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楼村到金陵,少说也有一千里路。
一千里,佳琼盘算着,利用现代的交通工具,坐火车八个小时,驾车四小时,体力好的话骑个自行车四十个小时也能咣当到了。步行因为路途遥远,不建议步行。
他们出门那天是二月二十,初春乍暖还寒,一早一晚需要穿棉袄。
今天是二月二十八了,也许是进入金陵的缘故,天气暖和很多,晌午有明晃晃的太阳照着都有夏天的感觉,他们只穿件薄衫就够了。
“快看,金陵城”渝修眼尖,指着远处城墙上的匾额惊喜喊道。
佳琼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啊,看来古代赶路也没那么耗时耗力。
娘也喜上眉梢。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到了到了,再赶两天路就能到你外祖家。”
佳琼吃惊:“已经到金陵城了呀,怎么还要赶路。”
渝修也附和说:“再赶两天路都能走出金陵了呢。”
娘脸上挂满黑线:“你外祖家在城南百十里的乔家村。”
渝修郁闷了,还要赶路,走了这八天,他脚都磨破了,幸亏哥哥力气大,时不时的背他一段路。
佳琼也郁闷了,瞬间觉得这熙熙攘攘的街头和她没毛线关系。
娘感受到了俩孩子的不快,叉腰骂道:“你们还想住在金陵城,想得美,娘要是城里人,还能嫁到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山村去。”
他们顺着街道往南走,贪婪地欣赏着路旁的景色。
别说,金陵城是真的繁华,真的美。
已经到了晌午,酒肆的生意特别好,时不时的有香气往鼻子里钻。
三人都饥肠辘辘的,那香味就特别折磨人。
佳琼知道娘不舍的花钱,而且看路旁店铺的装潢,想必饭菜他们吃不起。
奈何渝修是小孩子,禁不住馋和饿。
“娘,买三个肉包子吧。”渝修提议。
“这里卖的贵,等出了城再买。”
渝修可怜巴巴的:“那出了城没有卖的呢”
娘哄他说:“反正会有人家,我们进村讨些馒头饼子的总会有。”
渝修不乐意了:“我不讨饭。”
进村讨饭的都是叫花子,他才不当叫花子呢。
娘动了肝火:“我花钱买总行吧。一个包子卖三文钱,在乡下都能买十个馒头了。”
佳琼不忍看着弟弟挨饿,插嘴道:“买一个包子给渝修吃,他还得长个子,娘不是还有三两银子,一个包子花不了多少钱。”
娘没好气:“包袱里不是还有几个饼子,你给他拿出来一个。”
闻着香喷喷的饭菜味啃硬邦邦的饼子,还不如多饿会肚子呢。
佳琼的执拗劲上来了,前几天娘还挺大方,怎么快到外祖家怎么就这么小气了。
“一个包子而已。”佳琼干脆不往前走了,和渝修一起直勾勾盯着卖包子的摊铺看。
娘不为所动,渝修饭量大的很,一个包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吃了包子馋劲上来了就想吃别的,城里的吃食贵的吓人,她才不花这个冤枉钱。
“咱们快到你外祖家了,不能空手去吧,银子要省着花。”娘悄悄把难处告诉佳琼,希望他劝劝渝修,毕竟渝修最听她的话。
佳琼当然知道娘是怎么想的,娘爱面子,哪怕穷的去要饭回娘家也不能空手。他们打算在外祖家长住,在她找到能维持生计的工作前,娘要管着他们的花销,还要时不时的给外祖家买些东西,外祖家人口多,还都不是省油的灯,娘手里有再多银子他们都能给榨干了,这也是佳琼明明兜里揣着银子却不外露的原因。
佳琼想说舅舅他们去咱们家哪回不是空手来满载去,咱空手来一回怎么了。
可是她不能说,娘对外祖家的人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她说什么娘都不会信,还是让娘自己去见识。
“公子,我们要护送他们到哪里”
随从忍无可忍,提醒公子家的方向在那边。
公子一个眼刀子扔过去,他从金陵城长大,还能不知道穆府在哪。
“扶松,我忍你很久了,什么叫护送。”
扶松更加来气,他还忍不了公子了呢,这一路上被他冤枉多少回。
去山东办事,骑马一来一回不过十天,可公子非要自作主张,结果把盘缠弄丢了,浑身值钱的玩意也没剩下多少,最后他典当掉了自己的佩刀才换了五两银子。
他们就靠着这五两银子,一路跟随着那母子三人回到了金陵
。
可别说,那娘仨比他们还会省,这一路上花了不到三两银子。
更可气的是,路过的好几个城里都有老爷的故交在此做官,他提议公子提着老爷的名号去找那些人借些盘缠,雇匹快马回京,可公子非不听,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这不叫护送叫什么。
公子为啥自虐,还不是因为那个半老徐娘。
扶松生气但也不能说,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把公子打死。
“再不回府,夫人肯定要生气了。”扶松提醒道。
公子想了想。
“娘已经在生气了。”半分没有回家的意思。
反正都会生气,再晚半天又何妨。
“公子,再跟下去没什么意思,他们步履匆匆,一看就不是金陵人,万一他们去的地方还很远,难不成您也要跟去这个时候回府,咱们还能赶上吃饭。”
一路上餐风露宿,吃糠咽菜,扶松的嘴里都淡出火来了。
“在外面吃。”公子丢下一句话。
这主意也不错,反正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是穆家的,他们不用花钱。
扶松缠着穆公子说话,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
佳琼本就饿的头重脚轻,一不留神被人撞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前栽去,好巧不巧前方一个汉子抗了把榔头路过,佳琼的额头就砸到榔头上,咣当一声巨响。
“你不长眼睛呀,撞到我哥哥了。”渝修怒目而视。
扶松一看是那位能打架的小哥,知道惹不起,忙陪笑道:“对不住了,小兄弟没事吧。”
娘扯了扯渝修的胳膊,说:“不打紧,不打紧。”出门在外的,还是不要惹他们本地人。
穆公子不乐意了,有不依不饶的架势。
“怎么不打紧了,我见这位小兄弟吃痛的紧,而且伤的是头部,这伤着脑袋玄乎大了,看着没事不代表没事。”
扶松想吼一声公子你到底是哪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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