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大梦一场(27)塞北

    两日后,在顾北煦的软磨硬泡下,凌子岺才勉为其难答应,这一趟带他去西北。

    因为任务的特殊性,原本凌子岺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目标小,不易被觉察。菘蓝白芨的武功到底是差了几个档次,而“柳煦”就不一样,他功夫好,两人可扮作兄妹同行,避开一些西北耳目。

    顾北煦也十分奇怪,凌子岺向来喜欢穿男式简装,怎么这趟出门,换了女装,淡紫色绣梨花对襟齐胸襦裙,露出脖颈锁骨大片雪白肌肤,连头上都多戴了一支蝴蝶发簪。

    不寻常,绝对不寻常。

    临出门,顾北煦堵着房门,非让凌子岺换身别的衣服,没别的要求,只要不露脖子就行。

    凌子岺也真是醉了,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护卫,而是养了个祖宗啊!

    争执到最后,那就手头上见真章。两人打了半天,衣服都扯破了才算完事。

    顾北煦目的达到,见凌子岺气冲冲捂着断袖摔门换衣服去了。而他在院子里得意的一笑,嘴角被揍得的小口就裂开了,疼的直呲牙。

    他自幼钟爱武学,夙兴夜寐,遍访名师才习得这身功夫。到了今时今日,当真是万分侥幸,否则怎么治得住岺儿这等泼辣的美人。

    前世凌子岺甚少与他动手,有时候急眼了也就踹他一脚,他也不反抗,乐滋滋的受着。毕竟每次都是他将人惹恼的。

    不过,辣有辣的滋味儿,就好比西北的油泼面,辛香麻辣,入口舌头都辣的热烈,明艳诱人的红油辣子,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动。

    两人骑马北上,日出而行,日落而止。

    有时宿在小镇客栈,有时宿在大漠荒滩,翻过崇山峻岭,尽览塞北恢弘的日落。到处是荒滩枯树,碎石沙土,耳边是烈烈寒风,沙子打在脸上生疼。这一路,顾北煦将西北的辽阔荒凉尽收眼底。

    顾北煦从未来过西北,上一世安星喆跟他诉苦支援西北战事时吃了半个月的土,他还笑他矫情。如今自己亲自来了,便不得不佩服蒯与衍镇守西北这么多年的毅力。跟南疆比起来,这里条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风沙,凌子岺和顾北煦策马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赶在陈仓城闭城门前入了城。

    找到客栈投宿,两人才解下斗笠下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面巾,抖落一身薄沙,吩咐店小二准备热水饭菜,交了押金银两,才双双上楼。

    一口温酒入腹,顾北煦只觉得十分熨烫奔波了这些天的身心。他笑意盈盈地去看凌子岺,见她捧着一杯热水喝着,手上还翻着一本鬼画符的堪舆图。

    “岺儿好像对着西北熟悉的很,轻车熟路,看见什么也不稀奇。莫非你以前经常来?”

    前世相处的时候,顾北煦就发现凌子岺有轻微的认路障碍,从军营到禹城,她都能迷路三回。而现在,西北这么大的戈壁滩,她居然走的如鱼得水,连什么天气什么风力都算计的无甚遗漏。

    说不经常来,恐怕她自己都不信。

    可是皇帝为什么老派她来西北?这里国土面积虽大,但沙漠戈壁占了大半,始终是边陲小国,物资匮乏,人口又少又分散。

    影卫的暗线已经布到这里了吗?那镇守西北的晋西将军又是否知道?

    凌子岺抬了抬眼皮,漠然地扫他一眼:“喝你的酒,怎么话这么多!”

    “岺儿带我跑了一路,怎么还不许我问啦!我又不是哑巴,”顾北煦笑了笑,一手拿着酒壶凑近凌子岺,压低声音道:“岺儿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凌子岺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当暗卫的第一天白芨没跟你说规矩吗?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明知故犯?”

    顾北煦不满道:“我以为你把我当朋友,即是下属,那岺儿你干嘛跟我说南疆药奴的事,不怕我跟天下人揭发你那二师兄吗?”

    凌子岺纤眉一挑,嗤笑道:“药奴全歼,配方已毁,死无对证,我当故事讲给你听的,你信了,天下了人会信你的故事吗?”

    “岺儿,”顾北煦郁闷的喝了一口酒,叹道:“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甘拜下风啊”

    “赶紧吃完赶紧滚,明天还要赶路呢。”凌子岺收起手上的图纸,拿起筷子专心吃面前的大碗油泼面。

    “那岺儿总得告诉我,明天赶路去哪儿吧,我好准备着”

    “”对于顾北煦变着花样的套她话,凌子岺表示沉默是金,专心干饭。

    “岺儿,你原来喜欢吃辣的呀,这我倒是第一回发现。等回去了,我一定也好好研究,塞北的美食,然后做给你尝尝。”

    “你少喝点儿酒,这里的酒烈,醉了明天可起不来。”凌子岺低头吃面,囫囵说道。

    “没事,我酒量好着呢!况且有美人在旁,醉上一回又何妨?”

    顾北煦垂眼看过去,凌子岺的侧脸在豆大的油灯微光里,仿佛镀了一层朦胧昏黄。见多了塞北苛刻的环境,叫他难免贪恋此刻凌子岺一举一动的温柔。

    似有所察,凌子岺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柳煦,眼睛爱盯人这毛病得改,否则容易挨揍。”

    顾北煦抿抿嘴:“岺儿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啦!再说,我又没盯过别人。”

    “柳煦!你是不是找揍!”

    “别呀!我看着这客栈建的不大结实,真打起来毁房拆屋的,咱俩大晚上睡哪儿?裹着沙子幕天席地么”

    “那你还不闭嘴!”

    “为什么闭嘴?人长嘴不就是要说话的嘛!岺儿快告诉我,咱们这趟出来是不是寻宝的,沙漠里有消失的古国是不是?还是说公费出来玩的”

    “闭嘴!”

    凌子岺吃饱喝足,将碗一推,起身就单手拎着顾北煦,将胍噪的他丢出去了。

    可怜的顾北煦手里就拿着一个酒葫芦,啪啪拍门,对里面可怜兮兮喊道:“我还没吃饭呢?岺儿怎么赶我出来了开门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饿着肚子明早我可起不来唔。”

    凌子岺开门丢出去一块馕饼,嘭的甩上门。

    “岺”

    “再叫,把你牙全掰了信不信!?”

    “”顾北煦抱着酒壶馕饼不敢再吭声,默默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家有悍妻,惧亦,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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