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亮也没打算、急着处理校事府那个烂摊子但他得知了尹模干的那些事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何况尹模还在继续干连累秦亮。
特别是那个农户家新妇被虐|待之事秦亮听说后完全是上头了。也许那个新妇不是最惨的人尹模干过更恶劣的事只不过因为隐慈把那事说得比较详细。
之前这几天秦亮表现得还算镇定有时候在人前、还能故意做个轻松的姿态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紧张之中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如此心态也很正常以前秦亮哪里干过这种事?前世他虽然常常熬夜经常承受各种压力、包括生存压力却从没有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这次的表现以目前自己的能力、他觉得已经做到了最佳。
干完之后就觉得很心累身心俱疲。每次干完了激|情之事秦亮都会多少有这样的感觉。
校事府的事他也不暂时不想多管了剩下的事可以从长计议无须急于一时。
于是秦亮今天下值得特别早在校事府吃完午饭溜达一会儿他就回了家。这作息时间他有点像回到了曹爽府。
早上他已经把王令君接回家。虽然时间还早但回来看王令君做琐事、也挺有意思她的姿态和动作确实有观赏性。一个人即便不做什么正事单是起居生活就会有很多琐事秦亮看得津津有味。生活如果能这样美好轻松的话其实也挺不错。
不料才没呆一会儿门楼那边的大门就有人敲响。
饶大山去开了院门两个牵马的人进来了正是隐慈兄妹。
吴心已经收拾干净头发整齐地梳成了发髻、插着一根木簪子穿着干净整洁的宽松男式麻布袍服不得不说这女郎的身体很好受了那么久的折磨、营养不良第二天就能骑马了。不过她下巴和脖子上能看到的伤、还没好人也很瘦穿上宽松袍服后更显得空荡荡的胸襟倒有点饱满。皮肤依旧苍白无光在阳光下看起来还不太光滑需要好吃好喝多调养一下。
她的神情很严肃有一种没有正事、就不愿意跟你说话的错觉。秦亮感觉、她可能还有点过于敏感和紧张刚遭受过长期的伤害的人大概就会有这种感觉。
隐慈拿着一只木匣子见到秦亮便送了上来。
秦亮顺手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愣了一下看了一会儿、便把匣子关闭。他这才想起昨天早上去廷尉府谈买卖讨价还价的时候有过这么个要求不过很快他就忘了。
当时秦亮的精神比较紧张所以并不是每一个说话细节、都经过了深思熟虑。高柔这老头老奸巨猾是大概没错但好像还挺守诚信的答应了的事、不管巨细和亏不亏都严格地执行了包括释放吴心。
所以人似乎总有一些优点。
昨天下午他才见过尹模过去并不久。秦亮这时还能清楚地想起他曾经的
狂妄、傲慢、恶狠时而假笑、时而凶狠的样子。一夜之后秦亮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隐慈道:“廷尉府派人送东西来校事府说是答应了府君的事。彼时府君刚走没多久仆想着这东西不能放置太长时间便擅自决定给府君送来。”
秦亮之前根本没想太多只是当时心里戾气很|重恨意已经充斥着整个脑海恨不得把尹模碎尸万段。但现在秦亮的情绪已经降低很多了拿这玩意有什么用?
“哦……上次卿说那个新妇是司隶州的人离洛阳远吗?”秦亮问道。
隐慈道:“骑马就不远仆一向善于记路找得到地方。”
秦亮点头道:“善。我们这就去看看罢。卿带路。”
隐慈揖拜道:“喏。”
秦亮道:“你们到厢房坐坐我换身方便骑马的衣服。”
他说罢离开门楼走到上房檐台上时看到了董氏便道:“给客人端点汤水去。”
董氏弯腰应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亮便叫王令君给自己找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王令君问他是不是要出门秦亮便又提起了那条“疯狗”的事说要去乡间一趟。
这时王令君却道:“我也想去。”
秦亮道:“多半就是个破落村庄都是些屯民或农户到了地方一会儿就走卿不嫌难得跑路吗?”
王令君轻声道:“尚在寿春之时阿父要带我上民屯看看。我知道他是想说教想让我看人间疾苦感恩自己的生活。那时我心里藏了气、怨阿父胡思乱想就没去。今天君要去办事便带上我罢。”
她又道:“我会骑马。”
秦亮听到这里便道:“卿换身衣裳我们尽量在城门关闭前回城。”
没一会儿秦亮和王令君就准备好了俩人到马厩里跳了两匹可以乘骑的马。王令君戴了帷帽、穿着麻袍以掩盖相貌和身份但作用有限她跨腿一骑上马背紧致的肌肤、婀娜曲线便有迹可循修长的腿和腰殿便不是袍服能遮掩的了骑在马上髋部比肩还要略宽。
四人骑马径直出了院子。一行人从建春门出城然后向东北方向骑行隐慈在最前面带路。
沿着大路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又转向一条岔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村庄远远看去大多房屋的屋顶都是茅草盖的、与秦亮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这地方其实不算偏僻想来如果太偏僻的地方、可能反而不会受到洛阳权贵的鹰|犬骚扰。不过那种地方可能又有别的苦难。
晴天的下午几个人骑马进村后很显眼立刻受到了村民的关注还有人上来问他们是什么人。隐慈没有理会带着秦亮等人来到了一座夯土草顶的院门前。隐慈没有说大话他记路确实很清
晰、整个过程都没有问路。
隐慈找到了个老头问话然后老头全家人都出来了带着隐慈去村子后面的荒山。更多的村民跟了过来看稀奇村民们大多衣衫破旧头发像稻草一看就是些勉强糊口、目不识丁的贫民能剩余的东西都被人给收刮走了。
没有人认识秦亮等人这些人必定连往上面说话的途径都没有。所以秦亮也没理会他们犹自做自己的事。
在老头的指引下秦亮来到了一座没有墓碑的土坟前面。他把匣中物拿了出来放在了坟前。
“啊!”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人群里顿时嘈杂一片。其中有人大哭道:“化成灰俺也认得。”还有人上来问秦亮全没有理会。也不知道哪些人在哭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场面一度有点混乱几个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听得瘆人。
隐慈已经用火镰等物准备了火秦亮便点燃了三炷香插到土里。接着他拿起一罐酒一只碗把酒倒好、将碗放在了坟头。
王令君和吴心站在旁边默默看着没有说一句话。秦亮与隐慈摆好了东西便一起向无名土坟揖拜。
土里埋的是个陌生而年轻的躯体秦亮从没见过、连名字也没问甚至与在场的村民也互不相认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秦亮只记得隐慈的片言只语……新妇在家孝顺乖巧做饭先给父母吃、宁肯自己饿肚子正说嫁个稍好点的人家吃几天饱饭一天好日子没过完、就那么死了。
或许是荒山、土坟本身就是伤感的意象秦亮一时间情绪有点低沉。
站了一阵秦亮便对着土坟沉声道:“人生只是个过程不管积攒了多少东西什么都带不走的什么也占有不了。天地永恒一直都在大家却都是惶恐的过客并皆以痛苦收场甚至很多人为了落下最后一口气、长达数年数月苦不堪言。
唯一欣慰的便只是好的时候、有一些短暂的欢乐过程。但是有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有那么一点好过他以为自己像神一样膨|胀得不得了可以肆意妄为。其实所有世人皆为可怜的蝼蚁罢了。”
周围大部分人应该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但王令君必定听懂了她愣在那里表情很复杂。隐慈和吴心也神情慎重地听着或许觉得秦亮这就是在口述祭文毕竟秦亮是洛阳有名的文人。文人通常都是风雅而体面的。
说完了话秦亮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有个村民道:“此物该怎么办?”秦亮听罢伸手把一件物品提了起来然后背离人群的方向走到了荒山旁边。
此地的环境很安静只有不远处的那点人声。地上的东西忽然被浇了一些水用来清洁上面的尘土。接着秦亮呼出一口气观望了一会远处猛然飞起一脚把东西踢飞到荒山上的枯草丛中划出了一道短短的抛物线轨迹。这一脚发挥得不错他有一种身在绿茵场上变成了前锋的痛快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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