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微微躬身,态度谦逊而客气:“麻烦您了。”
管家回复:“不客气,稍等。”又命佣人看茶后,才进了竹园。
老爷子打太极的习惯,风雨无阻,而且一打肯定要打完,谭耀阳看了眼时间,对安澜说:“坐会儿吧,老头子至少还要十五分钟。”
安澜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老爷子的习惯你这么清楚。”
谭耀阳修长的身体朝石凳上面一座,嘴角勾起浅浅笑意:“你的事情,我也清楚的很。”
“我什么事情”
“比如说,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谭耀阳向来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必定是一针见血。
安澜握着包的手指紧了紧,想到包里放着的东西,她面上也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来找老爷子,确实是另有其事,当初事情是从这儿发生的,我想,有始有终,好聚好散,那么就在这儿结束也是最好不过的。”
“好一个有始有终好聚好散。”谭耀阳冷呵一声,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讽刺,“当年是你不折手段费尽心思的要嫁给我,我如了你的愿,怎么,现在又要用一句好聚好散将我打发了”
安澜微凛,步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涣散,又听谭耀阳讥诮的开了口:“既然从来不是善始,那就别想善终”
安澜已经被震的五脏俱焚,双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谭耀阳慢条斯理喝着佣人送上来的茶水,幽深的眸子在阳光底下却透着冷幽的光:“所以你最好别在老爷子面前提这个事情,当年你们没问过我的意见,那么现在,这件事情只能由我说了算”
当年的他,说到底也是和现在的谭景渊这样,纵然天纵奇才才华出众又如何,想要凭他一个人力挽狂澜,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再不甘愿,也只能接受。
这么多年,他和安澜的婚姻,确实可以说是备受争议,她在这场婚姻中,也是伤痕累累,身心俱疲。
也许放手,对两个人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不想放了
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女人离开
他以为这一个多月,他可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化这个女人,至少她能体会到他的用心,结果,她想的仍是怎么逃离他,还想用一句狗屁的好聚好散来打发他。
他不接受
她不愿意,那就将她绑在身边
安澜察觉到他眼中燃烧着一簇熊熊的火焰,她的心却一寸寸在冰封:“往后余生,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这样相互折磨吗”
折磨“你觉得我们这一个月是相互折磨”谭耀阳修长的手指紧捏着那骨瓷的茶杯,手背上青筋明显。
安澜心中怆然,她不是铁石心肠,当然感觉的出来,这一个月不是相互折磨,可就是因为太美好,所以她不敢相信,就怕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她一脚踩进去,再也爬不上来。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如果这一次不能找回自己,那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做回自己了。
这场婚姻,她为谭耀阳和谭景渊而活,可是漫漫余生,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却不想,只是奢望。
看他那布满怒意的眼神,安澜的肩头一寸寸垮了下去,苍白的面上写满失望。
谭耀阳看着她的面色,手上的骨瓷茶杯突然碎了被他生生捏碎的
茶水洒了一地,最关键的是他的手,被锋利的碎片划伤,顿时血流如注。
安澜双手一松,手上的包掉在了地上,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可是毫无血色,她快步上前,想要摁住他的伤口,却又无从下手,顿时急的团团转:“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疼不疼啊。”
瞧她一脸紧张的模样,谭耀阳冰封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这时候,管家和谭老爷子也从竹园里出来了,管家一看到谭耀阳的手,一怔,立刻喊人:“来人,快去请医生来”
安澜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手压着他的伤口,但还是有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来,那么小的一个杯子,他竟然划得那么深。
竹园瞬间乱成了一团。
唯有谭老爷子,一身的泰然处之,一副超然脱俗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然后淡然道:“你们先忙,我去洗个澡。”
“”
等一切安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老爷子的私人医生给谭耀阳包扎了伤口,安澜一直忧心忡忡的站在一边,等医生包扎完了
,便问医生:“医生,他的手要不要紧啊。”
医生刚想开口说话,突得听到那边的谭耀阳咳嗽了一声,他抬眼看过去,就见谭耀阳那漆黑的眼神闪动着墨色风云,只一眼,医生还不太确定谭耀阳的意思,到底是要往严重了说还是往轻了说。
安澜见他不语,便着急的催促:“医生,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啊。”
医生感觉到谭耀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分量,像是突然间感悟了什么,点头:“对,谭先生的伤口虽然看着小,但是划得很深。”
这也是实话,见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没有之前那么凌厉了,医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马屁没拍错,于是便将谭耀阳的伤势往重了说。
“这么严重啊。”听得安澜是心惊肉跳,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咳咳。”谭耀阳瞧安澜那摇摇欲坠的身形,眉心一拧,立刻又咳嗽了几声。
医生闻言,后背一紧,当即收了音:“不过谭夫人你也别担心,这伤口只要不碰水,好好照顾,每日按时换药,过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啊。”安澜道谢,看着谭耀阳的视线满满的愧疚。
是因为她的话惹恼了他,才害得他受伤的吧。
她这样的眼神,让谭耀阳很受用。
站在一边的管家,不动声色的低了头,医生则整理着药箱站起来,摇了摇头,这谭夫人心思未免太单纯了一些,所以一直被谭耀阳吃的死死的。
可惜,他人微言轻,只能受制于强权压迫。
冲着谭耀阳点了点头,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管家抬起头来,又恢复了那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少爷,夫人,老爷在里面等你们,请移驾客厅吧。”
安澜点头,主动走到谭耀阳身边问他:“能走吗,要不要我服你啊。”
管家:少夫人,少爷只是伤了手
不过谭耀阳冷冷的瞥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低头遁走。随后,谭耀阳将自己受伤的手交给安澜,让安澜扶着他朝客厅走去。
一路上,安澜都是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再提之前那话题了。
客厅里。
谭老爷子已经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衫坐在那儿泡茶。
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安澜一进来,便低头叫道:“爸。”
谭耀阳却不吭声,那慵懒懒的模样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安澜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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