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徐宁?”陈庆认出了眼前这个老者。
老者刚要躬身行礼陈庆连忙扶住他“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
徐宁这才意识到陈庆是在微服私访他连忙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不妨徐教头请坐!”
不等陈庆开口余樱立刻知趣地坐到夫君身边把位子让出来。
一声徐教头让徐宁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岁月他点点头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徐宁坐下又吩咐自己的一名手下让外面的随从都退到镇外不要惊扰百姓。
陈庆笑着给徐宁介绍余樱“这是我内妾!”
徐宁也听说过陈庆的小妾是一对孪生姐妹估计这就是其中之一他连忙欠身打个招呼。
这时两个酒保送来酒菜陈庆又加了几个菜他给徐宁斟满一杯酒笑道:“谢徐教头当年的赐箭之恩我们干了这一杯!”
陈庆能窥到上乘箭术也多亏了徐宁陈庆一直都对他由衷感激他几次请徐宁到京兆为官因为徐宁身有残疾都婉言谢绝这次清理凤翔官场徐宁又是唯一不肯与洛文清同流合污的知县陈庆不管他愿不愿意强行任命他为凤翔府通判。
徐宁连忙单手举杯道:“七年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将军能走到今天为将军走得更远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余樱要给他们斟酒吓得徐宁连忙摆手“不敢当我和将军各自一壶酒自斟自饮夫人不要管我!”
陈庆点点头笑道:“那就自斟自饮随意一点比较好。”
余樱给夫君斟满一杯酒徐宁给自己斟酒他又笑问道:“这次将军要去麟游县看看吗?”
陈庆微微叹口气道:“麟游县当年五百儿郎随我出征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我愧对麟游县父老不敢去见他们!”
“打仗总会有牺牲只要能鞑虏驱逐出陕西路这一切都值得父老乡亲都盼你回去看看你可是答应过。”
陈庆点点头“我会去看一看。”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陈庆笑问道:“徐教头这是去哪里?”
“去郿县处理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有人举报前知县贪污官粮八千石知县在狱中向我哭诉他承认多占了三百亩田但绝对没有贪污官粮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便想去实地查看一下。“
“这个知县你认识?”
徐宁点点头“他原是麟游县县尉跟随我好几年后来被金人提拔为郿县知县这人说他贪点小便宜或许有可能但贪八千石粮食他可没那个胆。”
“但你也不敢完全相信对不对?”
“将军事情发生在金国控制时期现在律法已经无法定罪但我只是不想让他担这个名声所以我要去郿县看看贪污八千石粮食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要仓库、运输、分销很多环节如果举报的情况同样查无实证那就不能咬定他贪污官粮。”
原来是发生金国统治时期陈庆的兴趣也不大了他微微笑道:“金国时期恐怕更不好贪污官粮吧!”
“问题就在这里女真人自己也有一本帐贪污八千石粮食怎么可能瞒得过女真人最多靠损耗捞一点残羹他在女真人手下只做了一年的郿县知县靠损耗能捞八千石粮食?显然不现实嘛!”“
“监察司也在查这个案子吗?
“也在查由第三监察署副署令汪大年亲自带队去了郿县。”
陈庆微微一笑“既然汪大年去了郿县那你就不用再去了汪大年处事一向公正严厉你不用担心!”
“我明白了那我就不去干扰办案了。”
徐宁带着手下返回凤翔县了陈庆又买了不少酒菜让亲兵带上船他这才带着余樱离开酒楼在小镇里又逛了一圈返回大船了。
船队继续西行在抵达虢县后休息一夜次日一早便沿着金兵开凿一条运河北上这条运河连接凤翔县和渭水长四十余里实际上是将几条灌溉水渠连接起来然后再拓宽而形成。
在凤翔县城外张妙带着官员们迎接陈庆的到来陈庆也见到了徐宁他是昨天返回了凤翔余樱没有下船陈庆夜里也会住在船上不给官员们增加麻烦。
凤翔县是关中第二大城很长一段时间它是完颜兀术攻打川陕的老巢基本上没有受到战争的破坏看起来很繁华热闹大街上百姓的衣着和气色也不错。
一行人来到府衙这里现在是监察司临时官衙内堂上张妙向陈庆汇报了查案的最新进展。
“土地清算已经结束了他们个人或者家属涉及的侵占土地已全部没收但我们在查案过程中发现很多洛文清团伙都有严重的贪赂行为让我们不太好掌控办案尺度请郡王示下。”
陈庆看了众人一眼缓缓道:“这个问题我在路上考虑过我认为如果尺度太严厉会导致以后很多伪齐官员都不敢替我们效力会得不偿失所以我建议分成三个阶段来办案。
第一个阶段金兵占领期间这个期间的贪污受贿所得就不要追究了但我说的宽容只限于利用职务贪赂而涉及到恶行的比如巧取豪夺强占他们田宅店铺等等这种涉及百姓恶行必须严查不能姑息。
第二个阶段是指空白期金兵逃走但我们还没有接手我估計很多官員都會利用这段时间捞取好处事实上金兵一旦逃走那么所有的官仓财物都应该是我们的战利品所以这个阶段的贪污的财物必须全部追回官员可以不承担罪责但要革职。
第三个阶段是指我们接手后了这段时期贪污受贿就按照大宋律法处置既要没收财物也要追究刑责一律以全家流放积石县處置。
张妙笑道:“感谢郡王给了我们一个尺度尤其是惩处办法流放积石县不错。”
停一下张妙又道:“但在实际办案中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第二个阶段空白期犯罪贪官们肯定不会承认是空白期犯罪而肯定是在金兵占领期尤其是普遍烧毁帐簿的情况下光凭人证还是很难定罪卑职的意思是是不是设定一个额度我不管你是空白期还是金兵占领期超过这个额度我都要没收。”
陈庆点点头“那就以一千贯为界如果能说明财产来源就放过说不清财产来源部分一千贯以下放过一千贯以上没收。”
新任凤翔知府江旷远道:“其实这里面还是有问题啊!比如他把贪污的钱拿去成都用他妻儿的名字买了店铺我们也查不到。”
陈庆淡淡道:“这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把德行看得这么重的缘故统治者都知道用制度来约束贪官是不会有效果的关键是自身修德我们定一千贯的额度更多是一种宽恕让小贪官们放下担忧事实上在金兵严酷的压榨下就算想贪钱也没有财源可能利用什么漏洞贪了几百贯钱只要没有超过尺度他自己也心安了。
总之一句话这次凤翔事件大家不是过来查贪污犯我虽然要严打洛文清团伙但绝不想弄得人人自危大家明白了吧!”
张妙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次追查财产只限于凤翔只限于洛文清团伙。”
陈庆暗暗赞许张妙理解透彻了自己的意图各地官员肯投降自己依附自己是因为自己能保护他们的切身利益如果自己整天要查贪污犯那天下谁还会来支持自己?
“张监司说得很对就是这个意思追查只限于洛文清团伙追查贪赂不是目的而是一种威慑你胆敢勾结敌人对抗京兆那就让你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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