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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让你看街上那个人,仿佛有些眼熟。”
黄书意说的是一位妇人,腹部微隆,珠翠满头,身后跟了四五个丫环,排场颇大,刚刚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程昭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忍不住笑道:“可不眼熟吗,先前有位小厮在书院外拦住了王公子讨要说法,为的就是这个女子,她原先是花茶庄的丫环,名叫夏荷。”
一提这事,大家都有印象。
众人等了片刻,这主仆一行人才慢悠悠地出来,夏荷仿佛买了不少东西,丫环们提了七八个匣子,恭敬地跟在身后。
夏荷的气质与以往截然不同,拿捏着做主子的那股劲儿,娇娇地抬手,支使着身边的丫环帮自己扇着风,嘴里还振振有词:“你们伺候的不是我,而是我肚子里这孩子,算是你们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极为明显的小人得志嘴脸。
旁边的丫环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夏荷姨娘脾气颇差,动辄打骂,又巧舌如簧,次次都能哄得王子安高高兴兴,所以王子安一直向着她。
这时候伙计已经端了菜送上来,众人意兴阑珊,便拣了位置坐下来。
黄书意问起程昭:“你家二姐仿佛正跟王子安议亲,出了夏荷这事,这亲事是不是黄了?”
“这是长辈们决定的事,我不大清楚的。”
宋阑晃着折扇,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程昭,她正捏着面前的白瓷茶杯,笑意浅淡,极明媚的模样,可这笑意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傍晚时分,书院放课,程昭等在书院对岸,见许雨菀出来便撑着伞含笑迎上去:“这几日读书辛苦。”
许雨筠随后也下了船,见程昭浑身干爽,神情闲适自在,酸溜溜道:“同样都是书院的学生,怎么这几日你这样闲?难道是苏先生不收你了?”
“怎么会,苏先生要我们清理藏书阁,我们动作快,所以得了几天清闲而已,今日也是为了给籍泾送诗集才过来的。”
“本来就不认得几个字,这下子天天清闲,更赶不上几位兄弟姐妹了,要我说,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再怎么改都改不了乡下人的懒散。”
程昭回击道:“二姐姐,我又是怎么惹你了?”
许雨筠一副委屈模样:“我只是说些实话罢了,你还真要跟我计较这些啊?”
许雨菀都听不下去:“二姐姐,先生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心中郁闷,何必把气撒在三姐姐身上?”
这话一出,许雨筠神色略微尴尬:“你别乱说话!快些回去吧,在这里耽搁着,要别人看笑话吗?”说罢她一提裙摆,急匆匆就要上车。
程昭则拖长强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问道:“哦?先生是怎么说二姐姐的,我倒是好奇得很。”
许雨菀扯扯程昭的手臂上了马车:“三姐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二姐姐从小便是这个性子,处处都要人让着。今天阴雨连绵不停,天色又昏沉,二姐姐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先生都走到身边了,她还没醒,被责骂了一顿,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又被罚抄诗经,心情郁闷到了极致。”
程昭冷哼:“她睡着了被罚,何必把气撒在我身上,不过这事是小事,我懒得跟她计较。”
隔天便是休沐日,阴雨终于停了停,难得出了太阳,嬷嬷和丫环们连忙拿了被褥出来晒。
这些天小白也不能在院子里撒欢,可憋坏了,一大早直接在泥里滚了两遭,被惊蛰发现的时候,雪白的小毛球已经变成了小黑球,还偏要往人身上蹭。
程昭见了它这幅样子实在忍不住,亲自动手给它洗澡,拿木盆盛了河水,惊蛰控制住小兔子,程昭用木瓢一点一点地往小白身上淋,同时用帕子一点一点擦着,忙活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小黑球洗干净。
郑炉从药铺后门出来打水,正看见洗兔子的程昭,隔着七八米宽的河岸,郑炉喊了句:“小姐安好。”
程昭看了他一眼,点头。
郑炉又道:“小姐这是洗兔子,打算吃吗?对了,药铺的生意还不错,小姐可以放心,那位楚大夫人真好,对我们都和和气气的。”
程昭把手里的水瓢砸了过去,她力气不大,水瓢无力地落在水里,顺水飘走。
郑炉自知犯了错,大气也不敢出了,木头桩子似的不知所措。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毕竟这是许府,万一附近有什么丫环小厮之类听见了,知道她私下开了间药铺,少不得要拿这事做文章,程昭之考虑到了近,但没考虑到郑炉缺心
眼,居然隔着河水跟她对话,还吼那么大声。
郑炉有点儿委屈:“可是,小姐你的声音更大。”
程昭面上无光,只能强调:“要你管,以后在铺子以外的地方,装作不认识我!”
“知道了,小姐。”郑炉匆匆忙忙打了盆水,逃也是的回去了。
惊蛰有些不安,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大舒服?”
往日的小姐都是再温和不过的人,何时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程昭想站,却根本站不起来,蹙着眉道:“惊蛰,我肚子疼,你扶我起来。”
惊蛰连忙放下兔子,伸手去掺了程昭起身:“怎么好好的肚子疼了呢,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说着便将人扶了进去,嬷嬷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担忧:“这是怎么了?洗个兔子怎么洗得脸色都发白了?甜甜,你哪里不舒服呀?”
程昭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我肚子疼。”
“肚子疼?莫非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惊蛰摇头:“应当不会吧?小姐吃什么都是跟我分着吃的,若是吃坏了,那我怎么好好的?”
小月跟在后头,见程昭的衣裙上染了血,位置也颇尴尬,这才道:“小姐,小姐似乎是来葵水了。”
嬷嬷一瞧,果然是,一颗心这才放下去,道:“我们家甜甜成大姑娘了,好啊,好啊,我马上去准备月事带。”
程昭躺在床上,浑身难受得很,她只觉得心情异常烦躁,身子也难受,腹部一阵一阵地疼,心里暗暗想着,虽然师父早早便提过这事,但是真的经历了,还真的是很痛啊,痛得人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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