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疏桐,影影绰绰的月影下,转了一圈的云亦可和孟小小又回到了暮云城中心。
她们站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楼旁,就在杏林右斜对角的位置。
因为离杏林很近,云亦可往自家店门口看了一眼。
自家的门好好地关着,反而瞥见隔壁城主府门开了。几个暮云城弟子恭谨地请一位披着白发的老者进门。
云亦可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酒楼。
虽已月挂中天,但里面依旧歌舞升平,人影错乱,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这么多家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云亦可抱怨道。
“最后一家了,也是我最不想去的这一家。”孟小小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几分凝重。
“那家”
“截天道。”
云亦可:“截天道,倒是好威风的名字。”
孟小小:“截天道是目前第一大杀手组织,有杀绝坐镇。”
“哦,又出来个杀绝。”
云亦可有点见怪不怪了,白天还提过,晚上就可能碰上了。
果然,暮云城,高手多如狗,大佬遍地走。
“不一定会碰上,杀绝每半个月才会出手一次。上一次在临渊。”孟小小难得安慰了一句。
二人没有走大门进去,反而绕到了酒楼后门。
一个黄衣丰满的女子站在了那里。
她看不见云亦可和孟小小二人,摇着绣花小扇倚在门框上。
云亦可跟着孟小小站到旁边,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一股血腥味在狭窄的过道里弥漫。
黄衣女子娇笑道:“哟,客官,这么走这进来了”
那黑衣斗篷明显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浑身包的严实,哑着嗓子道:
“找人。”
黄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找谁啊”
“找一个姓薛的人。”
黄衣女子娇俏笑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姓薛的人,不巧,前几天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黑衣斗篷依旧哑着嗓子:“给他带点礼物。”
“礼物可能要下去给了。”
“好。”
说罢,黑衣斗篷往里走去,不远处就是楼梯口,一切正常。
但黄衣女子往门背某处突起一摁,楼梯口下的木板下陷,又出现了一截向下的楼梯。
云亦可看着黝黑向下的楼梯,眉毛一挑。
姓“薛”我看是“血”吧
那斗篷男子已经走了下去,孟小小紧跟其后。云亦可也跟了下去。
很快,木板合拢,一切恢复如常。
下去后又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布局和上面一模一样。只是客人都和那黑色斗篷男子一样藏头露尾的。
只有少数几个人大大咧咧坐着,没有隐藏面目。
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这家酒楼的地下才是真正的截天道老巢。”孟小小传音道。
云亦可找了个空的桌子,在桌子上先放了枚形状古怪繁复的玉符,一下子周围仿佛被一层罩子隔绝开了。
孟小小依旧不动声色,云亦可却翻开了桌上的菜谱。
菜谱黑色封皮,看着正常。翻开来里面却有一圈血色彼岸花边。诡异又凄美。
第一页上有三个流血的大字:
绝杀榜
一c蓬莱客不详
二c暮云城城主吴修己
三c前魔教教主卢升平
四c启轩国国主姬夜轩
五c祸绝温无祸
六c偷绝不详
七c临渊国国主归海暨
八c山献国国师梅不群
九c现魔教教主温漠
十c南疆蛊女拓拔小蛮
云亦可在看到“蓬莱客”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问“这什么”
“目前全天下最值钱的十个人头,按悬赏的赏金排列。这应该是最新的版本。”
“杀绝不出手”
“不知道,杀绝目前只在百年前对武圣出过一次手,但失败了。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失败。不过武圣也没赢。就是那次,奠定了吴修己武圣的地位。”
孟小小去找备份账本了,云亦可不去添乱。继续坐在位置上,接着往后翻“菜谱”。
后面几页就按照第一
页的顺序排了下去,不过都是密密麻麻小字。只排到了第一百就没了,别的任务应该是去别的地方才能看到。
“有人闯入”一个尖细着嗓音的人喊道。
被发现了怎么搞的
云亦可看着孟小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还有一队黑衣紧身刺客打扮的人,紧跟着冲出。
云亦可一个箭步冲过去,拉着孟小小的袖子,下一刻,二人出现在酒楼后门漆黑小巷里。
那队黑衣刺客打扮的人出里面冲出来,云亦可直接拉着孟小小就跑。
与此同时,在酒楼屋檐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矗立在清冷的月光下。
她身影微微偏了一下,露出了身后反手握着地一把双刀。
漆黑的刀身极窄,在月色下也毫无色泽,能吸走了月光似的。凌乱的血槽隐隐组成一朵朵简笔版的彼岸花。
忍不住让人想象红色鲜血在其中流淌的景象。
那道黑影幽灵般的跃下,无声无息的,依旧是反手握刀,手中双刃交叉叠于胸前。
似乎心有所感,云亦可突然往上看去。
电光火石间,云亦可一手推开孟小小,另一只手拽起腰间黑绫。
黑绫与刀刃相交,片片黑布炸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长鞭。
暮云城中心街道上,空荡荡的街道有一队人马走来。
为首的那人身穿华贵的紫衣,眉飞入鬓,眼眶深邃,薄唇凌厉,俊美冷厉。眉目顾盼间,自有一番睥睨气概。
身后是一队蓝底紫纹劲装打扮的侍卫。
紫衣公子在街上走着,突然伸手在空气中捞了一把,捞出了个华衣小公子。
他身后的侍卫脚步一顿,十分整齐,都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刃上,蓄势待发。
紫衣男子随手推开凭空出现的那人,眼神一瞥,突然又一手抓住那人的手,有技巧的往上一带,那人便扑到了他的怀中。
他身后的刺客看着看着自家主子怀里熟悉的身影。
默默拔剑,抬头,对上了后面追上来的黑衣刺客。
孟小小脸贴在男人的散热气胸膛上,听见耳边低低的笑声。
“又闯祸了”
孟小小推了推,没推开。
他冷冷道:“归海夙,放开。”
归海夙轻笑着把孟小小放开,孟小小立刻站正,整整衣衫。
二人僵持着,还没等到谁开口说话,却齐齐往城中心的擂台上看去。
一个黑衣女子站在不对外开放的一号中心擂台上。
云亦可处于黑暗之中,闭上双眼,手中的鞭子宛如游龙,于黑夜中无影无声,却总能截住同样无影无声且锋利无比的的黑刀。
云亦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刀法格外熟悉,这才是她每每预判对方的招数,并且能坚持到目前的原因。
但她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云亦可嘴角勾起笑容。忽的,空中有道道鞭痕浮现,铁线银勾下,愕然组成了一个传送阵法。
下一刻,云亦可出现在隔了一条街的擂台上,就是暮云城最中心那个大擂台。
云亦可看见孟小小边上的陌生男子,和两人间奇怪的气氛。
她双眼放光似的,一个微妙的笑容还没绽放,眼神就直直地往他们身后看去,表情凝重了起来。
还没等孟小小反应,一阵腥风夹杂着几声诡异的笑声从他们头上飞过,往擂台上扑去。
他只来得及道:“小心。”
云亦可也早有准备,一手鞭子舞得密不透风,这次有街边的灯光打过来,众人都能看见云亦可与黑影迅速的交战着。
鞭尾与黑影一触即走,片刻间,几乎整个擂台上都是鞭影与黑影。
“杀绝。”孟小小寒声道。
“血彼岸。”归海夙也面色肃然。解决了刺客们的蓝衣护卫队都围在二人周边,如临大敌。
云亦可选择擂台,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开阔平坦,利于她鞭法的发挥和不利于刺客隐藏身影。
更重要的是
“咳咳老头子,我还没死呢。”
说这话的是一个长相敦厚的中年男子。
他站在城主府前,看着面前的战斗,眼神不善,云亦可和杀绝两人战斗立即停止。
杀绝借着云亦可一鞭的势,高高跃起,站在了擂台边的一处建筑下。
“吴叔”云亦可兴奋地挥挥手,吴修己慈爱地点点头。
眼神在云亦可身上掠过,直直地看向了一旁的杀绝。
那血彼岸站在一处角落,一块黑布包着头脸和上半身。下身可以看出是一席黑裙。
衣裙无风自起,黑裙上绣着凌乱妖娆的彼岸花。颜色鲜红似
血,凄美又诡异。
花绣的极为逼真,彼岸花如活过来了一般,随着晚风在裙摆上摇曳身姿。
随着彼岸花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下一刻,不断有彼岸花从裙摆上曳落,落地生根,杀绝的脚边,青石板上,竟真生出了一片血色的彼岸花。
血色的彼岸花依旧妖娆的摇曳着,在花枝乱颤中不断向四周扩展。
“哼,你敢”
吴修己往前走了一步,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尘起叶飞。
但更让杀绝忌惮的是一股让她恐惧气息从那人身后的城主府散发出来。
她后退一步,身影没入了角落的黑暗中。
不好,归海夙反应极快,抢过一个侍卫手上的火把,扔了过去。
那里的黑暗被照亮,除了一堵白墙,什么也没有。
那片盛开彼岸花顺着她的消失“啪”的一声化为一滩血水。
只余一朵妖娆的彼岸花浮于血上。展示自我般的在血水打了个旋。血腥又美艳。
浴血怒放,花开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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