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瞧着桃夭闷闷不乐,面对平日最爱的酥肉大包和紫米粥都没胃口,提议道:“王妃,听说客来居利用商队带回来的海珍推出了几道新菜,你要不过去尝尝?”
桃夭本想拒绝的,瞧着翠玉和翠碧很紧张地看着她,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笑着道:“你们干嘛,我没事,也许是一下子闲下来,骨头都犯懒了。”除此外,她还真找不出自己怎么就提不起精神的理由来。
想当初在柳家的时候,虽然柳家上上下下都无视她的存在,不会有人主动给她送东西,也不会有人教她什么,她想吃饱就得自己去厨房里找,想学东西就得去角落里偷学,还得小心不让人发现。
离开柳家之后,她不愿领官府给的银钱,一个孤女独自生活还是旁人眼中的软柿子,要不是她行事小心谨慎,又有着一身蛮力,又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只怕早就不知道被人卖到哪个角落旮旯里去了,哪里有什么心思犯什么懒,忧什么愁的。
翠玉顺着她的话道:“那您可喜欢说书听戏,逛园子c去寒天台那边拜拜?”
桃夭眼睛一亮,这些都可以有,“不急,刚才说你什么,客来居出了新菜?走,我带你们去尝尝。”
“真的。”翠碧小声的欢呼了一声,抢在翠玉之前跑出去吩咐人备车;翠玉瞪着翠碧的背影,骂了句:“瞧她那撒欢的样儿,不知道的还认为被圈了几年。”
桃夭看着她们亲呢的笑骂,心头那不知原由的忧虑也散了不少。
这次跟上回一样,马车是直接驶入客来居,桃夭由后院楼梯上到三楼包厢的。她刚刚坐下,热腾腾的四碟新品点心和刚推出来的几道新菜就都送了过来。
女掌柜满脸堆笑:“您慢慢享受,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罢,老实的退出了厢房,还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桃夭扫了眼桌上的点心和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翠玉持白玉筷每样都测了一下,确定无毒后,才将筷子送到了桃夭手里。
桃夭瞧着那薄如蝉翼上头淋着蜂蜜的雪贝肉还真来了食欲,拣起一块就塞进了口里,果然味道如她想的那般丝滑,不由得胃口大开,一下子就吃掉了大半。剩下的几道菜倒也不错,但她尝尝之后就吃不下了,让翠玉她们端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吃,自己端着茶杯走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这条街多达官贵人让普通百姓生畏,街头巷尾只有寥寥行人,倒是处处可见奢华的马车,那些马车的速度还都很快,似乎根本就没什么顾及。
桃夭拧起眉,“他们就不怕撞了人?”
她的话音没落,就见一个女子的衣带被风吹起,挂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上的车辕绳上,整个人被带翻在了地上。女子被拖到在地,马车上的人听到了叫声,并没有停车而是继续拖拽着姑娘前行。
桃夭情急之下,拿起手里的茶杯就冲着车夫砸了下去:“停车。”
车夫被砸破了头,依旧没拉缰绳,王府侍卫冲出去直接挥刀斩断了缰绳,马冲了出去,车却撞在客来居门前的大石墩子上。
“啊”惨叫声连连,马车里钻出个两个狼狈的华服男子,他一下马车就愤怒的看向四周:“是谁害的老子,站出来!”
侍卫冲上去,冲着骂人男子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拳,直接打得那人吐了黄水。男子的同伴刚要破口大骂,瞧见侍卫手里高举的腰牌,他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还不忘扑过去死死捂住了好友的嘴。
九王府的人,他们嫌命长,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
被打的男子听了同伴的警告,别说叫骂,都不敢喊痛,老老实实地缩在路边。
被马车拖到的姑娘也被一老者扶了起来后,就抬头往两边的楼上张望,像是想要寻找出声救她的人。桃夭正好看清楚了她的脸,刚刚才舒畅的胸口一下子就塞严实了。
她记得这个女子的长相,就是当初在尚珍楼戴着二表姐如意结的那个丫头。
又是冲着她来的吧!
那丫头似乎也确定了桃夭是她要找的“救命恩人”,直接就冲着桃夭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谢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报达夫人。”
“我不缺下人。”桃夭断然拒绝。
从知晓南舍会下药控制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与南舍会划清界线了。
柳家的养育之恩,也在他们控制她伤了元辰之后就还清了;眼下她的命是元辰保下来的,她只认定元辰一人。
丫头认为桃夭没认出她,所以才拒绝的,她忙又扬声道:“夫人,玉荷是真心实意想要报答您的。”
玉荷,是二表姐的名字,这女子果然是南舍会的人。
桃夭勾了勾唇,恶劣地道:“你若坚持,那就先写张身契。”
丫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头的人告诉她,不是报上玉荷这个名字,桃夭就会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切必定按他们预计的那样走。
可为何桃夭听到玉荷那个名字后,会是这么个反应?
对上桃夭冰冷的目光,她只觉得后背生生泛寒,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给看穿了,而且对方毫不在意。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侍卫就丢过来一张已经写好的身契,让她在上面画押打手印。直觉告诉她,若这个手印打下去,后果肯定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她有些迟疑了,可侍卫哪里会容许她退缩的,抓住了她的手,就直接就摁在了契书上。
怎么能这样,当街抢人为奴?
丫头简直要哭,她看向四周,希望有人能站出声来替她说句公道话,可是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看天的看天,盯地的盯地,还有捂着眼睛和耳朵的,就是没有人长了的嘴巴。
也许有那么一两个性子直率,好打抱不平的好人,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就被身边的同伴和亲人死命的摁住,然后提醒了。
求助无门,丫头只得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桃夭为了避人耳目,将她要到身边的办法,至于那身契,转头肯定会撕了的,不会当真。
桃夭将她脸上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嘴角微勾,直接吩咐:“卖了。”
丫头如被雷击,声音尖叫又刺耳:“卖卖我?”
名字是假的,可手印是她的,她跑都没地儿跑。
拿着身契的侍卫来拽她,她大叫着:“我改主意了,我愿意用其它的法子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说着,想扑过去抢那张身契。
侍卫怎么会让她如愿,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想进王府的人,都得经受起王府的考验,经不住的那都是探子。”
当他家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真当他家王爷的凶名是骗来的?
没等那丫头再叫,侍卫直接出手打晕了她,然后拎着直接去了五城司。路人都缩了缩脖子,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倒还有人与身边的同伴道:“这就是意图进入王府探子的下场,一年总有那么十几个不知好歹的。”
所以,他们是见怪不怪了?
桃夭对元辰以及自家王府,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关上窗,刚回到位置上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翠玉唤了句,起身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女掌柜,她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翠玉扫了眼外头,没见有外人,就闪身让女掌柜进来。
女掌柜刚迈进门,翠碧突然道:“不对保护”她的话音没落,身子软软地倒了了桌上,翠玉也同样倒了下去。
桃夭一把就拨出了元辰给她防身的短匕,指着女掌柜:“你是何人?”
她也瞧出来了,眼前女子给人的感觉不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伺候惯了人的掌柜。
女掌柜冷笑着,将手里的茶壶砸在了地上,然后撕下了一张假面皮,桃夭眼睛猛的缩了一下,这人竟然是桂翁主。
桃夭心里踏实了些,上次她是没有防备才中了桂翁主暗算的,这次她不仅身上有绡纱衣服,而且还带着元辰给她的好几件防身的暗器,一对一她未必会输给桂翁主。
何况外头还有侍卫在,她只要能拖延一点时间,一切就都对她有利。
她正准备出其不意攻击桂翁主,就听到桂翁主道:“南舍会的人在我手里。”
桃夭一怔,道:“那与我有什么有关系。”
“你不管他们的死活?”桂翁主有些诧异,桃夭冷笑:“我现在连自己的都管不了,哪有心思去替他人着想。”她有这个心,也不能让桂翁主瞧出来。
“你冷血无情。”桂翁主看向桃夭的目光里像是淬了毒,“不过,你认为你真就飞上枝头做了凤凰?我告诉你,山鸡永远都是山鸡,一辈子都换了那身毛。”
桃夭一点也不恼,也没想让她痛快了:“至少不像你,贴三城灵脉也没有人要。”
她以为,这句话能把桂翁主气出个好歹,没想到桂翁主却诡异地笑了起来,莫明的笑得她后脊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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