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官吏眼里朝廷进行了一番人事调整过程简单枯燥但通畅。
大概便是大将军府写了奏章送进皇宫皇室同意中书省下诏然后事情开始实行。
不过在此之前、私下发生了一些事寻常人无从知晓罢了。譬如秦亮与王家有过两次协商。后来郭太后又派少府马钧、大长秋的谒者令张欢去过卫将军府赏赐了许多绢、嘉奖秦亮的平叛功劳张欢此行又与秦亮私下交谈过。
正因参与决策的人们已经有过沟通妥协事情开始后才会那么顺利。否则若拿到廷议上的争吵博弈不仅低效而且难看。
秦亮如同往常一样接受了皇室的赏赐、但没有自己留下。他叫卫将军司马王康、负责效验阵亡伤残的将士名单将财物全部分给伤亡将士的家眷并上奏分给耕地、牲口、铁犁以为抚恤。
州级官员的安排秦亮不甚满意。不过对有功将士的封赏参照以往的常例、倒是没有亏待。至少战场获胜之后大家多少都得到了一些好处而不是反被自己人凊算(历史上邓艾钟会麾下的魏军将士下场)。
秦亮婉拒了骠骑将军的名号只接受了平皋县侯的爵位。毕竟是内战他并不想大张旗鼓地给自己加官。但为部下争取好处他倒是很积极。
跟着秦亮打仗获胜机会大、并且总能得到收益。不断地给将士们这样的经验认知才是实实在在提升军中声望的途径。
没过几天卫将军府便宴请了许多宾客在府邸中设宴庆功。
这时候王家人对秦亮开庆功宴、很是满意王广等人都来了。王家应该也知道、秦亮心里多半有些不满而这样的宴会能给外界传递一种信号:秦、王两家在此事之后并无多少矛盾仍在亲密合作。
王广在宴会时来到卫将军府见面交谈时便夹杂了一句话:仲明识大体。
“叮叮咚咚”的丝竹管弦声音正在宏伟壮丽的卫将军府邸阁中飘荡。成队的侍女、家伎时常进出厅堂。宾客越来越多开宴之前、人们在前厅庭院中各处游逛府邸上比平时热闹多了。
这次宴会出现了一些新面孔如尚书省的夏侯玄。之前夏侯玄在长安做都督现在是重要的京官、身在洛阳自然应该来赴宴。不过诸如嵇康等人没有出现。
天气仍未放晴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里时隐时现即便偶有阳光洒下有云层的阻隔、光线也仿佛有点苍白。空气十分闷热估计还会下雨。
但没有了强烈的阳光人们在开席之前倒更愿意在屋子外面走动。
吕巽与钟会是好友两人没有同行赴宴不过在卫将军府见面之后、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吕巽的父亲于去年底去世他作为儿子要守孝两年一月最近也一直在家服孝。不过按照大魏士族的规矩只要宣称自己在服用五石散酒肉女色什么都没有忌讳。卫将军现在是洛阳权贵吕巽只是来参加一下卫将军府的庆功宴低调一些、别当众饮酒吃肉与家伎调笑自觉应该问题不大。他赴宴也不是为了酒色享乐只是不想离开这样的圈子太久而已;如果长期不露面以前结交的关系都要淡了。
卫将军府以前就是曹爽的大将军府曹爽在世时两人都几乎没来过对这里不太熟悉。两人边聊边在周围走动意外地在厅堂旁侧的屋子里、找到了一道后门遂信步来到了邸阁后面的台基上。
坊间大概有一些传言说是钟会有龙阳之好、不喜欢妇人。但吕巽作为钟会的好友倒没有看出来。
而且钟会的相貌也颇有大丈夫气质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浅浅的胡须已经长到了脸颊上;等他年纪稍长大概是个须发浓密的大汉。
因此传言不一定可信大致只因钟会身为士族子弟、二十余岁还不娶妻的缘故;但此事根本证明不了龙阳之好相反吕巽认识真正有此好的官宦子弟因为要继承家业反而早早就成婚生子了。也许钟会只是喜欢结交有气度仪表的名士而已。
台基上有白石栏杆、宽敞的铺砖走廊。这边的人少一些钟会便对好友吕巽说起了一件密事:“秦将军与羊夫人大概关系非常。”
“司马师之妻羊徽瑜?”吕巽问了一声。
钟会点头沉声道:“正是羊徽瑜。”
吕巽忽然隐约感觉有点不妙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忙问道:“士季何以如此说?”
钟会轻松地笑道:“我自然不是在胡传密事。去年底夏侯泰初被捉进过廷尉府长悌知道此事罢?”
忽然又说到了夏侯玄吕巽一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便点头回应继续听着。
钟会道:“有关夏侯泰初的卷宗里几处提到了羊徽瑜。大概是许允招供他对羊徽瑜有意在准备干谋刺大事之前、遂求助于夏侯泰初;夏侯泰初与羊家有亲戚关系可从中引荐。廷尉属官记录此事大概是想旁证、夏侯泰初可能提前知道了密谋。
后来秦将军亲自到了廷尉府看到了卷宗遂叫人把羊徽瑜的名字从案件卷宗中删去了。说是没必要牵连到羊徽瑜对羊家的名声不好。所以后来入库的廷尉卷宗没有记录有关羊徽瑜的那件事。”
吕巽沉吟片刻不禁开口道:“士季如何得知这些内情?”
钟会已对吕巽的反应有点诧异但还是解释道:“家兄与廷尉陈休元(陈本)相交不错廷尉府的这种文书、虽经过删改但不止一人经手我想知道还不简单?那天我也亲自在场在廷尉府见过夏侯泰初和秦将军。”
钟会带着笑意小声道:“那羊徽瑜是司马师之妻若非秦将军对她有意、何必专门去管此事?那样还会影响案件的审理。”
吕巽刚才心里的隐约不妙渐渐也变得清晰起来。他总算想起了一个细节上次来卫将军府赴宴时发生的琐事。
当时吕巽喝了酒、头脑不是很清醒忽然在走廊上见到羊徽瑜发现司马师这个落在洛阳的妻子竟然长得异常美貌、身段相貌绝佳。他便没太注意自己的言谈与神态似乎表现出了觊觎之心?且当着秦亮的面!
那司马师是王家秦家的死敌仇人羊徽瑜是败逃者司马师之妻、这样的身份又生得美貌绝色吕巽乍见之下有点想法、不过是人之常情。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卫将军竟然也对羊徽瑜有意!
何况秦仲明不好女色这是洛阳几乎人尽皆知的事。彼时吕巽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虽然他没做什么但这种若有似无的琐碎细节仍让吕巽心里有点不踏实。
吕巽不想让钟会看出来尴尬的心思便开口故意说道:“此事对秦将军来说、倒也不是坏事。司马家结交甚广如今覆灭了与之相干的人仍然很多。如果秦将军与羊徽瑜的事传出去多少能让人们安心一些觉得旧事已经过去了。”
钟会点头道:“似乎有道理耶。不过我们别说出去私下里谈论就好。”
就在这时夏侯玄也径直从厅堂侧室的后门出来了很快也到了台基上。夏侯玄以前和曹爽关系亲近当然对这座府邸十分熟悉。
夏侯玄一眼就看到了吕巽钟会二人不过他仍旧坦然地阔步走了过来。三人遂相互见礼寒暄。
没说两句话夏侯玄便沿着北侧的石阶离开了。夏侯玄对钟会十分冷淡只有揖拜礼节基本没和钟会说话。
果然夏侯玄刚走到石阶上钟会便有点气恼冷冷道:“李丰许允曾密谋要推举夏侯玄为大将军已让大将军王彦云心生芥蒂。夏侯玄又为羊徽瑜牵线不也得罪了秦将军?我看他还能傲气几时。”
钟会只是对夏侯玄不满但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吕巽此时忍不住又想:连钟士季也认为打羊徽瑜的主意、必会得罪秦仲明?
羊徽瑜不是友人之妻连妾也不是但有些事没法讲道理。
吕巽沉默片刻说道:“别管泰初了我们回厅堂中入席罢。”
钟会点头称是遂与吕巽一起离开台基。
两人刚走进厅堂立刻遇到了一些认识的熟人自是一番见礼招呼。
吕巽马上从余光里察觉大司农桓范也在看自己这边但桓范只是投来目光、完全没有要上前结交的意思!从桓范的眼神里吕巽似乎察觉到了看不顺眼的感觉。
见到桓范吕巽心头便火冒而且很憋屈冤枉。
当年不愿屈居于吕昭之下、拒绝赴任冀州的人是桓范自己后来桓范与妻子争吵发生意外也是他自己的事。吕家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桓范。
上次吕巽想为父亲在洛阳求个高位让父亲回来养老因为没多久他父亲就因病去世了事情便未办成。然而吕巽不得不猜测桓范多半在卫将军面前说过什么坏话!遇到这样机会桓范不从中作梗?
吕巽的心情已不太好了心头莫名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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