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
李彦到了府门前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一道金黑色的身影飞扑过来然后一道黑色影子也从天而降。
前者是小黑李彦欢喜的揉着它的脑袋这猫儿越长越大撸起来也越来越舒服了。
后者则是他让安神感从西市挑选的猎鹰嘴利吴戟目颖星明往肩膀上一立真是好威风。
李彦对着鹰儿很满意李德謇得知他养鹰了还从鹰坊内聘请了几位训奴。
李彦没说他是动物之友一切饲鹰戏法在他面前都是弟弟考虑一下后觉得训练训练也不错。
毕竟他白天都不在府上相比起狮子骢的整天骑乘小黑在凉州的日夜陪伴这头后来的鹰儿接触的时间要短受到的天赋加成也偏弱些先让训奴养一养也好。
当然有些方法是不能用的比如“上宿”就是后世普遍说的熬鹰。
鹰白天是不睡的到了晚上才会安睡熬鹰就是让它晚上也不睡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熬鹰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三个人分别负责前夜、后夜和白天累狠了鹰白天也睡但还是不让。
挺残忍的行为让鹰不睡觉其实就是要消磨掉其野性使得人更方便去控制指挥。
李彦培养的就是灵性并不怕宠物不服管束自然不要消磨野性安排给训奴的任务就是训练鹰儿躲避箭矢。
每晚回来他有时间了就拿鹰儿射得玩。
虽然鹰儿不会说话但他觉得对方是乐在其中的。
不过今天有些疲惫昨晚就睡了一个时辰白天又忙了不知多少事还第一次实实在在加班了。
李彦也没心思了就摸了摸它的背部:“今天不射箭了。”
鹰儿连连扇动翅膀似乎有点开心。
当然李彦知道这是错觉。
训练量不能减少后面要带入吐蕃战场的。
他又道:“过几天翻倍将今天的量补上。”
鹰儿不扇翅膀了。
“你真能听懂啊!”
李彦哈哈一笑心情好了不少进入府内。
等用了晚膳后他来到李德謇的房内正色道:“大人我想知道府上可有人买云丹?”
听了李彦将云丹的药性和可怕后果说明李德謇变色立刻招来齐管事将府上众人聚集一一询问。
半响后他将五子带了过来神色心有余悸:“你说。”
身为羽林长史的李五郎道:“一年前我被友人推荐过此物本想买来一试囊中羞涩才作罢……”
事实证明穷也有好处。
当然这个穷不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而是对高门士族。
别的勋贵子弟拿出百金或许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那时的卫国公府过的就比较节俭了终究没有行差踏错。
李德謇将儿子好好关照了一番让他离开凝声道:“此事若真如你所料那就危险了!”
李彦道:“其实倒好毕竟此丹材料珍贵数目有限服用的终究是极少部分人群。”
李德謇叹气道:“可那些人能够影响的权势是多少贫家子也比不上的你要动窦德成需做好准备。”
李彦冷笑:“如何让窦德成死我已有了计划一旦得到账簿看看服丹的人到底是哪些就可以动手了只是想要这云丹消失不再荼毒别人却是难办……”
李德謇道:“尽力而为吧此事你已做的够好不必勉强自己!”
李彦笑笑:“无愧于心便是破个案还要缉毒圣人赠我《芳林要览》是真的不亏有几个臣子能像我这般多劳~”
李德謇也摇头失笑父子俩说话很直接:“你太年轻气盛不过在圣人手下做事有时候多得罪些人还真不是坏事……”
李彦心想你也算是把李治给琢磨透了伸了个懒腰:“我去睡觉了大人晚安!”
他回到自己房内把小黑当枕头鹰儿也趴在床边一起进入梦乡。
这一夜长安无数贵人失眠。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踏实。
……
第二天李彦骑着马准时来皇城上班。
在内卫门口看到了崔守业。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提高声调喊道:“崔阁领早啊!”
崔守业毕竟年纪大了起初听到那热情的年轻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个至交家中的晚辈。
主要是叫得忒亲热。
等转过头来才看到李彦一身绯袍笑吟吟的走过来顿时胸前一堵却又不得道:“李机宜早。”
他转身想走李彦已经快步走了上来那身法都快用上射天狼了:“崔阁领慢行我正好有事请教昨日审讯窦德成结果如何?”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如果昨天审讯有收获崔守业肯定去自己的大本营刑部了何必来这遭罪?
崔守业也看出来了李彦是故意给他添堵干脆不答举步往里面走去。
李彦继续跟着关切的道:“崔阁领是身体不适吗?岁数大了千万要保重啊!”
崔守业一向以老而弥坚著称这话可不能当作听不见:“老夫好得很就不劳李机宜操心了窦贼得了喘息自然不会招供李机宜若有疑问自己去看吧!”
李彦微微点头:“想来也是窦德成这边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了倒是江南血案嗯……”
崔守业步伐微不可查的一顿竖起了耳朵就听李彦道:“我去忙了崔阁领告辞!”
说罢他往自己办公的地方而去崔守业听着脚步声远去终究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李彦也正回头望过来。
两人对视。
一个眸光清明熠熠生彩。
一个眼生血丝暴躁难安。
“让我看看!!”
久违的无形眼镜戴上虚空中传来言出法随。
一个情绪小人从崔守业的头顶升起。
嘴巴张开眉毛上扬鼻孔涨大整张表情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
“情绪反馈——害怕!”
“推理开始!”
“害怕江南血案中隐藏的秘密暴露。”
“推理正确!”
崔守业立刻收回视线李彦嘴角扬起也转过头去。
“这老家伙果然有问题!”
昨天刑部看案卷时李彦就加以试探此时再试配合天赋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崔守业跟江南血案脱不了干系。
涉案多深还不好说。
但他将案情压下显然不是为公而是怀有某种私心此刻更害怕秘密暴露。
这条线索就非常宝贵了。
因为李彦去不了江南润州那里的情况无法隔空获得。
而崔守业就在面前从他身上查起相比起来就简单多了。
李彦走到自己工位发现狄仁杰、郭元振和彭博通都不在看来窦德成养的那些逃犯还没拿下。
丘神绩和王孝杰还在窦氏商会总部查封物证安神感搜集西市的云丹名目。
凉州的康猛和康德父子这段时间一直追查叛逆崔县令曾经的动向。
手边竟然没人可用。
李彦觉得这样不行处理了半个时辰公务就溜达出门往崇贤馆而去。
崇贤馆就是二馆六学中的二馆之一后世更了解的名字叫崇文馆。
只不过要等李贤被立为太子为了避名讳崇贤馆才会改名为崇文馆现在还是本名。
李彦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挺冷清。
不奇怪后天就科举考试了无论是馆中的学子还是教学博士基本上都往礼部南院那边去了。
李彦都觉得自己来错了正要离开就听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李机宜?”
李彦转身一看微笑道:“苗佐郎你在啊我就是来找你的。”
“啊!快请!快请!”
苗神客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将李彦迎了进去。
两人在榻前坐下他还亲自奉上热茶:“听说李机宜喜欢饮茶请!”
李彦品了一口眉头微扬:“味道不错又有改良?”
苗神客点头:“都是李机宜慧眼识珠谁能想到茶品也能有这般滋味呢……”
他说着说着千般滋味倒是涌上心头。
武后大权在握时他是北门学士分宰相之权威风八面。
武后风光不再后他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变成了小小的著作佐郎还要忍受同僚的异样目光。
由奢入俭难苗神客受不了那些目光干脆就来崇贤馆办公眼不见心不烦。
李彦却没有半点小看北门学士的意思这群人无论是能力还是眼界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只可惜出身寒庶又太过依附武后武后一倒霉他们自然也就受到牵连地位一落千丈。
两人闲聊几句铺垫完毕后李彦开口道:“我此来是为了崔侍郎的事。”
苗神客立刻起身警惕的四处看看确定了隔墙无耳后才来到面前低声道:“李机宜请说我定全力相助。”
李彦不是乱找人的最初提出崔守业为求相位不择手段的就是苗神客。
此人代表着武后的立场李彦猜测武后很可能向崔守业伸出过橄榄枝被那老头拒绝了。
武后表面上给人很强势的感觉但实际上一直到李治病重去世朝内反对她的力量都很庞大。
更别提这个时期崔守业想要成为宰相也不会巴结武后。
因为她说了不算。
不然的话武后直接提拔自己的人当宰相就是了何必用北门学士分宰相之权呢?
就是因为真正宰相的任命她管不到都在李治手中捏着而李治也乐意让宰相的权力小一些。
李彦念头转了转开始讲述崔守业与江南血案。
苗神客听了后露出沉思:“此事确实古怪江南道除漕运外并不受重视即便此案甚大在刑部搁置便是交由大理寺审核一次也就过去了何必诸多掩饰呢?”
李彦直言:“我怀疑崔侍郎隐瞒了什么。”
苗神客道:“请李机宜将案卷复述一遍。”
李彦仔细复述了一遍苗神客想了想道:“断案之事李机宜都未堪破我自然不行只是有些奇怪这案卷没头没尾那位搜查村子的刑部官员是谁?上面为何没有记录?”
李彦道:“如果是刑部官员就好了吏员名姓常常不见于文书记载。”
苗神客摇头:“不对由于此案没有县令和县尉的参与全程都是这吏员的所见所闻按照刑部规矩为了事后追查也必须写上姓名而非如此身份模糊。”
李彦还真不知道这点目光凝重起来:“苗佐郎的意思疑点很可能就出在这吏员身上此人的身份能查到吗?”
苗神客可不希望一直留在这里编书顿时把握住机会:“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去追查此人李机宜先回去正午之后我们在含光门见。”
李彦起身拱手一礼:“好此事就拜托苗佐郎了。”
苗神客还礼斗志昂扬:“定竭尽全力!”
……
李彦努力查案后回到内卫心安理得的开始带薪练功。
不比昨天的缓慢今日下班时间觉得一眨眼就到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姿满意于劲力的进步往皇城外而去。
远远就见到苗神客正等在城门边上。
只是相比起不久前的干劲满满此时的北门学士脸色却很差。
发现李彦后他居然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来:“李机宜查到了。”
李彦不惊反喜见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武后的人真好用!
既然苗神客来了就说明他还是敢说的李彦也不急平静的问道:“那位刑部吏员是谁?”
苗神客沉默少许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不是吏员而是六年前的刑部员外郎李思冲。”
“李思冲?”
李彦想了想。
这名字好熟悉。
长安县尉李峤的话闪入脑海:
“李侍郎联宗于我赵郡李氏南祖其子思冲才情美质璞玉真知与我是至交好友……”
宰相李敬玄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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