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郁竣这句话,千星蓦地僵住。
两个人身后的位置,刚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霍靳北安静地站在门口,也不知到底听到了多少,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少波动。
见郁竣招呼自己,他才略略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而千星犹未察觉,依旧僵立在那里,仿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郁竣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个模样,好一会儿才在她面前弹了个响指,说:“不用这么害怕,霍医生已经走了。”
千星蓦地回过神来,回头一看,霍靳北果然已经不在办公室门口。
然而她的视线再往远处一飘,忽然就看见了从卫生间方向缓步反悔的霍靳北。
千星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撒开郁竣的衣领,拔腿就跑。
等到霍靳北走回到办公室门口,她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霍靳北在办公室门口立了几秒钟,又朝着郁竣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回到了办公室,继续看诊去了。
千星完全是懵的。
她有些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郁竣失联了几天,她原本以为他是要对霍靳北不利,谁知道他却是跑到滨城来跟女朋友约会;
而她原本只是想偷偷跟着霍靳北,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他周全,根本没有想过要让霍靳北知道,偏偏今天还被霍靳北当场撞破。
她这是干了些什么?
千星火速奔逃回霍靳北小区对面的那家便利店。
等到进了便利店,迎上店员熟悉的目光,她才蓦地反应过来——
她干嘛跑回这里来?
真把这里当做是落脚点了?
只是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没有多挣扎,总归没有霍靳北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千星坐回到熟悉的窗边位置上,闷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索性当今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这几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反正,霍靳北见了她,也只当是没有见一样。
千星想到这里,一颗心渐渐静了下来,又趴在小边桌上沉思许久,忽然一下子弹了起来,拿起手机开始订机票。
对,就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按照霍靳北的意愿,离开他的世界,不要再打扰他了。
这样对两个人应该都是最好的。
千星正认真地比对着机票时间和价格,即将按下支付按钮的时刻,手机页面蓦地一变,成了来电显示。
看见庄依波的名字,千星缓缓呼出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你是在淮市对吗?”庄依波问,“我明天会过来一趟,到时候找你吃饭啊。”
“”千星静默了片刻,才道,“不在。”
庄依波不由得一凝,随后才道:“你又跟宋老起争执跑路啦?”
千星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重新趴回到桌子上,闷闷地回答了一句:“不是,有事出来了一趟,在滨城。”
“滨城?”庄依波瞬间就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笑道,“你去找霍靳北啦?”
听到霍靳北的名字,千星瞬间噎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她的生命中,霍靳北是一个特殊,庄依波是另一个特殊,她不想对庄依波说谎,却也不想再跟人提起霍靳北的事情。
庄依波与她认识多年,自然很快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道:“怎么了吗?之前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她指的自然是跟申家有关的事情,事实上,这单事情早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所以千星仍旧是沉默。
庄依波又安静了一会儿,才道:“算了,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你还要在滨城待很久吗?”
“不了。”千星这才开口道,“我马上就要去淮市了,明天你过来的话,我们应该可以见面吃饭。”
能见到面,坐下来看着对方聊天,自然好过在电话里这样说话,因此庄依波很快应了一声,道:“那好,明天见。”
挂掉电话,千星又在那里呆坐许久,目光却自始至终都落在对面的小区。
许久之后,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抓起手机,起身就离开了这里。
当天,千星就回到了淮市,第二天,她准时出现在了约定好的地方等庄依波。
已经是三月底,淮市却又下了一场雪,千星正坐在窗边盯着外
面的雪景发呆时,庄依波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四目相视的瞬间,庄依波却处于发怔的状态。
“怎么了?”千星问了一句。
庄依波这才回过神来,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你跟我记忆之中不太一样了。”
千星冲她翻了个白眼,“现在一样了吗?”
“一点点吧。”庄依波说,“你精神好像不怎么好?”
“成天对着一个要还债的老头,谁精神能好得起来。”千星说。
说起“还债”这两个字,庄依波瞬间就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这一次,她看得见千星的脸色和神情,因此,她并没有再刻意回避,开门见山地问道:“霍靳北对你还债这事怎么看?”
千星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张口就会提到霍靳北,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紧紧拧了拧眉之后,才回答道:“不关他的事,所以我不需要他的看法。”
庄依波目光落在她脸上,停顿片刻之后,忽然控制不住地叹息了一声,道:“不会吧?发生了这么多事,过了这么久,你们俩之间还停留在原地?宋千星,你到底在搞什么?”
千星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随后才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她还没说完,庄依波就已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不是一向坦坦荡荡直来直往的吗?本来就没什么?你敢说你跟他之间没什么?你敢说你没被他打动过?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千星再次被她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僵住。
“在我面前,你也要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话吗?”庄依波说,“你猜,全世界还有几个人看不出来,你根本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听到这句话,千星脑中神经赫然紧绷,张口就想反驳时,面对着的却是庄依波那张笃定到极致的容颜。
“只有你。”庄依波说,“只有你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你这些拙劣的谎话能够骗得过全世界,骗得过他,也骗得过你自己。”
千星静默着与她对视许久,最终缓缓靠向椅背,垂眸低坐着。
许久之后,她才放弃抵抗一般,轻笑了一声后道:“是啊,我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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