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醉坐在一间客房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走了进来,然后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这里。
只能说幸好他今天过来的时候没几个人看见,华山派的长老今天更是不在,否则很容易出事吗。
冯卿沏了杯茶水端了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了过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楚长醉的对面。
她只不过是想拍一张对方手的照片,结果在楼下一紧张就忘了,于是没办法又跟到了这里。现在坐在对方的对面,她一紧张,就又忘了该怎么说了。
楚长醉偷偷的看了一眼掌柜的脸,他在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的赞叹了一声。
冰肌玉骨,唇红齿白。
好端端的一副美人面貌。
如果不是那双隐藏在长发下的眼睛给她莫名的增添了一丝锐利感,那么掌柜的真的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但偏偏就是那双隐藏起来的眼睛,却能让掌柜的跟其他美人一下子就分辨开来。
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恐怕都没有人敢相信他居然是一个男的。
楚长醉默默的喝了口茶水。
男生女相到巅峰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说起来这倒是跟解衣阁那群人有点相似。也不知道掌柜的跟解衣阁的那群人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冯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对面这个人接话才能找机会拍到他的手了,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一个开场白。
然而还没等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对面的人说:“我现在有一事想不明白。”
“嗯”冯卿突然茫然。
这个家伙为什么非常熟练的就开始自说自话起来了
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吗是她社恐太久,已经不了解正常人的世界了吗
冯卿虽然不理解,但是她却不敢多问。
楚长醉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既然是掌柜的把他叫进来的,那么掌柜的一定知道他发生了什
么事。
既然这个掌柜的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天命了,那么再遮遮掩掩的反倒是太过可笑了。
“我知道之前我对您多有冒犯。”楚长醉没忘记,自己之前跟着华山派的长老来试探的事,“这次来算是专程道歉的,希望您能原谅我。”
冯卿听了这句话,才恍然大悟。
这个帅哥居然是专门为了之前的事情来道歉的嘛,真的是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油腻腻的中年人,到底是谁啊居然值得让这个帅哥来替他道歉
呃,话说,那个中年人不会是他的亲戚长辈什么的吧
冯卿突然想起了这么一茬。
瞬间,她跟这个帅哥就有了种同病相怜感。
这年头谁家没有几个极品的长辈,谢广坤那种的都已经算是好人了,摊上个更离谱的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那个大爷看起来就是很能作妖的那种人,现在还得让小辈来给他专门擦屁股,也不知道这种道歉的事,眼前的这个帅哥究竟干过多少次了。
“这么多天的求神问卦,但是却没有一点结果,我就知道,终究天命难违。”楚长醉又喝了一口茶水,最后终于略带沉重的说下了这一句话。
等他说下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心上的一把枷锁被解开了,但同时,心却又沉到了谷底。
天命难违。
无数次,楚长醉都看见过自己认识的人死在了天命之下,无论他们拥有多么高的地位,有多么多的财富,有多么厉害的身手,或者是多么倾城倾国的容颜,他们都躲不过。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
天上的星星升起又落下,偶尔有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但是在楚长醉的眼里又是那么的残忍。
往往一颗星星的坠落,就代表着一个人的逝去,曾经的楚长醉也想过违反天命,但他越来越清楚的知道,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阎王让你三更死,哪敢留人但五更。
楚长醉突然间就想喝酒。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以茶代
酒,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很多人都以为楚长醉永远都是醉醺醺的,但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很少喝醉过,醉只不过是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
“长醉”,其实是独醒。
只不过如果真的老天爷要收他的话,那也是
没办法的事情。
楚长醉忽然间笑了。
也罢,他给人算了一辈子的命,今天有人提前把他的天命告诉给了他,这也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一次怜悯了。
楚长醉其实是一个很洒脱的人,眼下即使是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但是他也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就想通了这件事。
只要一想通,楚长醉身上那种通透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更明显了,甚至看起来有些飘飘欲仙,对面的冯卿被帅的脑子越发迷糊了。
“或许我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不过也罢,谢谢。”
他笑起来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以至于让冯卿当时全身像过电似的酥了一下。
嘶遭不住,遭不住。冯卿偷偷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但即便如此,她嘴上还是没忘记问一个令她很迷茫的问题。
“天命难违是什么意思逃不过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为什么要对她道谢
冯卿总觉得这人自从刚才开始说的话她就完全不明白了,感觉神神叨叨的,充满了各种各样封建迷信的味道。
还什么求神问卦啥的这听起来也太不应该从帅哥的嘴里说出来了吧,明明他看起来也不像封建迷信的那种人啊,怎么会突然谈论起这个来了
楚长醉笑了一下,掌柜的明知故问,可他却不能装糊涂。
他想起了来之前华山派长老死缠烂打的事情,就道,“唉,其实我也本不想,奈何那位前辈一直央求我,因为长辈们的关系,所以也不能拒绝。”
哦,是长辈的让算的冯卿挑起了一边眉毛。
她自己琢磨了一下,也对。
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最信这个,而且越无理取闹的老人越信。
看
来这位帅哥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来的,而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在古代,封建迷信一直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之前冯卿觉得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看起来风气还挺好的,谁能想到转眼就遇到了一个。
在劫难逃什么的这种话听起来就给人一种很不爽的感觉,小时候经常在冯卿门口摆摊的算命先生就经常用这样的话术去骗那些客人,还专门喜欢骗老头儿老太太,与其说是骗,倒还不如说是恐吓。
往往人们为了能让算命先生们说两句吉利话也会掏钱给他,然后那个算命先生就拿这个赚来的钱买米买面,给他的小孙子买糖,说到底也不过是生意而已。
按照郭德纲的话来说,算命的跟说相声的是同行,都是练嘴皮子的职业。
对面这个人是被长辈的逼迫着去算命了,然后算出来什么不好的事,因为古代封建迷信风气盛行的原因,所以他可能信了,才看起来心情一副特别不好的模样
冯卿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大白天的在客栈门口闲逛,又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跟她搭话。
有些时候人思虑过度,是会特别想找一个人好好聊聊的。
冯卿或许是因为一直是社恐的原因,所以虽然从小到大虽然人缘一直不怎么好,但是总会莫名奇妙的吸引一些心理不太正常的人向她倾诉。
像什么抑郁症,焦虑症,双相叛逆更年期,冯卿怀疑这就是所谓的社恐自带树洞定理。
或许是由于她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就像嘴严的缘故,所以有很多人都喜欢跟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即使有些时候她也不是很想听。
况且不是有个说法,叫曾经得过心理疾病的人当心理医生会更得心应手吗。
眼下的这个人一定是遭受到了什么很大的创伤,冯卿以自己出色的社恐雷达担保,她总觉得对面那人现在的感觉丧丧的,很有可能就是被封建迷信给搞的。
而且冯卿又忽然
想起来那天在客栈里莫名其妙推她手机的中年人,那家伙看着就心里很不正常的样子。
家里有个让人烦的长辈那真的是折磨人的一件事。
冯卿当年就看见过因为男女八字不合,所以硬生生把一对情侣拆散的长辈,然后那对小情侣天天以泪洗面,双双结婚后日子也过的不怎么幸福,但是长辈还是坚定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帮帮这个人。
冯卿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得从破了他的封建思想来下手,首先,就得从破了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开始来。
楚长醉喝着喝着,就突然听见对面的掌柜的问道,“你们一般怎么算天命的”
“这个啊。”他愣了一下,这个算作是鬼谷门的机密了吧
但是如果对面问的人是风无痕的话,那么他觉得倒也不算什么机密,楚长醉想。
毕竟,自己的这些小手段,说不定在他的眼里都是小把戏。
“一般情况下是起卦。”楚长醉挑着自己拿手的说了几个,“还有观风水,测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观星。”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些忐忑,因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前辈在考核他一样。
自从他十岁那年在鬼谷门无敌手以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也不知为何,在风无痕的面前,他总有种模糊的感觉,好像回到了曾经自己还在谷里求学,天真烂漫的时候。
观星
观什么星
冯卿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杯下面遮掩住的表情是极其严肃的。
十二星座太阳月亮上升星座
“星星”楚长醉忽然听见对面的掌柜的道,“是我很小的时候才喜欢的东西了,可是这些东西细想想没什么意思。”
这玩意当年冯卿最迷的时候是上小学的那几年,那时候冯卿熟背十二星座的各个对应性格,见个人就拉着他给算,买的铅笔文具盒上面都带着十二星座的图案。
然后在她上初中以后,她对星座的热度就瞬间开始退却,转
而开始走向更加玄学卡牌样式看起来也更加好看的塔罗,水晶
有一说一,那水晶如果不是那么好看,买它的人也不会那么多。这年头大部分人凑热闹都只看个颜值的。
算了,不扯这个了。
中国古代的观星术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想想原理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吧,撑死也就是星星的说法不一样。
楚长醉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了起来。
他对于观星这一方面的天赋如果说第二,那就真的没有人敢说第一了,而他也一直觉得,星星是一种神秘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但掌柜的竟然说的如此轻松,甚至语气里隐隐有种已经看不上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才喜欢的东西”,意思是掌柜的早已抛弃了观星术,去追求更加高深的东西了吗
掌柜的活了两百年,现在懂得东西到底有多少
嘶
说真的。
如果不是楚长醉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此时此刻,他真的还挺想向掌柜的讨教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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