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子一入水,灰色的池塘水立刻就没过了车顶。
池塘边,三个男人分散站立着,目光都落在那辆几乎消失在水下的车上,静静等待着。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男人显然很是恼火,猛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
领头的男人听见声音,蓦地转头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十亿!那个女人说她给我们十亿!”年轻男人一想到慕浅提出的条件,就几乎发疯,“为什么你还是要让她死?这件事办完,我们也才收一百万而已!一百万跟十亿,你会不会算数?”
领头的男人闻言,蓦地伸出手来揪住了他的领子,“十亿?你看你的样子,像是会有十亿的人吗?就算给你拿到这笔钱,你以为你会有命享吗?”
年轻男人又气又怒,偏偏又无法对抗反驳,情绪失控之下,忽然一拳砸向了领头男人的脸。
领头男人被一拳打翻在地,牙齿磕破口腔,吐出一口血来之后,站起身就跟那个年轻男人扭打在了一处。
司机内心大概也有些纠结,看见两个人厮打的模样,并没有上前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汪池塘水。
与此同时,水中的车内,慕浅趁着水还没有淹没车厢的时间,冷静地奋力自救。
她先是摸到后排座椅的解锁键,放倒后排座椅之后钻入后备箱,试图打开后备箱盖逃出去。
然而任由她怎么努力,后备箱的锁纹丝不动,箱盖同样动也不动。
后备箱底座已经开始有水渗入,慕浅躺在冰凉的水中尝试许久,终于放弃。
再回到车厢内时,里面的水已经没过座椅。
12月底的天气已经寒凉至极,慕浅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周围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到,摸遍了车内的每一个边边角角,却都没有找到一件能用的工具。
冰凉的池塘水没过心口的瞬间,慕浅终究控制不住地用力砸向了紧紧闭锁的门窗。
曾经她不怕死,可是现在,她很怕死。
她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还有很多的人没有去爱,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然而任由她耗尽全身力气,车子的门窗却依旧一动不动。
车内的水越来越多,不消片刻就能没顶,慕浅仰着头艰难呼吸,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人生在世,生死无常,真要就这么死了,她再多的不甘也没有办法,可是如果就这样只言片语都不留下地离开人世——
那霍靳西和霍祁然,将何以面对将来的人生?
大面积的池塘水让慕浅身体失去平衡,她不得不伸出手来胡乱抓住什么保持平衡,然而抓住驾驶座座椅的瞬间,慕浅蓦地一顿。
下一刻,她努力攀在驾驶座上,拼尽全力,将驾驶座的头枕拔了下来——头枕下方,是两支冰凉的金属杆。
慕浅紧紧捏着头枕,在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刻,拼命砸向了车窗!
水面之上,两个人男人依旧厮打在一起。
一旁冷眼围观的司机终于看不下去,正准备上前拉开两个人时,却突然看见了水面上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司机蓦地一顿,细看片刻之后,猛地大喊了一声:“别打了!有情况!”
冰凉的池水之中,慕浅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可是终于撬开车窗的瞬间,她蓦地恢复了些许,攀着窗框潜出了车内。
冰凉肮脏的池塘水让她睁不开眼睛,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冒头,一冒头照旧会被人抓住。
她只能凭着直觉往一个方向游,只希望这个方向是离那些人远一点的岸边。
车内的拼搏几乎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可是此时此刻,她知道必须激发出自己最大的潜能,才能活下去——
然而,她拼命向前游的时刻,水底下,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
慕浅蓦地浮出水面试图逃离,然而她只是露出睡眠吸了口气,那只手忽然就用力将她往下一拽!
她用力挣扎,却还是挣不开那是水底的手。
这群人,终究是要将她溺死在这池塘之中!
无边的黑暗一点点侵入她的意识,她开始渐渐感觉不到自己,脑海之中空无一物。
她终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不再挣扎,任由自己浮沉在冰凉的水中,再前往下一个未知的地域——
就在这时,捏在她脚上的那只手骤然一松。
慕浅似有所察觉,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动。
下一刻,有人抱住她
的身体,奋力浮出了水面。
原本只有三个男人的池塘边,此时此刻已经被四五辆车子包围。
有人在制伏岸上的男人,有人在制伏水中的男人。
而面容冷凝的霍靳西,抱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慕浅飞快地上到岸边。
有人递过来毛巾,霍靳西立刻就将毛巾裹到了慕浅身上。
也许是因为刚刚下水,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担心,他脸色发青,一下又一下地按着慕浅的腹部。
也不知按了多少下,失去知觉的慕浅蓦地吐出一大口水来。
霍靳西呆滞了片刻,随后才蓦地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同时凝眸看向来时的小路,声音嘶哑地厉吼:“救护车到了没有?”
几乎是话音落的瞬间,白色的救护车终于出现在小路尽头。
霍靳西猛地将慕浅从地上抱起。
“霍先生,我来吧”身旁的保镖见状,试图帮他接过慕浅。
霍靳西却直接无视了他,紧紧抱着慕浅快步走向救护车的方向。
陆氏集团66楼,主席办公室。
陆与川正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桌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起:“陆先生,陆沅小姐来了。”
陆与川听了,眼眸微微一黯,随后还是道:“让她进来。”
办公室门推开的瞬间,陆沅有些僵硬地走了进来。
陆与川没有看她,仍旧看着手中的文件,直至手中的文件翻过一页,进来的陆沅依旧毫无动静。
陆与川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陆沅就站在门口,身体僵硬,容颜苍白地看着他。
“怎么了?”陆与川淡淡问了一句,“你一向不来公司的。”
好一会儿,陆沅才开口:“我来,是想告诉爸爸,浅浅刚刚出事了”
“是吗?”陆与川复又低下头去,“那又怎样?”
陆沅远远地看着他,听着他平淡稀松的语气,忽然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片刻之后,她才终于又一次开口——
“我来,是想告诉爸爸你的女儿,刚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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