你。"苏明安看向她:"哪怕是最基础的管教都不该是这样。他分明是以一种主人般的命令性口吻命令你去做他想看到的事。
而他在所有人面前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让露西亚敬畏你而是为了展现他的威严以让其他人知道——
他是个大公无私可以大义灭亲不会为亲情牵绊的合格的王。
这样的他即使你是他的亲妹妹他也可以为了所谓信仰说杀就杀。"
""
"至于你的意愿你的想法你对他的濡慕之情都是不重要。"苏明安说:"如果你匹配的人不是我早在第一天夜晚时你就可能会死
——你会死茜伯尔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要看见你自己你是个活着的是个还有自己思考的人。
你不要用你的死成就什么人谁都不配。"
他看见她抬起了头。
魂石透明的火光洒在她的脸上淡淡的荧光此时却显得很亮。
那是她脸上盈着光的液体。
"那我该怎么办啊。"她哽咽着说:"我根本从来就没有路啊。"
他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她。
【npc(茜茜)好感度:35(初始好感)+10】
削除她的保护罩揭穿她的伤疤刺破她掩饰的话语刺穿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当一个人的身后真的什么也没有时她眼前的光会成为她此时唯一的可信的依靠。
苏明安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这些。
他并不会发自内心地同情怜悯茜伯尔。她并不是他的亲人而仅仅只是与他合作十五天的引导者。他无比清晰地知道他目前需要什么在这种百人巅峰竞技世界里他的压力其实不小并没有时间去怜悯别人。
茜伯尔离他的世界太远太远了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太短了她也并不像谢路德、嘉尔德那样能与他的内心稍稍相通。
她目前所展露出来的一切她所诉说的一切理念和想法都触动不了他。
"回去吧和我一起。"苏明安说:"已经弄清楚了小副本的大概情况考虑到夜晚的危险性我们白天再继续行动。我会让你活下去你会拥有路的。"
茜伯尔的手抖了抖。
魂石的火光微微飘动她的身形在黑色的树木间显得渺小。
"冒险者苏明安。"她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看向他眼里有着飘忽燃烧的火光。
在这一刻她的眼底里的怯懦像是一瞬褪去而显出了些许的冷然。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她说。
""苏明安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感。
但在此时
一个白色的影子忽然拨开草丛走出。那大摇大摆的架势颇有几分鬼子进村的既视感。
苏明安立刻关闭直播转头看见了个白绒绒的大兔子。
在夜色里这个家伙的身形就像个贞子也亏他有了点心理准备。
"怎么样?"兔子走到他的身前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我给你出的题还不错吧?"
"有些题还是很烂。"他说。
"好嘛那我以后尽力点。"影挠了挠头白乎乎的手臂如同面条一般:"毕竟我的干涉力其实很有限只能在题库里抽题而不能自己出题。不然我直接给你出一个''爱德华是不是个大傻蛋'';不就更简单了?"
苏明安看了眼影的巡查进度现在是百分之九点八。影应该能在十五天内走遍场地他对此并不着急。
"从这里前进大约半小时能看到一个大型的小副本。"影说:"那里靠近第三部族有不少玩家在那里聚集你明天可以去试试。以及"
影靠近他小声地低语:"我在巡察时听见有人要给你设局你要小心。"
"知道了。"苏明安让影继续去巡查自己转身离开。
第一玩家的身份在这样的纯粹竞争世界相当于一顶可以被任何人摘走的王冠。
这帮人终于要开始发力了吗?
他回到了一开始的屋子。
木屋很小但只有这种密闭建筑才能防止夜间黑雾的侵入。
在走上石阶时苏明安捡起了那枚自他醒来时就一直躺在石阶上的钥匙。
钥匙是铁制的看上去黯淡无光他询问了茜伯尔可她也不知道是谁丢的。
他将钥匙收了起来在木屋里坐下靠着墙壁。
"晚安。"他说着闭上眼。
茜伯尔看了他一眼。
在片刻的沉默后她于床上入睡。
夜里的穹地诡异又安静。
只有暗色的影子在阴影里晃动小木屋静静地沉睡着像沉入了深黑的沉寂之中。
苏明安做了一个梦。
他记不清梦中的具体情节也忘记了他看到了什么画面只是在醒来时他隐约记得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茜伯尔】
【既然佰神不给你机会。】
【那就信仰玖神吧。】
【在玖神的见证下我与你缔结永不反悔的条约——与面前之人同行至最后的誓言成立。】
他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一片在白昼里镀着一层金光的木屋。
阳光洒上盖板上陈旧的青绿斑痕蔓上堆了些许尘灰的壁炉而后轻轻渡到他的眼前。
他摸着冰凉的墙壁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床铺——
床上空无一人。
床上丢着一张纸条他拿起看见几行清秀的小字。
【冒险者在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回来。】
【别问我去做什么也不必试图寻找我罗盘被我关了。】
【你可以先做你需要做的事。】
【而这一天别来找我。】
【千万别来找我。】
【——茜伯尔】
他收起纸条开门。
他忽然看见了一个正背着箩筐走来的梳着麻花辫的看上去二十来岁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
她的箩筐里放着满满的红薯和土豆。她的目的地似乎就是这间小木屋。
在看到从茜伯尔房里推门出来的苏明安时年轻女人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惊悚。
"你你"她指着苏明安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你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从茜茜房间里出来?"她像是想明白了猛地一惊:"你你和茜茜睡了一晚?"
苏明安:""
还没等他开口年轻女人又恍然大悟:"你是她的冒险者吧?对了战争已经开始了"
她将装满粮食的竹筐放在小屋门口神情有些哀伤。
"我姓方是第一部族负责教导孩子们的老师。"她对着苏明安笑了笑身后的麻花辫微微晃动:"茜茜那性子给你添了很大麻烦吧。抱歉还是要拜托你多多关照她了我只希望她能在最后的这几天日子里能过得好一点"
她说着直接找了个小木凳坐下来开始给土豆削皮似乎想在这里做午餐。
苏明安现在明白茜伯尔那屋里的粮食是怎么来的了。
看着笑容间掩不住疲惫的方老师他突然发现原来这片穹地里也会有真心喜欢茜伯尔能偷偷给被放逐的她始终如一日送食物的好人。
即使方老师也认为她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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