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家主刚刚在齐休的洞府里乖得很,转到崖顶大殿和顾叹谈成立楚秦盟的具体条件时,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上蹿下跳,锱铢必较,吵得快把屋顶震破。
“你去告诉齐休,别想把我们吃于抹净”
“正好,咱们各家门人都在,惹火了我们直接反了你家这思过山信不信?”
“要我们低头,可以,大家轮流做庄,别想一辈子骑我们头上”
特别是熊铁壁的大嗓门在里面尤为显眼,他资格老,势力大,还有当年熊黛儿那层关系,是真敢指着顾叹骂娘的主。
大家这些年在楚秦门手底下过得挺好,真的脱离,反不一定能在白山地界混下去。取而代之是不可能的,有南楚门在那看着,灵木盟都动不了齐休分毫,这些关碍,各家家主都知道,吵归吵,暂时还没有一个拂袖而去。不过既然有熊铁壁挑头,自然乐得跟在后面鼓噪呐喊。
再说,楚秦门和灵木盟之间冤仇未消,彻底和楚秦门绑死,大家也实在是不太情愿。毕竟现在家家都有个不好宣之于口的想法,实在没办法,还是要投降灵木,自保第一的。
熊铁壁这么闹又另有小九九,他熊家眼看就能混到楚秦之下众人之上了,现在搞成楚秦盟,肯定拿不到什么好条件,不如等熊十四结丹成功再谈,所以拖字为上。
顾叹心知肚明,故意只对他步步相让,引起其余三大家主猜忌,反过来挑动他们互相制约。
没有决定性的压力,照这样肯定谈不出任何结果,顾叹的计划也不需要那么急,第一步先提出来,等到熊十四结丹的结果出来后再摊牌也可以,反正楚秦门也该到正面面对其他家族出现金丹修士的时候了。
关在大殿里吵了整整一天一夜,顾叹手中的约书上倒是写得密密麻麻的,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共识,根本利益方面没一样能乔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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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思过山顶传出一道响亮的钟声,众人才想起来结丹大典已经开始了,于是一个个拖着疲乏的步子去参加典礼。做附庸,和做帮盟的自由度大有不同,对除熊家以外的宗门家族来说,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说要改变,没几个人能有好脸色。于是他们向古铁生道贺时,不仅毫无生气,还颇有怨意。
典礼程序基本还是老样子,无非是各种场面更盛大一些。散修们来得早,各家附庸次之,所以这种异常状况,被这些四处闯荡的散修们暗暗看在眼里,耳目灵通的稍作打听,几十位家主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很快就得到了准信
“楚秦门要建盟了”
“楚秦门才多少人?两百?三百?这是要蛇吞象啊”
“说什么蛇吞象,楚秦齐休一个顶下面一万个了,他可是能一挑二打赢御兽门同阶的人”
“你说得太夸张了别说一个顶一万,就是三、五百的修士军阵,依托阵法,他毕竟是结丹初期,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咬动”
“哼哼,那这次结丹的古铁生呢?他哥哥是离火城古熔,更别提还有白山剑魔齐妆。”
“齐妆不是跑去外海了么?还说啥白山剑魔,白山都没这号人物了,百晓生新兵器谱,直接除名……”
高高的天棚最后面,两位年轻的练气修士为这个争得面红耳赤。
“嘿嘿,你们懂什么”
前面有好事者回过头来参与,“归根结底,灵木盟打过来,他们全都得靠南楚门的楚红裳楚老祖,其余哪家有这个面子?”
“呸”话音未落,不防被旁边人啐了一口,“你也忒傻了,于嘛要和灵木盟作对?到时候铺盖一卷,跟着灵木盟混不是一样?”
“你才傻,去跟灵木盟混,不是一样在人家屋檐下?还是叛家之犬,哪如楚秦之地快活?”
消息如烈火燎原一般传开,成了散修所在天棚里唯一的话题,众人纷纷猜测着楚秦门的动机以及后续发展。这些都是顾叹安排的,按他的话说,叫做‘慢收网,,给各家充分的思考和腾挪时间,等发酵完毕,不从者坚决驱逐,谋逆者辣手屠灭,给熊家赚点东西可,但若是熊铁壁一心捣乱,齐休也不介意做回恶人,让熊十四做个才结丹就丧命的倒霉鬼。
动如雷霆,再无后路,楚秦地界,楚秦门想要做的事必须做成,绝不容许失败,网中之鱼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凡是挡道的统统碾成齑粉,算是半个亲家的熊家也没人情好讲。
当然,一切才刚刚开始。
其实也没什么难度,毕竟这些筑基练气,能逃过齐休全知天眼和见人性天赋的,几乎没有,一举一动尽在掌握,又哪能翻得了天。
当齐休亲自将古铁生引离座位,带到山门外静候时,嘈杂和喧闹陡然不见,所有人目光齐聚,都知道大人物要来了。
“齐南城南宫止老祖到”一名余姓礼典执事大声唱道。
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元婴老祖?”“南宫?”
纷纷睁大眼睛看着,那将手扶在齐休肩膀,亲切交谈的中年齐云修士,不是往常高高在上的,出自齐南城与黑河坊之主南宫家族,元婴修士南宫止是哪个
说认识,都知道齐休认识他,但元婴老祖能亲自来给楚秦门撑场面,则肯定是交情到一定程度了。熊铁壁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齐休深不可测,如何应付这次楚秦门伸出的魔网,全都没信心了。
“老祖……”数千修士,噤若寒蝉,南宫嫣然更是觉得极有面子,越众上前,婷婷一福。
“嫣然啊,这些年过得好吗?”南宫止摸摸她的头,温言问道。
“好,都好……”
嫁过来前,在南宫家中都难凑到跟前的老祖,今天倒是十分关照,南宫嫣然感动得眼泪都流下来了,想着回去把两个孩子牵过来,给老祖见见。
“来”
寒暄几句,南宫止冲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稍稍点头,并不落座,而是让齐休带着,径直去静室说话。
南宫嫣然带着宝贝儿女重新过来时,只能看见南宫止离开的背影了,众目睽睽下有点尴尬,只得又原样领回去。这次齐云楚家没派人来,南楚门来的是楚慎,其余来客还是往年那些势力那些人,金丹修士颇多,不过宾客们的心思,全被南宫止给牵走了。
“我帮了你不少忙,到你有所回报的时候了。”
南宫止单刀直入,此节也在齐休料中,从围杀高广盛一役认识开始,南宫止陆陆续续帮了点忙,上次突然主动给自己一本万兽识注,却是极大的人情,要知道那涉及到御兽门修士跟脚的忌讳,他估计也得担上点于系,否则不会偷偷摸摸的给自己书。既然如此做了,就必有所图,就如这次他现身结丹大典,好意给楚秦门壮声势一样。
“您只管说,做得到的做不到的,我都义不容辞”
齐休话说的漂亮,心里却在打鼓,自己能帮化神家族什么忙?无非是那种像盗婴一般的隐秘事了。
“哈哈,你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紧张。”
南宫止轻笑摆手,“红裳给了你一个试炼资格是吧?稷下城的。”他问道。
“呃……是的。”听他口气是早知道了,齐休也不隐瞒。
所谓稷下城试炼,是一项只有金丹修士能参与的活动,据说心志、能力、福缘俱佳者,可以得到一些大道指引,能提高结婴的几率,不过要和别人竞争,难度应该不低,齐休只知道这么多了。
“嗯。”南宫止点点头,“这事,说起来也是早年的手尾,黑河峰底那次,你记得吧?”
“怎么能不记得……”齐休回忆起了和楚红裳在伪人间道里独处的那段时光。
“那次的收获,基本被我家所得,不过后来才发现,有几样关键物事,却落到了何玉那厮手上。”南宫止继续道
“何玉?”齐休哑然,南宫止莫非是要自己……
“那件事之后,何玉一直藏头露尾,连我家都找不到人,栖蒙派好歹是我齐云自己人,又不好逼上门去,闹得好像说我家仗势欺压。何玉这人,稷下城试炼这种有利结婴的机会是一定不会错过的,但那边我家一样不好动手,所以
“……他对你有些亏心,说不定不会太防备,你到时候只用想办法把他带出来,无论是稷下城外,还是齐云、白山,只要是我家方便动手的地方就行。就这点事,也不需你亲自动手。”
南宫止说完,一向和煦温润的目光中,透出抹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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