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来无往非礼也

小说:妖颜何妨 作者:罗无术
    刘婉儿统共送来十二只蜜枣粽,谷雨和闫世达各吃了两只,还剩八只。

    午膳时,谷雨让徐妈给闫世松剥了一只,又分给徐妈和老丁各两只,还剩三只。

    趁闫世松出房如厕时,谷雨偷偷给他的枕头下塞了两只蜜枣粽,并特意叮嘱徐妈晚膳等自己来做。

    闫世松每日午间要小憩一个时辰,他放下书,从桌案前慢慢挪到床边,扶着床头,坐到床沿上,脱去了布鞋,缓慢地爬到自己的枕边,躺下。这些在寻常人做来再轻松不过的事,他自己做完,已经额头沁汗。

    躺在枕上,异常不适,闫世松又半撑起身子歪头查看,见自己的枕头高低不平,鼓鼓囊囊。他伸手一摸,抓了黏糊糊一手,摸出了两只压扁了的粽子,有些许黏米从棕叶间隙被挤了出来。闫世松知是谷雨干得好事,气闷地起身,将扁粽子拎着扔到了院子里,又挪到铜盆前清洗了双手,才重回床上睡下。

    至此,刘婉儿送来的蜜枣粽就只剩余一只。

    晌午过后,谷雨就忙着捡拾药材,熬制创伤膏,忙到天色不早,又用炉灶里的余火煲了锅八宝粥,另煮了几颗咸鸭蛋。待八宝粥熬好后,就站在院子里唤西房里的闫世达来灶间。闫世达扶着墙壁出门,慢悠悠来到灶间后,谷雨和他一人捧着一大碗八宝粥,就着一汪金灿灿黄油的咸鸭蛋,俩人都喝的肚儿溜圆。

    吃饱后,闫世达说:“我给世松哥送粥和鸭蛋去吃。”

    谷雨摆摆手,眉眼里闪着坏笑,说:“他不爱喝我熬的粥,也不爱吃咸鸭蛋,只爱吃刘婉儿送的粽子。这还剩一只,你给他送去,就说是我特意给他留的。”

    闫世达憨憨地拿着谷雨给的那只凉粽子,缓慢地挪回了堂屋,进到东房内,递给正端坐在桌案前等用晚膳的闫世松,说:“嫂嫂留给你的。”

    闫世松见世达只给他了只凉粽子,问:“你们也是吃的这”

    “我们吃的八宝粥和咸鸭蛋,好香。”闫世达笑。

    “那为何只给我吃凉粽子”闫世松蹙眉问。

    “嫂嫂说你只爱吃刘婉儿送的粽子。”闫世达说。

    闫世松气的把手握拳,轻轻擂在桌案上,说:“我不饿,你回房吧。”

    闫世达放下凉粽子,掀开门帘,挪回了自己房内。

    谷雨一直留在灶间捣鼓她的创伤膏,待熬好盛入瓷瓶中,已是深夜。她从井边打了盆井水,又兑入些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烟火气,轻手轻脚地回到堂屋里。听见西卧房里鼾声起伏,知是闫世达已经睡沉,又悄悄掀开东卧房的门帘往里偷瞧去,见闫世松躺在床上,侧身向里,像是也睡着了。

    谷雨蹑手蹑脚地进房,到了床前,褪去外衫,脱鞋上床。刚刚往下一躺,还没躺定,“啊呀”惊呼一声,腾的翻身坐起,抚摸着臀侧,疼的蹙紧了眉头。她伸手往臀瓣摸去,从里裤上捏下来一根花椒树上的黑刺,好在并不是很长的那种,只短短一小根,不然非把臀瓣刺出血来不可。

    谷雨捏着那根花椒刺,恼火地质问里侧躺着不动声色的闫世松:“是你把花椒刺放我床上的吧”

    闫世松佯装刚被惊醒,迷茫着双眼,侧身看她,说:“许是你午间捡药,粘到衣裤上的吧。”

    “分明就是你故意放在这里扎我的”谷雨大声说。

    “我为何那般做”闫世松木着脸问道。

    “你恼我往你枕头下放粽子,和给你凉粽子吃。”谷雨气呼呼瞪他。

    “你不说,枕头下的粽子我还以为是世达放的呢。”闫世松又转回身去,不再理她。

    “你这个坏人”谷雨愤懑地把花椒刺扔到地上,躺下去,越想越气,遂攥起拳头,往闫世松腰间擂去。

    闫世松让她擂的哼出声来,连忙抬起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你再打我,我可喊人了。”

    “喊吧,等他们来了,让他们评评理,看看孰是孰非。我好心给你送粽子吃,你却坏心肠地用花椒刺扎我。”谷雨不服气。

    “我不扎你下,你就闹起来没完。”闫世松握着谷雨的手腕,说:“刘婉儿要来送,又不是我问她要的,你为何针对我”

    谷雨从闫世松的手中抽出手腕,说:“我就是恼你厌弃我。”

    “我何时厌弃你”闫世松看向她的双眸。

    “你自己心里清楚。”谷雨吹灭蜡烛,侧身向外,躺下去,不再言语。

    谷雨本心不是非常介意闫世松心悦刘婉儿,却很是恼火闫世松厌弃自己。

    谷雨的心思如此,成亲快三个月了,随着气色的好转,闫世松越来越顺眼,样貌已经开始

    显露出未病时俊逸的影子,能将他从鬼门关上拽回,这都全归功于自己的细心照料。但是,令她不满的是,闫世松从来没有对她表示出一丝丝怜爱之情。哪怕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也是拒人千里的冷淡。

    谷雨想,她定是在闫世松眼里毫无吸引可言,许是连个女人都算不上,不过就是个山林里粗鄙的野丫头,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这让谷雨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大北山那边的人,即便是知道她是山妖,忌惮她,但是那些青年男子的目光还是会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片刻。闫世松却从未有过,像是他生怕与自己会有什么瓜葛般,无论她怎么焐,也焐不暖闫世松那颗清冷的心。

    但是,刘婉儿在闫世松眼里却不同,那是个温婉值得他怜惜疼爱的美好女子。他提起刘婉儿,尽是关切和维护,即便刘婉儿家人悔婚,闫世松对她也没有丝毫的怨恨。

    谷雨觉得,倘若刘婉儿当下解除婚姻,从新来找闫世松,想必他也会不计前嫌,立刻应下。

    这些便是谷雨心里的思绪,也是她总是想拿刘婉儿嗤笑闫世松的真正缘由。

    哪怕闫世松曾经深情地望过她,或者当她是亲近的女子,抚摸下她的肌肤,她也不至于觉得自己被厌弃。

    但是,闫世松从来没有过。

    即便躺在一张床上,二人间依然距离十分遥远,谷雨时常不明白闫世松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甚是连他是喜是悲也摸不准。这个人,她看不透。

    所以,她气闷:他根本瞧不上躺在身侧精心照料他的枕边人,却心仪嫁作他人妇的刘婉儿。

    闫世松见谷雨不再言语,轻声说:“我没有厌弃你。”

    闫世松的心思是,他不仅不厌弃谷雨,随着两人相处的时日增加,夜深人静之时,他越来越想去亲近这个热腾腾的枕边人。但是,他不能。自己身体的好转,不过是昙花一现。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陷入无望的深渊。

    在他濒死之际,爹娘生生把谷雨从堂弟闫世达那里抢来冲喜,这个妖媚的充满了生机的妙龄女子,原本就不属于他。倘若自己能好好活着,尚有办法补偿她与堂弟世达。但是,自己姑且是阳光下的冰雪,即将消融,又能拿什么补偿他们

    不是自己的,莫要伸手。真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伯父伯母,自己也不至于无颜面对。

    待自己离世,谷雨也能清清爽爽地去嫁闫世达。

    只是,两个人的静夜,实属难挨。身体虚弱,但是,心,还是颗年轻男子的心。他想,越来越想,哪怕单单是执子之手,温柔满怀的相拥而眠。

    两个人,各有心思,却想到两处去。

    如此这般,直到闫世达养好了伤,搬回东山老宅,谷雨从新睡回西卧房,闫世松和谷雨之间也没有丝毫的亲昵举止,连勾勾手指都未曾有过。

    一月后,闫府二少爷闫世青成亲了。

    娶的是杨氏母族亲戚家的大小姐王南夕,“明烛天南,花朝月夕”,单听名字,就是家族里的珍宝。王南夕论辈份应喊杨氏姑姑,是杨氏托了自己亲哥哥登门提亲,方才定下的富家女儿。

    闫府给二少爷闫世青举办婚礼那天的排场,与大少爷闫世达成亲时差不许多,不相上下。但令人咂舌的是,新娘子王南夕带来的嫁妆就装了整整十辆马车。随嫁的还有一个贴身丫鬟,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家丁。一并都被迎入了闫府西院内。

    谷雨和闫世松也参加了宴席,闫世达也领着大黄狗来了,三人坐在同一桌上,大黄狗趴在谷雨的脚边。

    谷雨见有人不断地往府内搬抬王南夕的嫁妆,闫二爷和夫人乐的合不拢嘴,侧脸压低声音对闫世松说:“跟你弟媳一比,我带的那些鹿茸山参有些拿不出手了呢。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怕是以后不太好相处。”

    “为何要与她比不好相处就不处,又不在一个院内住,你还怕她不成。”闫世松说。

    “我怯场,应付不来这种富人家的女儿,你快与我和离了吧,我躲到东山去。”谷雨嘟起嘴巴。

    只顾低头吃菜的闫世达听见后,侧头看她,笑:“嫂嫂去东山和我一起,弟妹欺负你,我打她。”

    谷雨笑着给他碗里夹块肉,小声说:“你多吃些,不用担心嫂嫂。嫂嫂打得过她,不过是怕她难伺候,我伺候不到她心里去。”随手又拿了一大块肉骨头扔给了脚边的大黄狗。

    闫世松轻笑,说:“她带了仆人,怎么还用你伺候她喊你你也不能去。你是长房长媳,她正该敬你三分。”

    谷雨为今后担忧,嘀咕道:“你都瞧不上我,她又怎么会敬我”

    闫世松瞟她,说:“我哪里瞧不上你快些吃,吃饱了回东院去,这里太乱。”

    三人吃饱喝足,借口闫世松身体不适,早早离席。闫世达带着大黄狗去了东山,谷雨扶着闫世松回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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