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以前与何晏的关系也很好除了在曹爽宅里寻常见两人还经常在一起清谈玄学。因此何骏也在宴请之列。
何骏远远地看见、夏侯玄等两男一女在交谈等他过去时三人却已经散了。于是何骏从天井中的亭子穿近路过去很快就看清了那女子。一时间何骏的眼睛都看直了一脚踢到了石头上疼得他“哎哟”叫唤了一声。
那美貌的女子闻声侧目冷淡地看了何骏一眼。
何骏忍住痛走上了长廊立刻潇洒地甩出执扇扇了两下迎面向女子走去。
女子避到墙边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何骏见状心下也有些懊恼要是早点过来先与夏侯玄见礼、让夏侯玄引见就自然多了。
但这种罕见姿色的女子岂能轻易错过?何骏依旧恬着脸拱手道:“夫人也是夏侯泰初的客人?在下怎没见过?”
女子还是不搭理他把位置换到了靠天井的地方想继续往前走。
何骏闪身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终于蹙眉道:“男女有别没见过不是寻常事吗?君既是夏侯家的客人何必为难我?”
何骏面带笑容指着女子身后道:“我也正要往那边去岂是为难?在下何骏字伯云。敢问夫人芳名?”
女子听到他的名字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冷笑说道:“我们还是不认识更好。”
她说罢便又换到了靠墙的方向从何骏身边走了。何骏也没再阻拦她毕竟正如女子言语中的暗示能到夏侯家赴宴的客人、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他不能做得太过分明显。
何骏也有办法只消找夏侯玄或者许允打听一下、便知道是谁家的妇人。
不过很快何骏意识到、自己做吏部尚书的父亲已不在人世以前的好友邓飏等也死了。如今对于有点身份地位的妇人还真的没法软硬皆施只能尝试讨好。想到这里何骏心里一阵失落。
就在这时何骏见傅嘏在斜对面观望。
他顿时悻悻打算离开此地。这个傅嘏本来与曹羲的关系不错、做过黄门侍郎就是因为得罪了何骏的父亲才被免官。何骏情知对方与何家有旧怨便假装没看见。
不料傅嘏主动走了过来何骏只得沉住气与他见礼。
傅嘏说道:“刚才的妇人是羊氏羊祜之姊。”
何骏顿时愣了一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感五味杂陈。傅嘏却面带微笑地观察着他。
傅嘏虽然只说了羊氏与羊祜的关系但何骏当然知道、羊氏就是司马师的妻子!司马师与何骏父亲何晏有仇怨现在何家、司马家之间的仇更深!
起初是何晏品评司马师有才无德司马师怀恨在心。后来司马懿先让何晏出卖同僚、然后杀之简直是玩|弄辱杀!
难怪刚才羊氏说还是不认识更好。
傅嘏看了他一会说道:“我不是想讥讽伯云令尊得罪的人不少阿汝要小心点。”
何骏脱口道:“汝在威胁我?”
傅嘏摆手道:“伯云误会了。上次卫将军府宴会汝不是在受邀之列?我现在是卫将军长史岂能忤逆卫将军之意?确实是好心提醒。”
这要是在以前何骏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但现在他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好意心领了。”
于是两人再次揖拜道别。
何骏回到宴席上依旧是喝酒吃肉赏舞直到宴会结束。不过夏侯玄府上的宴会并未让何骏尽兴。他只觉得生活变得十分无趣连宴饮也缺少了欢愉。
不管是交游、还是宴饮最大的乐趣不就是邂逅美人进而发生一段不可描述的新鲜经历吗?
但是现在何骏对于有身份的妇人很难得手。其实他的相貌不错也不缺钱只是以前习惯了用要挟等手段、别人也因为何家的权势愿意给面子忽然处境变了、他有点无计可施的感觉。
最近陆续有人进京夏侯玄回洛阳做了尚书右仆射、刚宴请了宾客。没过几天秦朗也到洛阳了。
据说朝廷给了他一个宗正的官位。秦朗在魏明帝时期做到过骁骑将军现在回来虽然没了兵权但宗正是九卿品级官位还升了一截。秦朗能得到如此待遇多半是他的族弟秦亮帮的忙。
秦朗先去了卫将军府见过秦亮接着就来了何家府邸。
何骏称舅叫得毫无压力。以前秦朗还在洛阳做官时何骏就是这么叫的。这个舅真的是阿母金乡公主的哥哥同母异父罢了。
唯有秦亮何骏实在有点叫不出口。因为秦亮太年轻了与何骏以前是以同窗平辈相处根本就没有认亲戚而且亲戚关系隔得有点远。
秦朗来了之后一家人便坐在一起饮茶。何骏的这个舅大概五十来岁记得以前是山羊胡但现在胡须好像更多了上唇的髭与下巴的襞几乎都连在了一起。
但胡须多并非就有勇悍的气质相反秦朗的神情面相、有点缺乏阳刚之气也许是那双眼睛的缘故也可能是说话的音色问题。
秦朗的声音道:“我先去过卫将军府见仲明本来邀约了仲明、一起来姐家里坐坐仲明推脱没有来。”
金乡公主轻轻拿手绢擦着脖颈上的汗说道:“他现在可能比较忙。”
上房里放着一大块冰何骏觉得屋子里不算太热连一嘴胡须的秦朗也没出汗了只有金乡公主看起来很热。
只有何骏知道阿母是因为里衬穿得太厚了她生怕在人前出现不雅的迹象。阿母就是这样哪怕客人是亲兄弟只要是男子她都很在意仪表;若不是何骏也在这里她连亲戚也不会轻易见面。所以在何骏心里阿母是冰清玉洁的神女一样的人。
不过卢氏也在旁边她就没穿那么厚却没露出不雅的情况。
这时秦朗道:“以前也是疏忽了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与仲明见面。”
金乡公主惊讶道:“你们还没见过面?”
秦朗点头道:“秦家本来在并州他们家很早就迁到冀州去了。仲明小的时候、也许见过但时间太久远我没有印象了。”
金乡公主道:“山高路远确实不容易见面。好在如今都在洛阳往后你们多来往毕竟是亲戚。”
何骏心里寻思怕是因为以前秦亮家的地位太低罢?
秦朗一脸感慨道:“是阿到底是同族。若非仲明洛阳恐怕没人记得我了我应该也回不到官场、更别说做到九卿的位置。”
他说罢终于留意到了金乡公主一直在出汗忽然问道:“姐是不是在服用五石散?”
金乡公主忙道:“没有阿。”她说罢看了一眼何骏蹙眉道“我很厌恶那种东西。”
何骏立刻埋着头不愿吭声。
秦朗点头道:“确实对身体不好姐虽遭遇不幸也不要亏待自己。”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过去的事别伤心了上午我去见仲明时仲明也称卿为姐姐今后也不是没有依靠。”
提到五石散、金乡公主便十分不高兴仍蹙着眉说道:“仲明确是做大事的人很有心胸。原以为他对何骏怀恨在心没想到他没有报復之意上次还邀请了何骏去赴宴。”她转头看向何骏“我嘱咐过汝、叫仲明为舅舅汝却不听好像还委屈了汝一样。”
秦朗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伯云与仲明有隙?”
何骏道:“说来话长他以前就是妒忌我的出身好反正看我不顺眼。”
旁边的卢氏听到这里脸颊有点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气太热了。
秦朗的声音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过阵子我在家里设家宴把仲明、姐、伯云都请过来一家人吃顿饭把话说开了就好。”
金乡公主道:“我还在服丧期间。”
秦朗的鼻子嗅了一下看了一眼何骏说道:“现在没人管丧礼。再说我不请外人就几个亲戚。”
金乡公主的目光躲闪着轻声道:“那好罢。”
秦朗不喜与士人结交就算他设宴、多半也没法像夏侯玄一样宾客满座只是家宴也好、省得丢脸。
兄妹俩又谈了一会秦仲明。虽然以前秦亮是被大家忽视的年轻人但现在俨然已是这个圈子里最关键的人物。
秦朗大概的意思如今只有尽心帮助秦亮才能让大家有保障。金乡公主深以为然。
何骏听到阿母等人说秦亮的好话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反正他不可能看秦亮顺眼。不过随着秦亮上位的时间渐渐延长何骏倒也接受了实事。
只是他心里的感受很复杂一方面又想依靠秦亮的权势一方面心里又觉得反感遂嘀咕了一句:“秦仲明也是靠了王家他以前在王家就像赘婿一样吃住都在王家宅邸紧抱住王家那颗大树。”
秦朗有点不高兴道:“也不能这么说。谁打赢了司马家王家就没从我们家仲明身上得到好处吗?”
卢氏小声劝道:“秦仲明都不计较旧事了夫君算了罢。”
其实何骏知道、家里人似乎没说错但他嘴上还不是不服“那个王玄姬是秦亮之妻王氏的亲姑姑如今住到了秦家偷人。不也是汝说的?”
卢氏忙道:“我只是说王玄姬最近好像住在卫将军府什么时候说她偷人了?”
何骏顿时一脸恼怒。金乡公主开口制止何骏夫妇才没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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