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晞的这一番雷霆震怒甚是可怕,让宋福有些不寒而栗。
马车安排的极快,没等林紫苏走出敦王府的大门,门口就有人将马车准备好了。
送林紫苏回府的是那个叫冯仁元的中年人,林紫苏来敦王府时,就是由他驾乘的马车。
冯仁元面容清癯,一身儒生打扮,倒像是一个文人。
他对林紫苏甚是恭敬,一路领着林紫苏走到了大门口。
林紫苏正要上马车,身后一个甜腻的声音说道:“冯长史,这位姑娘是谁呀?竟然还要你来送?”
林紫苏转身看去,就见从门房里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身舞女的打扮。
这女子一身火红色的裙子,登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上身缦衫领口开的甚大,勉强遮住了酥胸,在缦衫外面裹了层银红色的轻纱,正好将裸露出的身子遮住。
隔着轻纱,那姑娘精致的锁骨,在阳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那姑娘虽是同冯仁元说话,一双勾人的眸子却一直在林紫苏身上打量,她见林紫苏也回过了头,就朝林紫苏笑道:“我们这些人每日里争来争去,没想到,却是这位妹妹第一个进了王爷的书房。”
冯仁元是敦王府的长史,他本来已经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听到有人叫自己又跳下了车。
他看到了门房处的那女子,应了一句道:“回柳絮姑娘,这位林姑娘是王爷的贵客,送贵客回家,正是在下的职责。”
冯仁元最后这个称呼相当考究,既不是“属下”,也不是“臣下”,而是“在下”。
这句话的意思相当明显,这个柳絮姑娘不是王府中的人,身份却又比冯仁元高了一等。
林紫苏朝冯仁元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一个舞女而已,居然比一个王府长史的身份还高?敦王府里还着实是古怪。
不过那柳絮既是不相干的人,那自己就没必要理会。
林紫苏朝冯仁元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接着就转过了身子上了马车,不去理会那个柳絮。
柳絮没想到林紫苏竟然会无视自己,笑容顿时收敛了起来,目送着马车远去,她转头朝门房问道:“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头?”
门房挠了挠头,说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
柳絮压低了声音,说道:“把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人放进王府,就不怕王爷拿你问罪吗?别忘了,你可是一直拿我银子的。”
自柳絮进入王府这两年多来,这门房每个月都能从柳絮那里拿到十两银子。
他每年的月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而已,拿着这一笔银子,他在京中置买了多处田产,日子也过的无比惬意。
听柳絮在质问自己,门房顿时有些慌神,连忙说道:“那位姑娘是随着王爷一起进来的,至于是什么身份,小的可没那个胆子问。不过她那一身穷酸样,那能跟姑娘您比呀,您可是”
门房说着,就朝柳絮的身上看去,这一下,正看到轻纱下若隐若现的雪肤,眼睛顿时有些呆住,脸上生出了贪婪的笑意。
柳絮好似对男人们的这个笑容毫不陌生,故意将肩头的轻纱放松了一些,口中却极是严厉的说道:“我这里有几件事,你可得给我盯紧了!”
林紫苏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谢晞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出现在了宫里。
“父皇大喜,儿臣昨日说服了孙杜仲,他已然同意到宫里替父皇医病,由他出手,父皇的病定然会药到病除。”
皇帝正闭着眼躺在软榻上,听谢晞如此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起伏。
这几日以来,他的头疾稍微恢复了一些,每日虽也是会发作,临朝施政是没有什么问题。
北境那边的局势依然严峻,不过长安侯已然带了二十万大军前往北境,让皇帝安心不少。
既然群臣都知道自己病了,那就不妨“病下去”,看这帮忠臣良将如何尽情发挥。
谢晞的胡闹由来已久,他可不信自己这个儿子会好好的劝说孙杜仲,谢晞所谓的“说服”,怕是又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皇帝直接了当问道:“小四儿,你与父皇说实话,这次又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谢晞假装苦恼道:“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住父皇,我就这点心思,还被你看的一清二楚。”
皇帝当即就勉力坐了起来,找了块迎枕垫在身后,换了个斜倚在床上的姿势,瞪着谢晞说道:“知子莫若父,尤其是你这个小滑头,朕一个盯不住,你就要给我惹是生非。”
“康宁伯府的那个林大姑娘,想必
父皇还记得吧,她算是孙杜仲的关门弟子。”
皇帝顿时就明白了谢晞的主意,脸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孙杜仲是替朕治病的,你如此威胁于他,他肯为朕实心医治吗?”
谢晞一脸悠闲地说:“父王放心,儿臣也劝了林大姑娘一齐进宫,届时师徒二人都在宫中,不怕孙杜仲不听话。”
皇帝对谢晞的提议不置可否,沉声问道:“那个孙杜仲朕不过就是用用,早晚是个弃子。你将他们两个绑在一起,究竟意欲何为?”
谢晞却是摇了摇头,嬉笑着说道:“父皇,这次你可是想岔了,儿臣是想,将我们两个绑在一起。”
“你们?你和林家那个小丫头?”
皇帝一脸的不敢置信,皱眉道:“四哥儿,那林大姑娘岁数还小,你和她又不是同一路人,就放过她吧。你若是想胡闹,今年的选秀,让你母后替你多选几个就是。那个林远志,朕还打算重用,你就莫要打他女儿的主意了。”
谢晞依然是混不吝的表情,说道:“父皇,您说晚了,儿子今日已经把她带到了十王府。”
听谢晞提了这个,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东厂那边刚报给朕,说你动用私卫,扰乱京中安宁。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想过学好?人家好好一姑娘,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至于把人当街拦下吗?”
“她是去给儿臣瞧病的,儿臣的病,怕是只有她能治了。”谢晞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皇帝当即默然,过了片刻,才涩声问道:“小四儿,当年东二所的事,朕给压了下去,你是还在怨恨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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