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儿穿着一身红色衣裙,艳丽得有些扎眼,头上戴着红宝石的头面,满身都是华贵之气。
可她的脸上却涂了好多粉,苍白没有血色,眉眼的妆化得极重,眼尾微微挑起,凌厉又强势。
她的确瘦了许多,两腮都凹陷了进去,本来她就有些高颧骨,这下看着更突出,嘴唇也涂得很红,衣领高束,紧紧束住细长的脖子,让人担心下一刻是不是脖子支撑不住头要被扭断。
苏南衣看着苏晚儿,感觉才三天的功夫,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多了一些阴森之气。
苏晚儿看到苏南衣,见她依旧是那花朵一般的模样,鲜嫩的几乎能滴出蜜水来,心里恨得都在滴血。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去李家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凭什么苏南衣就能无忧无虑的享受?
她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指甲掐着掌心,脸上努力维持着笑意,“姐姐,妹妹来给你请安了。”
苏南衣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是那双眼,更觉阴恻恻的。
这一点倒和李书宇挺相,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夫妻相?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晚儿回门来看她,一定有所图。
苏南衣淡淡道:“请安就不必了,你向父亲请了安即可,我这里不需要。”
她说得直接,连半点虚假也懒得装,苏晚儿像被击了一拳,呼吸有些闷。
但她依旧笑容不改,“姐姐,我嫁了人,家里就剩下你和父亲了,来请安自然是要的,父亲那里我已去过了。”
她说着,自顾坐下来,“姐姐在做什么?”
苏南衣看她是一时半会儿不肯走,索性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看书,”苏南衣简单道,也不招呼她喝茶什么的,自己又翻开书。
苏晚儿也不觉得尴尬,“小时候姐姐就爱看书,常常一坐一日,都不怎么理睬我呢。我也特别羡慕姐姐,能安得下心看书,不像我,只看上两页心里就长草了。”
苏南衣听着她这番恭维,一声不吭,苏晚儿笑眯眯的,目光闪了闪,忽然道:“姐姐还记得,你五岁那年的夏日吗?”
苏南衣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原主的记忆好像是从岁开始的,太早的她并不知道。
苏晚儿忽然提到这个,让苏南衣有些纳闷。
苏晚儿见她果然抬头,心中暗爽,“姐姐一定还在难过,算了,是妹妹多嘴。这事儿不提了,父亲也叮嘱过,不让人提。”
她说着凑过来,苏南衣闻到她身上那股子味儿,伸手用书挡住她,“坐过去,好好说。”
苏晚儿脸上笑容微僵,抬起来的屁股又缓缓坐回去,“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好些错事,现在我已嫁人了,姐姐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行吗?”
她越是摆低姿态,苏南衣越觉得她要作妖。
要是按正常的情况,苏南衣这么晾着苏晚儿,又当面这么说她,她早就按捺不住跳起来吵架了。
可今天,偏偏没有,还主动认错,这一切太过反常。
苏南衣可不会相信,一个恶人会在短短几天内变好,更何况她去的还是李府那种阴诡的地方,只会恶上加恶。
苏南衣轻笑一声,“无所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你所说,你嫁人了,以后一年也不见得回来几次,我用不了多久也要大婚,以后咱们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苏晚儿咬了咬嘴唇,井水不犯河水?她在李府如同在地狱一般的熬着,看着苏南衣好好的做亲王妃?受尽荣光?
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
她才应该是嫁入北离王府的那个,王府多好啊,只有一个太妃,云景就是一个傻子,还不由得她随便哄?等到太妃一死,整个王府都是她说了算!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把这样的好事让给苏南衣?
不行,她已经陷入泥潭无法回头,就要把苏南衣也从云朵上拉下来!要死一起死!
苏南衣看她眼神不断变幻就知道她没想好事,假意不知继续看书。片刻,苏晚儿果然道:“姐姐,我刚入李家,着实不太习惯,特别想家,要不然你陪我去住两天吧,也在大将军府里好好转转,那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商户人家能够相比的。”
苏南衣心中微动,但表面不动声色,“一个将军府而已,还能有什么好转的?”
她浅浅笑了笑,这笑容跟刀子似的扎在苏晚儿的心上,“将军府再好,能好得过北离王府吗?”
苏晚儿:“”
这简直就是神补刀了。
苏晚儿恨不能当场吐血。
苏南衣似笑非笑,“你若想找人陪你住,从府里挑几个以前陪你的丫环就是,何苦拉上我,我和你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吧?”
苏晚儿脸色泛红,尴尬恼火至极,“姐姐,丫环再怎么样也是下人,我们姐妹再吵闹也是亲人,你说是不是?我知道以前错了,姐姐就原谅我吧!”
她说着要伸手拉苏南衣的袖子,苏南衣低头看到她伸出来的手,手背上隐约有一片青紫,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苏晚儿又扯了一下袖子。
苏南衣抬手,躲开苏晚儿的手,淡淡道:“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我说了,无所谓。好了,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回去吧。”
苏晚儿抿唇,这么直接就给她下了逐客令!
她僵硬着脸笑了笑,“姐姐,我是真心的,你好好考虑。”
苏南衣没说话,苏晚儿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怨我也怨恨父亲,可是父亲的心里也很难过,当初的事,的确给他太大打击了,姐姐,那毕竟是他唯一的”
她话没说完,又低下头去不再多说,慢步走了。
苏南衣完全没有听懂,苏师玉也很难过?难过什么?
唯一的什么?
苏南衣觉得有些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而且是极隐讳的事,此时苏晚儿提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很想想起来,手也微微有些发抖,一股浓重的悲伤从心底涌出。
苏南衣心里微惊,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是这身体的原主的。
已经很没有过这种情况了,到底是什么事?
苏南衣百思不得其解,她忽然想起苏晚儿刚刚话里的一个关键,五岁,她五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她觉得,有必要找一个府里的老人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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