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窗棂,空气中有股极淡的药香,
顾北煦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能下床那日,外面正好洋洋洒洒飘起了初雪。
尤记得和岺儿当初一起住过的那个七里巷小院,院里有一株梅树,凛冬雪落,红梅绽放,岺儿就披着狐裘站在那株梅树下,伸手去够枝杈上的一簇梅花。
那时候,怀孕惫懒的岺儿十分贪睡,会在他喊她起床时闹脾气,会拿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瞪他,嘴里还不耐烦的骂他滚,威胁要砍了他。
那时的凌子岺看他的眼神虽有戒备,但好歹是有温度的。不像现在,他养伤的这段时日,除了每日喊他喝药,换药。凌大首领大多数时候都阴沉着脸一语不发,眼底冰冷一片。
如今的岺儿是真正的杀手首领时期,是动动手指就能掀起腥风血雨的暗卫首领,只要她想,药王谷的弟子能杀上任何地方,目之所及,行之所至,尸山血海,遍地哀嚎。
他的外伤已经大好,有些伤口上的血痂落下露出新生的嫩肉,人失血过多躺的久了,刚下床的时候腿还是有些发软。
岺儿给他用了毒草半边月,以毒草压制毒蛊,换的他暂时保住性命,但仍需每夜真气游走身体大小周天时,以内力调息制衡毒蛊毒草发作。
顾北煦告诉这个时期的凌子岺,他自愿加入暗卫,因为这是他唯一能留在她身边的办法。
凌首领态度莫测,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拿幽深的眼睛看着他,吩咐他伤先养好再说。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在这处据点住了下来,凌首领完全将顾北煦当成了小白鼠,整日研究一些菜谱,做的饭还没有中药好喝,顾北煦也不嫌,能得凌大首领亲自照料,就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一方天地,初雪不停。
凌首领回到据点,手中拎着一些集市买来的蔬菜及日用品,这些都是她出门前阿煦交待的。尽管她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冒充皇室身份是杀头大罪,可他依旧不改口,坚称自己叫“阿煦”。
罢了,谁会跟一个疯子计较。
等顾北煦张罗出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凌首领就更确定眼前这个青年不是真正的镇北王了。她的影卫可从来没向她汇报过王爷会庖厨这件事。
凌首领觉得眼前这个疯子青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饭菜就做的很合她的胃口。
“这几日我出门一趟,”凌首领说着从衣襟里摸出一包银子丢在饭桌上,“这些银子够你生活了。”
顾北煦听了放下碗筷,盯着那包银子沉思片刻,低声问道:“你去哪儿?”
凌首领漆黑如墨的眸子满是肃杀的暗光,声音透着浓郁的不悦:“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顾北煦被她强硬的态度压制的心里陡然一颤,不自觉的抬起头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岺儿。”
啪嗒~
凌首领将筷子摔在桌上,周身的气质冷冽到了极致,语气冷然道:“我再说一遍,不准叫我岺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回刑牢再长长记性!”
顾北煦愣愣地呆住,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哑声说道:“我记住了,首领。”
凌首领脊背一僵,压下心头莫名的思绪,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顾北煦失落的起身,追出门外才发现外面下了一天的雪已然停了,湿滑的地面印出一排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小院外。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不可抑制的难受:岺儿,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凌首领出门办事,看样子是短时间不会回来,这点从她给顾北煦留下的银两就能推算出。
趁此机会,顾北煦也收拾停当,轻车简行去了一趟边境。他没有亲眼见到这个时期的顾北煦,确认怎么回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于是,顾北煦在边境军营校场见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一身银甲战袍,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孤身站在高台上,正朝校场的将士高声发号施令。
顾北煦消无声息的从校场溜走,在一处小溪边看见了安星喆那只花孔雀,他正仰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以扇遮面,悠然自得的晒太阳。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只有他,他是这个世界突然多出来的人。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的安星喆救了凌子岺,可顾北煦还没遇到她,他们之间隔了三年才相遇,三年的时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凌子岺决意离开暗卫,不惜与皇帝与药王谷决裂。
这一切的答案都在凌子岺身上,可是,顾北煦深知凌子岺的脾气秉性,她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若逼的急了,只怕玉石俱焚都是
轻的。
从边境回来,除了每隔两天出去采买一些蔬菜肉类,顾北煦都待在小院里足不出户。前段时间他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如今又有毒蝎蛊在身,总要抓紧时间调养将息。
凌子岺在离开据点十天以后的深夜,突然回来。
在看到顾北煦的时候明显诧异了一下,她原以为对方早就拿着钱银离开了,却不料这疯癫青年居然还傻等在此处。
凌首领皱眉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顾北煦回答的坦然:“我走了,首领上哪儿找一个比我武功高还比我听话的?”
凌首领想了想:说的有道理!
这趟九死一生的回来,凌首领也没心思管顾北煦的去留问题。她中了毒,好在不是什么难解的剧毒,便自行回了房间,搜罗出解药吃了,再运功调息了小半时辰。
还没睁开眼,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
顾北煦提着烧好的热水和炭盆进屋,外面天寒地冻的,他见凌子岺回来只穿了两层单衣,虽说她内力深厚不畏严寒,但到底是凡人的身子骨。
然,得了允许进屋的顾北煦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冲过来:“你受伤了?!”
凌首领下意识躲开顾北煦抓过来的手,淡淡回道:“一点毒药而已,已经解了。”
药王谷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是被药水泡大的,身体对一般的毒物产生耐药性,寻常的毒药也对他们起不了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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