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中。
赵大娘哭得累了,被小阿喜扶去屋里休息。
老修和苏南衣坐在小竹椅上,小阿喜站在苏南衣身侧,阿诚沉着脸,站在一边的树下。
村民们举着火把,堵住门口,眼睛睁大盯着他们,好像一眨眼他们就是凭空消失。
苏南衣也不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拿了本书来着,有人给照着明,正好。
老修刚开始还气鼓鼓的跟蛤蟆一样,后来见她看得认真也凑过来,“看什么呢?”
苏南衣道:“一本游记。”
“讲哪呢?”老修对这个也特别感兴趣。
“一个上面的人都有两副脸孔,可以随意切换。”
老修诧异,“有这种事儿?我看看。”
小阿喜也被吸引,不知不觉也凑过去看,看她实字不多,看得还挺着急。
苏南衣问道:“想知道?”
小阿喜红着脸点点头。
“你去搬个小凳,我给你讲讲。”
小阿喜欢欢喜喜的搬来小凳,眼睛眨巴着听苏南衣讲。
她的声音微低,讲得不快,有时小阿喜听不懂某个词,她还给解释一下。
这书里讲的特别有意思,众人不知不觉都被吸引了,侧着耳朵听,浑然已经忘了别的。
吴二看看门口,又看看众人的表现,忍不住出声道:“大家别被他给蛊惑了,看到没有!这妖精如此厉害,只需要说说话,就把你们的魂儿都勾走了!”
众人惊觉回神,老村长也清清嗓子,摸着胡子道:“这书中所写果然都是一些鬼怪之言,人岂会生出两副面孔?”
苏南衣轻笑,笑意不太眼底,“村长,书中所写,当然并非全是人见过的东西,就如同你们上山打猎采药,去换银钱,这些东西每天都在发生,写在书里有什么用?何况,你读过书,应该知道,书中惯用隐喻。”
“至于说两副面孔,诸位不也一样吗?面对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面孔?难道不是吗?”
她哧笑一声,讥讽之意尽显。
老修也哼道:“可不是?这种事老头子我见得多了,当着神明一张脸,当着县官老爷又是一张脸,恩将仇报说别人是妖精的时候又是一副嘴脸,算起来都不只两张了吧?”
老村长被讥讽得老脸通红,有些挂不住。
吴二张嘴刚要说话,老修立即道:“对,就是你,就数你蹦哒的最欢实,你可记住你说过的话,到时候老头子我要狠狠打你的脸!别人对我有恩我记着,害过我的我更记得!”
吴二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老村长道:“二位不必如此,一会儿等高僧来了,自见分晓,若高僧说冤枉了你们,那”
苏南衣把书合上,“我从来不信什么高僧,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所谓的高僧身上。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我的兄弟还没回来,我相信我兄弟,必不会空手而回,我们留下,而并非被你们围困。
恕我直言,我虽不是什么妖怪,但也不是你们能困住的。”
苏南衣之前一贯表现淡然,不屑于和他们斗口舌,现在言辞和神色间都表面出几分凌厉,倒让村长心口微跳。
“原以为你是什么知书达礼的,却不想读书倒读得迂腐了,难怪读了也是白读,考不中。”
考不中,三个字,像三柄锋利的刀,扎在老村长的心上。
他脸色一白,胡子抖了抖,“你”
苏南衣别过脸,不再理会他。吴二刚想表现表现,替村长出头,就见苏南衣手指一动,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嘴里,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和体会,就吞了下去。
吴二不禁大惊,“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南衣不理他。
众人都紧闭了嘴,往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苏南衣。
此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众人以为是高僧到了,扭过头去看。
火光照亮,就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身锦袍,眉目俊秀,但眼中透着冷意,一手握着剑,一手还抱着一个孩子。
苏南衣看到陆思源,立即站起来,老修也迎上来,眉开眼笑,“把孩子救回来了?”
“嗯,”陆思源立即把孩子脱手给了老修。
把着这么一个小小软软的东西,他还真不习惯。
小阿喜急忙进去叫醒赵大娘,赵大娘一是真累,二是苏南衣趁其不备给她吸了点迷香,以免她
伤心过度。
迷迷糊糊被唤醒,嘴巴一撇又要哭,小阿喜道:“赵大娘,您别哭了,您的小孙子回来了!”
赵大娘泪眼朦胧,“真的?在哪儿?”
她也顾不上穿鞋,慌忙跑出来,老修把孩子交给她,她仔细看了看,除了哭得小脸上满是泪,别的一点没伤着。
她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双腿一软就要下跪。
陆思源避开,老修扶起她道:“老嫂子,你可看好了,我们可不是抢你小孙子的人。”
赵大娘连忙摇头,“你们不是歹人,是救我小孙孙的恩人。”
老六呼哧带喘的坐在地上,晕死过去的高僧也被扔下。
众人凑过来,诧异的问是怎么回事。
陆思源长剑一指那个被迫吃了药的僧人,那僧人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站在人群中。
有人诧异道:“咦,他不是山上庙中那个叫法能的吗?”
有人扒拉了一下另一个晕倒的僧人,“这个叫叫什么来着?”
“法空。”
“对,对,这是怎么回事?”
法能不想说,但又想着吃进去的药,再者,面前这个杀神他也惹不起。
“我是法能,是我和法空一起偷的赵家的孩子。”
他这话一出口,犹如巨石入水,顿时激起千层水花。
“什么?这”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做这种事?”
老修哧笑一声,“呵,人家都承认了,你们还不信,怎么着啊,非得认准我们是,对吧?”
众人红了脸,没人再好意思回嘴。
“继续说,”陆思源面无表情道。
法能吞了口唾沫,“我们俩,还有高僧,其实都不是真和尚,是假的,就是骗点钱,混点吃喝,再就是听那边的消息,踩踩点,查探一下周围村子的情况,偷偷”
“偷什么!”
“偷孩子。”法能认了命,看着在地上晕死的高僧和法空,心里不禁有点羡慕,早知道还不如晕了呢,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盘问逼迫。
而且,肚子里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药!
法能都快绝望了。
苏南衣冷冷看着地上的高僧,这么晕着实在便宜他了,“泼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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