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其实没有以后
回去路上,安然问:“我带你去我家,以后我可以打你电话吗随时随地那种”
盛世转过头,不解的看了她两秒,似乎有些疑惑她会问出这么卑微的问题,随即释然一笑:“当然可以。”
得到盛世的确定答案,安然的眼角竟有些感动的湿润。
她明白作为一个玩物是没有资格给雇主打电话的。
而且所有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独自处理的。
她,只需要钱。
盛世的车开的很快,以至于安然的蓝牙耳机都掉在脚跟,她弯腰去捡。
“我怀疑你有路怒症。”
语毕,
车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盛世的左臂短暂的挡在安然的胸前随即松开,那一刻,前面的大巴车已经开动,可她还不肯,条件反射的抓住他的手腕。
嘴上却叫凶着:“有安全带呢,没事。”
让盛世意外的是,安然的家并不是残旧不堪。
“这房子放在90年代应该是算大户了。”
安然不语。
推开门,只见一老人端坐在轮椅上,她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布满皱纹,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今天,安然又一次向奶奶介绍着自己是谁。
盛世才发现老人的嘴角开始流着口水。
安然招呼了一声盛世“随便坐。”
便转身进了厨房,
“奶奶,你又偷喝油啊放在雪碧壶里的不是雪碧啊,是菜油。”
老人支支吾吾。
盛世摸摸桌椅,一尘不染,他抬头看看大堂里监控,又进厨房想帮安然。
安然没有回头,继续收拾地上的菜油,淡淡的说:“离开的是爷爷,回来的是盒子。”
盛世又问:“爸爸妈妈呢”
此刻微风将窗外的橘子树叶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微响。
盛世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种问题。
“明天我会安排一个阿姨到你家里,你把注意事项和阿姨说一下,你在外面的时候也好放心,也不用时时刻刻盯着监控。”
安然抬眸,感激的眼神里带有一丝神殇。
“嗯。”
盛世爱极了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她趴在自己脚跟仰望自己的样子。
1960年各国都派兵驻守中东国家逊尼。
四月二日,逊尼看上去和往常的每天一样。
推开营地的窗子,可以看见南北走向的街道直通尽头的小学校。路两旁商铺建筑矮而平,高低错落的口口民居掩映树后。
放眼望去,街上灰扑扑的,纸屑落叶无人打扫。但天空是蓝色的,阳光也很灿烂。
裹着头巾身着黑袍的年轻妈妈抱着小儿子站在桌边,看早餐店老板站在摊位后头一手切烤肉一手甩面饼。烤肉,煮豆和面饼的香味在街上飘荡。
街对面的修理店里,几个中年人七嘴八舌跟修理工交流,说着安康听不懂的东国语言。不远处传来一声鸣笛。
一切看上去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但又不太一样了。招贴画破烂不堪,纸片在晨风中抖索。
一只流浪狗蜷在角落的破报纸堆里。隔壁服装店的玻璃橱窗也蒙上一层灰,隐约能看见窗子里头两个人,一个黑色长袍头巾遮面,一个白色衬衫花短裙。晨风扫过落叶纸屑,吹不动橱窗内静止的裙摆。
安康没来由地叹了口气,心里一丝淡淡的惆怅像那块蒙着灰尘的玻璃。这是他在这个国家待的最后一天。今天他的外派任务结束,即将返程。
他摸了摸胸口袋里的照片,他的妻子,儿子,还在等他。
差不多该收拾东西了,他刚拆好铁盒,脚下的地板突然晃动起来,好似地震。
但这不是地震
安康迅速冲到窗口,天边一声惊雷爆炸。
但窗外的世界一切如常,街上的人们纷纷抬头,像一群茫然的鹅。很快又是一声巨响,接二连三一一是炮弹。
他不知道英语或者东国语叫他们快走怎么说,他只能比划着手势,
“快走”
开战了。
街道霎那间沸腾,人们大声叫嚷,四处逃窜。安康迅速爬上高处远眺城外荒地,他看不见除了自己国家的任何军队。
整个营地也就安康和另一名战友,其余的十八人全部去驻守维城。
炮火轰鸣不断。
正是位于逊尼南部数十公里外的维城。
开战第一步就摧毁了通信基站。
安康好不容易接通电信设备
稳住气息:“我现在在逊尼”电信设备没了反应。
此时安康的战友迅速赶来,朝安康打了一个手势,要求迅速撤离这里。
此时的逊尼,街道上挤满自行车捆着箱子行囊携家带口逃亡的人。出城方向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咒骂声,呼喊声,小孩啼哭声不绝于耳。安康在似火骄阳下跑了十几条街,满城寻找一辆自行车,但这时的交通工具千金难求。
一路天高地阔,偶有几辆南下的逃亡车辆经过。
战友告诉安康,自己国家的战车已经在出城口另一边等他们。
街道房屋空无人烟,风吹垃圾遍地走,恍若白日鬼城。
刚走过一条街,远方传来隐约枪响。安康掌心汗得湿透,加速赶去城的另一端。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安康又看见那对母子,裹着头巾身着黑袍的年轻妈妈抱着小儿子站在路边,哭喊着。
撕心裂肺。
安康听不懂,只对她打着出城的手势。
可女人撇下孩子冲出空旷无人的主干道,试图拦下安康他们。
女人的声音颤抖的像扭曲的丝线。
安康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小孩身上竟然绑着炸弹。
安康站立一秒,朝她们走过去,战友立刻制止。
安康对战友点头示意。
便随着女人走过去,战友再次制止。
对于安康的一意孤行,战友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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