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主刀淡淡应了句。
心底却仿佛有一道声音响起,并在他耳边不断催促。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助手医生们相互望了望,不过见主刀面色平静c神态专注地继续着手头的操作,谁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打破空气中弥漫的沉默。
手术台上时不时划过器械变换角度时反射的金属薄光。
最后一袋血包终于还是彻底憋了下去。
“我们已经没有血浆了。”助手医生低声向主刀汇报。
“到哪里了”主刀抬起了头。
虽然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在微微地颤抖。
那不是自责医生也不是万能的,经历过大大小小c数不清的手术,也见惯了手术台上的生死,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但,还是会感到不甘任谁都无法忍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逐渐消逝。
“还在路上”住院医沉默了下,说。
“多久”主刀又问。
住院医忽然有些不忍。因为就在刚刚,发生了几辆车相撞的连环事故,交通几乎瘫痪,血液中心的运送车辆就这样被堵在了路上。
“说话啊。”从住院医的态度里仿佛预感到什么,主刀深吸一口气,似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动。”近似哽咽地吐出两个字,住院医别过头去,仿佛此刻给伤者宣判死亡的不是运送车的耽搁而是他。
如果手术室里的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就好了,在伤者生命特征还没有趋于恶化的一刻。有人忍不住想。
但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无情,从不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生命的流逝亦是如此。
手术室里气氛沉重,压抑得令人窒息。
手术台边更是死一样地寂静。
只能见到一角的检测器,象征着生命的线条依旧在缓和而规律地上下波动着。与心跳同频的“滴滴”声,像是从天而落的雨点。
只是谁也不清楚这雨点什么时候会骤停。
“奇怪”
任谁在这时开口,都会显得清晰而突兀。
不过一直盯着监测仪器的麻醉师却未意识到这点毕竟眼下他也确实无法顾及到其他,只一双眼死死地注视着仪器屏幕。
“怎么了”
听麻醉师忽然出声,众人的心再次开始下沉。
因为缺乏有效的血浆补给,现在监测仪器反映出来的任何数值变化,对伤者和医生们来说都如同噩耗一般。
麻醉师依旧注视着屏幕,眼睛一眨也不眨。屏幕上淡蓝色的光线打照在他的侧脸,显得他的神情既凝重又有些许的诡异。
“仪器显示,患者的血压似乎正在缓慢抬升”
不
不仅如此
其他指标似乎也在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变化
半个小时前。
“刚抽完血可能会有点晕,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休息一会儿再走”
“谢谢,可能我体质不错,现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还有接下来要好好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血检处,黎清一手搭在压着针口的酒精棉上,一手提着自己的外套,听护士说着抽血后的注意事项,时不时地微笑着点头。
此时的她,袖子折在手肘之上。露出的一截胳膊,白皙得给人一种几近透明之感。
明晰纤秀的女生,只穿了件薄薄的白色衬衣,身形又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刮走似的,看着便令人心生怜惜,也难怪护士会忍不住多叮嘱几句。
“嗯,我会注意的。”黎清道了声,然后向护士告别。
穿得少又刚抽过血,这时候往医院外面走,风一吹没准就着了凉。
黎清觉着以她现有的存款根本不够在医院折腾几次。
于是寻了条靠墙的长椅坐下,又在手臂上按了一会儿,估摸着按的时间差不多了血应该已经快凝住了才慢慢地揭开。
湿漉的酒精棉上沾了芝麻大小的一点红,浅淡的颜色倒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狰狞。
随后又检视了番自己的胳膊,一时间却没有找到针孔所在。
“难道是针头比较细的关系”
黎清疑惑地按了按被扎过的那条血管附近的皮肤。
虽然找不到针口,倒也没有哪里有渗出血来。
于是黎清也
就不再多想,把卷起的袖子放下,穿上了外套。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孟琳。
“喂”
“黎清,你和容语饭吃了没于穆说让他朋友给你们带过来。”
“已经吃过了,不用了。”黎清说。
“是吗那那让他朋友带些水果过来好了人已经在路上了,估计过来要十五分钟,到时候你去医院门口接下”
“嗯,知道了。他叫什么”黎清问。
“你见过的,上次我和于穆一起请你们吃饭的那次,后来还送你们回寝室。”孟琳提醒她。
“哦。”黎清点点头,“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
“想起来了”语调微微上扬,孟琳笑道。
“嗯,是不是姓斐”
孟琳:“”
“咳。”沉默过后,孟琳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纠正道,“是裴,他叫裴元旭”
“是吗或许吧。”
听电话那端黎清应得漫不经心,孟琳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要是自己说太多可能反而弄巧成拙,让心思敏锐的黎清察觉出些端倪。还不如顺其自然,于是改口道:“待会我把他的号码发到你的微信上。”
“嗯。”
电话挂了没几秒,一串号码便发了过来。为了让黎清知道“裴元旭”是哪几个字,孟琳特地在这串号码前注上了对方的名字。
黎清瞥了一眼。对她来说只要知道在微信里可以找着这个人的号码就行了。
然后坐了下来,玩起手机里的小游戏,打算等时间差不多再去门口接人。
消消乐打了差不多五关的时候,屏幕上忽然弹出个来电接听的提醒。
是个陌生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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