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堤岸,柳丝依依。
柔软的柳绦拨弄着春之柔光,编织出一片如梦如幻光影,浸投在波光滟潋的平湖岸边。
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在柳荫下悠闲的吃着草。
大柳树隐隐柳荫之下传出一声二八豆蔻的少女才能有的娇柔声音
“哥哥,轻一点,痛”
娇翠欲滴的草地上,靠着大柳树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和一个碧衣少女,少年在给少女揉着脚,而少女连连喊着痛。
“让你慢点跑,不听话,看把脚崴成这样,两三天都走不了路了”
“那你就背着我呗,反正你又不是背不动。”
少年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宠溺的笑了笑,少女便软糯糯依偎到了少年怀中。
少年把少女往怀中又裹了裹,轻抚着她额头的散发,然后俯下身。
少女羞涩的躲闪,又被少年拨回,最后放弃羞涩,圈住少年的颈,开始迎合。
“你们这些畜牲,会遭天打雷劈的”
是母亲破碎嘶吼的声音。
少年被绑在柴房的柱子上,口中被塞入一块破布,不能动亦喊不出来,眼前是十几个身着盔甲的官兵,一个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他们向母亲和姐姐走了过去,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欺负姐姐可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姐姐死了以后他们又去欺辱母亲。
躺在地上的姐姐突然变成了小曦,小曦在哭喊着“海子哥救救我。”他手中拿起一把刀,便向小曦身上的砍去,突然转过了脸面对他,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压在小曦身上的竟然是自己他手中的刀咣铛坠落了地。
严欢蓦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浑身的冷汗已把中衣都浸得湿沁沁的,被清秋萧瑟的风一吹立刻变得冰凉。
滴漏滴答的响着,已进寅时,丑时刚入眠便没停歇的做起了梦。
上次他让小满从东厂送回来的陆小曦的两只绣鞋,从他怀中掉落了出来,他把绣鞋抻整齐,又放回那个红漆鎏金的木头盒子里,锁起来规规矩矩的放到枕边。
他起身走到衣架旁边,随便拿起一件外袍披到了身上,推开紫檀槅扇门走出了房间,穿过正堂,推开望曦楼的大门,站到廊檐之下。
廊檐下的铁马被萧瑟的秋风吹得叮叮铛铛的响着。
月光虽然明亮,依然阻挡不住这秋夜俞来俞浓的凉意,与秋风吹过后清冽的萧瑟与难耐的孤寂。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件鹤氅披到了他的身上,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督主,天凉了,您不能总热着身子就出来了,小心着凉。”
说话的是秋娘,她平常就在睡在外间,严欢的睡眠很不好,经常很晚才能入睡,在半夜醒来,有时醒来就会在这廊檐下站着,一直站到天明。她不敢站在他身边,只能在门内的玫瑰椅上坐着看着他,等着侍奉他,也坐到天明。
今天的严欢比平日睡得时间还短,醒的更早些。冰冷的面孔下似乎透着些许哀愁。
他眉间紧锁,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这种梦自打他听到小曦的死讯,进了宫,净了身,便很少再做了,再梦到的也只是她清纯的面庞,最近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活生生的小曦,又频频做了起来。
但再也没有了净身之前那些夜晚和清晨梦到她醒来后的湿腻。
那时他每天都在盼她长大,等她及笄便迎娶她入门。
而现在的她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像他盼望的那样长大了,成了真正的女人,那张美的让人心醉的面庞又多了几分娇媚,玲珑的曲线,细腻白皙的皮肤,无处不散发着魅力。
可如今那冲动已经彻底变成一潭死水,一团死灰,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完全陷入沉寂。
她长大了,可以接纳他了,他却
秋夜疾风骤起,廊檐下的铁马响得嘈杂起来,他从廊檐下走到院中,仰起头任由寒冷而萧瑟的秋风吹打着自己,终于吹打去了梦中的回忆。
“秋娘”,他知道秋娘没睡,就在门内看着自己,便喊了她一声。
秋娘立刻走了出来说:“奴婢在”
“你去给我打一盆冷水,越冷越好。”
“是”
一会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被秋娘端了上来,他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洗脸,让自己变的清醒,彻底从梦境走出。
他已想好了给皇帝定心丸的吃法,但要好好再捋捋。
想让高启彻底放下朝政完全处于懈怠状态,只取得他的信任是不够的,必须给他找些事情做,要让他忙起来,没有任何精力再想朝廷里的事情,
陆小婉的到来是个契机。
让高启远离朝堂远离后宫,带着陆小婉去找个地方风流快活,一来自己可以进一步把握朝政,二来可以减少其它嫔妃跟陆小婉的争宠机会。
突然他想到一个办法,利用上次高启从离宫回来遇刺的事件,让他在京郊建皇家仙观,建好后把张天师和陆小婉都安置进皇家仙观,白日让他忙着修仙问道,夜晚宠幸陆小婉,加上丹药的助阵,让他再也没精力过问朝政。
若高启同意了建皇家仙观,意味着对皇家的守卫必须分为两处,御林军和金吾卫队满打满算只有五千多人,还没有自己手中锦衣卫人数的一半多,若分为两边,一个地方才两千多人,这样的编制对需要日夜巡逻皇宫的御林军来说是不够的。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向高启建议增加御林军的编制,他想了想增加两万人最合适。
他从侧面劝说高启增加御林军的人数可起到两个作用,一来向高启表明自己并无觊觎京城禁卫军军监军的野心。
二来帝王最讲究的是制衡之术,御林军统领齐都督是外臣,增兵两万,就意味着锦衣卫会处于弱势,一旦出现内乱,齐都督与太子党手中的京城禁卫军联合起来,锦衣卫根本无法抗衡,这样一来皇帝只要同意增加御林军数量,意味着他就必须把监军的位置交给内臣。让内臣控制住禁卫军统领,以防止太子党与御林军联合谋反。
先夺得京城禁卫军监军的位子,下一步再把统领位子从太子党手中夺出,换成自己人,那样一来十几万京城禁卫军就完全被自己把控。
严欢深信,若让高启在内臣和外臣之间选择,高启更愿意把性命交于自己的家奴,他这宦官手中。
但建园子必须有银子,这些年外番动荡不安,军饷花销巨大,又连年灾害,国库不断的拨赈灾银,一直是揭不开锅的局面,莫说建园子,能按时给朝廷官员发出晌银就不错了。
而自己给高启管的私库,因为上个月国库拿不出银子发军饷和赈灾银,于是他说服高启把私库的银子拿了出来,想再凑足银子得半年以后,而且即便够了,他与不想拿私库的银子给高启建安乐窝。
不能从国库拨钱建园子,私库的银子又不愿意动,这银子从哪出呢
他抬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仔细思索着。
突然他嘴角微微一挑,想起一个办法,让朝中大臣和全国富户捐银子给高启盖园子建皇家仙观。
有他在中间坐镇,那些朝中的皇亲贵胄,功勋世家,朝中显贵和地方权官,有谁敢不捐还有那些京城和地方的一些富户,让他们孝敬银子,又有谁敢不从
趁此机会还能肃清一部分不听话的官员,让他们多掏银子,如果敢不掏,就找出他们的过失,让锦衣卫打他们廷杖,敢乱说话的就直接杖毙。
月华洒下,洒在他光洁的面庞,眸中的一丝哀愁已经完全看不到踪迹,代替的是属于严欢的冷静与驯兽人的傲然自信。
他转身进房时,驻足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那块“望曦楼”的牌匾,自从陆小婉对他表明态度,宁死也不会同意小曦与他做对食,而小曦也对自己这太监身份有所抵触,他便再也没去过华宸宫。高启去时他也支使别人在身边侍奉。
已经二十多天了,不知她在宫里住的是否习惯,明日太子要带着太子妃在皇后的坤仪宫举办家宴,庆贺太子又新添了一个小郡主,让高启一起去共享天伦之乐。
他不能让高启沉浸于天伦之乐里,所以通知了陆小婉明晚侍寝。
明日可以以随驾值夜之名,去看看那丫头,问问她进宫后的饭食是否合胃口,若不合胃口,就让杜嫂每日做好饭,派人送到宫门口,再找小太监给小曦送进华宸宫。
他望着自己亲提的望曦楼木色牌匾,微微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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