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程昭听说许志城死了,失足落水死的。
她抬了抬眼,道:“那许承源呢?”
王掌柜恭敬答话:“他于两日前离开,按时间来算,他没有嫌疑。”
程昭点了下头,这样的处理手段倒是很符合许承源阴沉干脆的性子,她继续道:“王掌柜,关于铺子的事情,还麻烦您多提点提点小月。”
“是。”
小月机灵,在算账这方面还算有天分,程昭打算培养她做女掌柜。
至于惊蛰,是很忠心的,管理府中杂事倒是尚可,管理铺子则欠缺了些,这几日也跟着嬷嬷在学料理家事。
小荷和小晴如今倒是在她身边伺候得多一些,这两个丫头性子活泼,整天叽叽喳喳的,跟两只百灵鸟似的。
“小姐,你试试这个,刚出锅的。”
“小姐,你吃我这个,我做得比她好看。”
程昭一时间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只无奈扶额,然后吃她们做出来的奇怪糕点。
结果是,味道一言难尽,程昭勒令她们俩再不许靠近厨房。
当程昭以为狗咬狗事情结束之后,陈氏倒是又来了,她这一次是拖着许志城的棺材上了门,门外的守卫拦下了棺材,没拦陈氏。
陈氏终于进了程府的大门,连忙挤出眼泪,哭哭啼啼道:“程昭啊,你二叔死在绵州,你不能不管啊。”
彼时,程昭正坐在流珠院里种花,闻言静静看了她一眼:“他的儿子是死光了吗?”
她这句话很不吉利,陈氏差点被她气个半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程昭给刚栽的小花苗浇了点水:“那你如今说的又是什么话?”
“他是你二叔,丧葬费总该你出吧?”
程昭疑惑地看了眼身边的钟嬷嬷,问道:“嬷嬷,有死了人,让侄女儿出丧葬费的道理吗?”
钟嬷嬷恨陈氏已久,这时候自然是义正严词:“许志高是入赘,如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许家事,我们程府,一律不必管的。”
陈氏正要不屑开口。
程昭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如今,陈氏怎么来找我要丧葬费?”
钟嬷嬷继续道:“这种事都是直系后代操办,她今日厚着脸皮来要,大约是许家的后代都死光了吧。”
程昭漫不经心地在盆里洗了手,怜悯轻叹:“真是可怜啊。”
她的神情介于戏谑和哀伤之间,像是挑衅,又像是幸灾乐祸,陈氏气得指着她:“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都没说完,陈氏气上心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翻了白眼,倒在她刚栽的小花苗上,压弯了一片。
程昭有些心疼。
得,这么大半天白干了。
陈氏没有任何动静,程昭见她不像装的,便上前为她把脉。
她年纪大了,本就脾气极差,动不动发火,最近几个月在绵州受了不少气,今天翻白眼便是中风的前兆。
无论她中风还是死,程昭总不想跟她扯上干系的。
“来人啊,去请回春堂的楚大夫来。”
木犀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见状便道:“你这是又惹了什么祸?”
程昭答:“没什么,她死了儿子伤心过度,请你来瞧瞧。”
木犀知晓这位陈氏,有个疯妇的名声,来程府找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连脉都懒得把了,直接问程昭:“要我出去之后怎么说?”
“就说她死了儿子伤心过度,所以昏倒了。”程昭笑了下,“反正这是事实。”
程昭备了车马和人手,一路护送陈氏和许志城的棺材回屏州去,屏州那位许夫人是个性子软弱的,许家的几个儿子也养得自私懒惰,唯有一个三儿子还能拿得出手,接下了家里的重担。
护送的人叮嘱道:“老太太伤心过度,你们记得好生照顾。”
后来陈氏一醒,跳起来臭骂程昭好一顿,叫上自己的儿孙还要去程府闹。
长孙和次孙忙于享乐,实实在在是两个软蛋,根本不应声,倒是许老三被撺掇得有些心动。
许夫人读过些书,明事理:“不能去,你大伯杀了人,程家没有找我们报仇已经算是很好了,我们何苦还要上门去找事?”
她在儿子面前说话总还是有点儿用的。
许老三暂时也就歇了心思,不料这话恰巧被陈氏听到,她当下便拿了鸡毛掸子要打许夫人。
追着人绕着花厅转了两三圈,后头赌坊来了人要账,原来是
许家长孙这几日偷偷去堵了,欠了两千两。
这消息,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短短时间,没了四千两,程昭那死丫头又油盐不进,陈氏气得一激动,又摔在地上翻了白眼。
这次是真真中风了,口歪眼斜,躺在地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府连忙请了大夫帮她诊治,不过这世上医术奇佳的大夫又能有几位呢,找来的大夫只道:“拿汤药养着,再有人时时刻刻照顾着,还能活个十年,只是这中风,确实是好不了了,得一直在床上躺着了。”
许夫人被她欺负多年,见她中风之后再没了欺负自己的本事,连那个色胚死鬼丈夫也死了,顿时觉得日子光明起来。
她渐渐又拿回了管家的权利,行事变得越发干练,跟许老三母子同心,倒是将许家好好地支撑下去。
这是后话,此后不提。
转眼已是四月,程昭正窝在房里研究螭族古籍的时候,花茶庄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许雨筠腹部微隆,似乎是有了身孕。
程昭惊得把手里的书都丢了。
有了身孕?
她去了趟回春堂,备了一份安胎药,又备了一份滑胎药。
准备好这些,她亲自去了花茶庄。
春日里的花茶庄风景甚好,漫山桃花开遍,处处透着烟霞一般的粉嫩,来时踩着花瓣,足底都沾了一路芬芳。
许雨筠跟当初的紫竹待遇也不一样,她被两个丫环好生伺候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裳虽然算不上华贵,可总是干净的。
此刻,许雨筠正站在窗前向外看,院中也种了树,是梨树,有不少花瓣落进房里,一吹便是一阵簌簌,纷纷扬扬似下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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