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天佐开车回家,快要进电梯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哥。” 转身,无一例外看见两米外一模一样的脸,冼天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冼天佑去外地办事,已经走了一个多礼拜,闻言,出声回道:“上午。” 两人一同进电梯,冼天佐问:“顺利吗?” 冼天佑应声,顿了几秒,开口道:“你怎么了?” 冼天佐面无表情,“没怎么。” 冼天佑说:“出什么事了吗?” 冼天佐说:“没有。” 冼天佑余光瞥着那张旁人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慢半拍道:“跟程双闹别扭了?” 冼天佐一言不发,电梯在某层停下,冼天佑说:“我先回去了。” 他刚迈出电梯一步,身后传来冼天佐的声音:“等一下。” 冼天佑转头,两张完全复刻下来的脸,神情却截然不同。 半分钟后,顶层,冼天佑跟着冼天佐一同上来,房门打开,两条高大的德牧犬快速从里面跑来,慢几秒,又跟上两个矮小的胖滚滚,一条金毛幼犬,一条德牧幼犬。 摸了摸大宝和二宝的头,冼天佐弯下腰,一手一个,提着鱼丸和血糕往里走,冼天佑同样揉了揉大宝和二宝的头,跟着往里走,冼天佐在厨房,开了两盒罐头,鱼丸和血糕一狗一个。 大宝和二宝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眼中带着垂涎,动作又很克制,冼天佑打开抽屉,拿了两条零食分给它们,它们这才跑去别处。 回想起刚刚在电梯里,冼天佐叫住他,只说了四个字:“有事问你。” 冼天佑大抵猜到是什么事,也猜到冼天佐肯定很难开口,所以他主动问:“你跟程双吵架了?” 冼天佐背对冼天佑,淡淡道:“没有。” 冼天佑问:“程双跟你吵架了?” 冼天佐:“嗯。” 冼天佑问:“因为什么?” 冼天佐道:“小颜抢了鱼丸和血糕。” 冼天佑瞥着冼天佐脚边两只甩开腮帮子吃宵夜的小狗,道:“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见面的?” 冼天佐说:“前几天。” 冼天佑问:“在哪?” 冼天佐说:“就在这。” 冼天佑有些意外,眸子微挑,“你带程双回家了?” “嗯。” 冼天佑慢半拍道:“小颜受伤还是胃病又犯了?” “胃病。” “现在好些了吗?” “嗯。” 冼天佑早已习惯从冼天佐的惜字如金下整理信息,听后,出声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那的胃药之前就被她吃完了,她平时也不会来你这。” 冼天佐说:“她不接我电话,你替我把狗送过去。” 冼天佑道:“你不把话说清楚,程双怎么会要你从小颜那拿回来的东西,我去也一样吃闭门羹。” 冼天佐道:“她不见我。” 冼天佑说:“人家生气了,当然不想见你,你别告诉我,打从你们吵架到现在,你俩一次面都没见过。” 冼天佐不言语,冼天佑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只剩无声叹息,兀自平复了半晌,冼天佑抬眼道:“程双为什么生气,你总知道吧?” 这题冼天佐会,他说:“小颜抢了她的东西。” “还有呢?” 还有?冼天佐自己检讨了几天,出声回道:“她不喜欢小颜。” 冼天佑道:“她跟小颜无冤无仇,干嘛平白无故的不喜欢小颜?” 冼天佐说:“她们以前见过,有过矛盾。” 冼天佑十分好奇,“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冼天佐言简意赅,冼天佑倚在冰箱门处道:“那算是冤家路窄了。” 冼天佐道:“你替我把狗给她,顺道跟她说一下小颜。” 冼天佑眼底五分惊诧五分慌,“你还想让我去程双面前夸小颜?” 冼天佐回视冼天佑,两秒后道:“不是夸,实话实说。” 冼天佑强忍着哭笑不得的冲动,表情认真的道:“哥,是这么回事,你可能对程双生气的点有所误会。” 冼天佐一眨不眨的看着冼天佑,此时无声胜有声。 冼天佑自顾道:“你觉得程双生气,是小颜抢了她的狗,这当然是导火线之一,但这只是导火线,包括你说她们两个以前就有过过节,那也顶多是火上浇的油,并不是油本身,你才是导致所有事情的根源。” 冼天佐沉默片刻,“那你再跟她解释,我跟小颜之间很清白。” 冼天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之间很清白,但程双一定会想,为什么小颜会突然打开你家的门?你跟她解释了吗?” 冼天佐微顿,而后道:“她没问。” 冼天佑道:“如果你在程双家里,周川突然推门进去,你会怎么想?” 冼天佐什么都没说,只是眸色突然变暗,这画面,他想到都浑身难受。 冼天佑继续道:“周川不仅进去,还拿走了你送给程双的东西,你会先在意被拿走了什么,还是周川怎么进的程双家门,或者周川为什么知道程双家的密码,再往深一点,他为什么会来,来过几次,他们是什么关系,亲密到连家门都随便进的地步” 冼天佑每说一句话,冼天佐脑中的画面感就更深更强烈,强到他原本已经忘记周川这个人的存在,现在却被冼天佑说的想去找周川,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进程双的家门。 冼天佑异样就看出冼天佐心中所想,
马上道:“我举个例子而已,跟周川没关系,你别当真。” 没有什么能比感同身受更让人顿悟,冼天佐突然弯腰捞起鱼丸和血糕,迈步往外走,冼天佑也没拦着,对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大宝和二宝熟悉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了狗,程双和程春生下楼遛自己,程春生已经接受治疗一段时间,医生说效果不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程双今天在微信上还跟程佑礼聊了几句,程佑礼告诉她,不仅要患者心情放松,患者家属的心情更要放松,好的氛围是一个良性循环,程双一想到冼天佐,每次气得想哭的时候,就把程佑礼的话掏出来默念,不能哭,要心情好,她好程春生就好。 程春生是特别敏锐的人,感觉出程双和冼天佐之间肯定出了问题,但他一直没问,怕给程双压力,毕竟费力演戏太累了。 父女二人心照不宣,程春生知道程双在撒谎,程双知道程春生看破不说破,其实心里都挺难过,但都要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走了五千步,程双说:“我有点儿饿了。” 程春生问:“想吃什么,我请你。” 程双想了想,“嗯我想吃乱炖,浴池今天在群里发了照片,说是找到一家特别地道的东北菜馆,我突然想吃他们在铁锅边上贴出来的小花卷。” “知道在哪吗?” “有点儿远,在南门路那边。” 程春生说:“又没什么事,走,你也拍照片馋遇迟。” 程双挽着程春生的手臂,头往他肩膀上一靠,“果然还是我的金主爸爸最好了,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程春生说:“那是,我买单,能不好嘛。” “嗐,你要这么说就伤感情了啊。” 两人边往边往地下车库走,准备去取车,某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男声:“叔叔。” 程双还没反应过来,程春生先停下脚步,转头去看,等到程双也转过头,猝不及防的看见冼天佐,原本平静的心咯噔一晃,说不上是疼还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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