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作为陆小曦的闺房,要添置家具。
严欢吩咐小满去了京城皇商王家,没多久王家族长便跟着小满来到了府中。
这王家族长早就听说严大人为了救圣驾遇刺,身负重伤在家休养,可没想到这严大人休养期间却用到了自己。早晨起床就听到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刚用过早膳小满大人便来到他们王家商号,掌柜一听小满大人说严府要家具,赶忙派人去通知王家族长。
王家族长没想到喜讯从天而降,这严府的门槛出奇的高,礼从来没人能送进去过,今天这好事竟然说来就来了。
王家族长头戴员外帽,皂罗员外袍,穿戴的整整齐齐,弓着背哈着腰,身后跟随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红木描金的箱子来到了严府。
严欢忍着疼痛,穿了一件黑色蟒纹宽袍,陆小曦和小满搀扶着他慢慢走到前院中厅。
陆小曦扶着他往外院走,知他伤得心口附近要害,活动起来会很疼痛,也没有力气,强撑着非得穿正装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添置家具。
心疼的说:“不要去了,先不添置木器了,那个小床我睡的挺好。”
严欢眸中满含温柔的微笑说道:“趁着哥哥在家歇着这几天帮你收拾好,给你添置东西哥哥心里高兴,这伤也好的快些。”
到正厅时王家族长已经在正厅,两旁有座椅不敢坐,侍立等待。他抬头偷看一眼,见严欢被小满搀扶着进来,慢慢的坐到了正坐太师椅上,坐下后斜靠在椅背上,但看脸色却不像身受重伤之人,面露愉色,神色恬淡,眉宇和眼睛的戾气都较之以前淡了许多,像有什么喜事。
王家族长呼了一口气,今日这督主心情好像很好。
哪敢询问伤势这些,直接便俯下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的跪下磕了头,问了安,再亲手捧着见面礼送了上来,两盒千年老参,两颗鹅卵大的东海夜明珠,一块最少值一万两银子的墨玉。
严欢知道他们的规矩,这礼若不收,回去得吓得吃不下饭,便吩咐小满收了起来。
王家族长呼了一口气,这严大人竟然这么好说话,痛快的就把礼收了,省了一大笔。
紧接着他让人抬进来那个红木鎏金的箱子,打开箱子,拿出许多图纸,说道:“听小满大人说督主要女子绣阁的木器,小人拿来这些图纸,都是时下京城王府闺阁最时兴的样式,另外还有玉床,比方白玉床冬暖夏凉,是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寒玉流苏床则夏季消暑适合,而木器上可以镶八宝嵌,翡翠,黄金,宝石,白玉,玳瑁,木料若想用金丝楠木,小人也能想办法办到。”
严欢面色寡淡的说道:“不需要这么复杂,让小满拿这些图纸给姑娘看看,她挑中什么就要什么。”
小满拿着图纸到内院给陆小曦看。过了一会便回来了,拿着挑出的几张图纸说道:“王家族长,姑娘对这几件木器很满意,但是觉得你们的拔步床有点窄,没看上。”
有点窄王家族长来的时候是按小满说的,准备的是闺房小姐用的拔步床,当然尺寸是单人的。
他偷看了一眼严欢,严欢正在看小满递给他的,陆小曦挑好的木器图纸,面带微笑,貌似也很满意。他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什么人能让他忍着伤痛,亲自出来买几件木器还这副神情
他赶忙说:“小满大人,您告诉姑娘,拔步床的可做成三进双人的,还可加一尺,然后床板用暖玉可滋阴补肾,有助快速恢复精神,床头有柜可放熏炉,枕下是暗箱放一些私密的物件,顶上可悬挂夜明珠,不燃烛火便有月华之光,薰上熏香仿若眠在月下花丛,顶上横梁可供双手抓卧,床头雕鈴架悬挂若干小金鈴,床动时会有金鈴脆响。床尾亦有柜,方便搁置铜盆舆洗。床栏可镶嵌黄金c翡翠c玉石c还可嵌琉璃画框,里面放的画可根据喜好随时换。有劳小满大人代为转达。”
小满没听完,就想狂笑了,他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答应着便出了外院,到门口笑了一会才进内园。
这王家老东西,太有才了。
严欢面无表情,心里已然开了骂。
一会小满便跑了回来,满面春风的说:“姑娘说了,她很满意,其它的都按王族长说的那样做,尺寸就按双人床尺寸再宽一尺。床栏镶嵌什么随便,可嵌上琉璃画框。木料也随意,结实便好。”
严欢对陆小曦真是没了脾气,自己这多年清誉算是被这丫头毁了,他本身就是这京城人的谈资,可不管再谈,从没被别人说过贪恋女色,这次倒好,过不了多久这京城便会开扯闲话,臭名昭著上又加了一条“好色之徒”。
其实始作俑者是小满,“结实便好,她很满意,再宽一尺,琉璃画框”不是陆小曦
说的,都是小满添油加醋说的,小满上去学话,陆小曦没听完就捂住了耳朵,只小声说了一句“尺寸大点便好了,其它随意。”
王家族长听罢心里顿时霍亮了,同意便可回去自由发挥了。
严欢听陆小曦乐意当然不能再说什么,说道:“王族长有劳了,这些木器何时能送到”
“床需要重新定,恐怕得一个月。”
“五天如何”严欢想说三天,想了想别逼得太紧。
“若督主急用,五天便五天。”他想了想,把前几日王府订的几张床拆了,把自己给儿子准备大婚用的暖玉板先用了也要先紧着这里。
“好,王老族长做事咱家很满意。”
“谢督主夸赞。”
“这样吧,宫里的华宸宫新住进一位娘娘,里面的陈设该换新的了,你把你家的好东西给御用局的掌印写个清单,让御用局挑着置备一些。”
王家族长又托着胖胖的身体扑通跪了下来。
严欢在椅背上斜靠着又说:“你先别急着谢,杂家这里还有更大的活计,皇上准备在京城修个园子,园子里要建仙观和仙宫,这事由咱家督办,修建仙观是一件浩天功德,你回去可以告诉京城所有的皇商,你们都捐点功德,当然皇家盖园子自是不缺你们那点银子,但捐了功德就显出了你们对皇上的孝心。回头把要捐的功德表给咱家看看,江南和广东那些富户也在作功德表,咱家看着谁家功德表做的好,这将来建园子时,里面一应陈设的采买权,咱家便给了哪里。”
王家族长刚才刚站起来便又扑通跪了下来磕起了头说道:“感谢督主天大的恩德,京城皇商们一定不负皇上圣命,拿到这采买权,请督主开恩一定要给皇城脚下商户们留条活路,千万不要便宜了外省,我王家世代皇商,一定带好这个头,我们这些皇商倾家荡产也要拿下这采买权。”
“呦,王家族长这说的好像咱家要断了大家的活路一样,不就是捐点功德嘛,至于倾家荡产么咱家手中有几千商户,您老可曾听说过咱家断过谁的活路哪家不是在咱家庇佑下做的风生水起的”
“小的代表京城皇商也求督主庇护。”
“把事办好了,好说”严欢欠了欠身,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说道“今日这些木器要多少银子,回头让小满送到王老族长府上。”
“这些是小的孝敬督主的。”
“不可,若不要银子,这些木器就不要送了。”
“那就五百两吧”
严欢看了这王家族长一眼,恐怕五百两买床腿差不多。
严欢不再问,他对小满说道:“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给王家族长送到府上。”
陆小曦喜欢的东西莫说银子,就是严欢用性命去寻他都愿意,他明知这一万两银子买这些东西是不够的,可不能再加了,再加就把这王家族长吓到了。可五百两银子太少,掉了陆小曦的身价。
严欢说:“王家族长莫要多想,咱家给妹子添置物件多少银子花的都高兴,您回去把功德表的事情办好再来见咱家,咱家绝亏待不了你。
王老族长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的走出了严府,小满大张旗鼓的送了一万两银子到王家商号,让所有人看看严府买东西按价付钱。
王族长走后,陆小曦立刻从内院出来搀扶严欢回去,小满怕挨揍立刻躲了出去。
陆小曦搀扶着严欢的胳膊,陆小曦没什么力气,严欢坐的久了有些累,又不敢依托她,于是他们走的很慢,到画廊中间严欢问道:“你一个人睡要那么大床做什么,还那么多花样,让人笑话。”
“我在床上打滚舒服不行啊花样多怎么了,你不舍得出银子啊”从未听过他责怪,便适应不了,陆小曦顶了一句,但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躲躲闪闪的不敢看严欢。
严欢没再说什么,能给她的只能是拿这些身外之物哄她开心了,今后她要什么就给她置备什么,什么都依她吧。
夜晚来临,他今日能起身了,外面有小满守着,陆小曦便睡到了二楼,床侧空了。
他的心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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