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军车正是从罗布泊里撤离的那个队伍所搭载的车辆,此刻正悄无声息的停在那如同一片废墟的村庄当中,我看了一下,那里早已不见了那些军人的痕迹,我心里不由的担心了起来,如果军人们真的拉着袁天道来跟东北马家的人进行交接,那我们因为车辆抛锚所耽误的时间里他们是否已经完成了交接的仪式
“走。”我对二黄招了招手道。
二黄没有动,他看着我道:“八千,前面这个村子里可能汇集了马家的不知道多少高手,不管之前东北马家对你的态度如何,现在看来他们并不想真的跟你撕破脸,而你一旦现在选择过去,就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你如今的处境已经不算乐观,为了一个袁天道,真的举世为敌,划算吗”
我对二黄笑了笑道:“二黄,你永远不会明白老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举世为敌又何妨你有龙虎山天师的身份,总要为师门考虑一二,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过去了,而我不一样,你心里应该明白,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甚至因为我的存在,我让所有接近我亲近我的人都走上了这条死路,有些恩情,我无以为报,能做的,唯有死战不退。”
“八千,别说了,我都明白。”二黄道。
我抽出了一支烟,二黄招手,手指一搓出现一簇蓝色的火焰,他把手伸了过来道:“兄弟,我帮你点烟。”
烟点上,我站了起来,走向那个荒废的村庄。
我的心里,思绪万千。
这一次关于袁天道的交锋,每个人都可以说是各怀心思,刘青云不想袁天道归来是因为自己的地位,二黄则是心系这个天下的安危,不想掌握了大量现实中人类资源的袁天道回归到妖族,更何况袁天道本身就是一个了不得的高手,至于李东雷,则是完全为当前的局势而考虑,只要袁天道回来,他所积累的海量人脉就会扭转他和二叔林长生在京城里的被动形式。
而我的内心心理则要更加的复杂,相对于袁天道显赫的身份和影响力,在我心里他首先是一个挚交故人,袁天道这个人你对他了解的越多就会发现在他的坚强背后更多的是无奈和纠结,他的这辈子,前半生为家族而活,后半生为六爷而活,东北马家的那条龙魂的选中对于袁天道来说是幸事,也是不幸,老袁那望子成龙的父亲指望袁天道中兴家族没有错,用孩童性命为老袁续命也没错,可是对于袁天道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而是别人强加给他的。
我不知道他的沉默寡言背后到底承受了多少难以承受之重。
我接他回来,不是为了他能在接下来的路上给我多大的帮助,只为了当日的一份承诺,我更想重生后的老袁能为自己而活。
虽千万人,吾往矣。
“喂八千,你慢点,贫道说了不陪你一起去了吗”这时候我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回头,看着二黄正快步的迈着粗壮的双腿朝我走来。
“无量天尊,斩妖除魔可以能为贫道积攒无上功德,岂能错过”二黄道。
等二黄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笑道:“怎么,你就不怕你这次冲动给师门惹来大祸,有人登山门平了你天师府”
二黄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是怕,贫道就不会下山了,再说了,龙虎山的山门,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这世上的人活着,有人要面子,有人要里子,袁三立一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三立二字,或许取自三十而立一词,当年三十岁的袁三立却没能立的住,袁家往上查三代,皆是给屯里的财主家放牛,一代比一代的老实本分,到了袁三立这里他倒是成了家中的另类,从小身子骨赢弱的他偏爱,但是在那个年代可不是穷苦人家的事情,尽管私塾先生每月所要的银钱并不多,却也不是他的父亲能拿的出来的,至于自己想要的念头更是被父亲一句话给扼杀,有啥用放牛还需要袁三立也知道,哪怕是父亲不这么说,家徒四壁的家里也拿不出的钱来,除非一家三口都饿着肚子,所以袁三立也没有强求,只是在帮忙放牛的时候经过老爷家的私塾,总是津津有味的听着里面教书先生的之乎者也,还有几位小姐少爷稚嫩的声,时不时的传来白胡子秀才的呵斥声,在袁三立听起来也是艳羡无比,闲下来的时候,袁三立也会趴在窗口上偷偷的看,时间长了总有被发现的时候,几位小少爷都顽劣,捉到满身布丁的他总是少不了一番戏弄,袁三立也不敢恼,只能是对几位少爷陪着笑脸,等后来或许是几位小少爷欺负够了能玩的花样都玩过了,干脆也跟袁三立混熟了,在少爷们不想听课的时候,还会跟袁三立换一下身上的衣服,去应付那老眼昏花的白胡子秀才,这叫应卯。袁三立自然是欣然接受,这世间的太多东西,拥有的人视为草芥,不得
之人才是如获至宝。
这事情败漏的时候,老爷大发雷霆,没有处罚顽劣的小少爷们,更没有处罚袁三立,只说了一句子不孝父之过,一口气罚了父亲半年的工钱,本来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里因为这半年的俸钱直接断了粮,袁三立本以为这次断然是少不了一顿毒打,结果父亲出奇意料的未曾动他一根手指头,反而是抱着他问了一句你真想
袁三立当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点头。
父亲没说啥,照常去老爷家放牛,第三天的时候,家里来了人,其中一个双眼放光的看着坐在床上哭的母亲,父亲蹲在门口低着头,几句话之后,母亲跟这几个人出了门,父亲一言不发的抱起了袁三立去往了白胡子秀才家里,从口袋里抖出了几块碎银子,白胡子秀才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银子,点了点头,让袁三立跪下来敬了茶,也算是拜了师。
当时不明就里的袁三立心花怒放,不过回去之后见不着母亲,再听听门口邻居的闲言碎语,袁三立终于知道自己上学的银钱是父亲把母亲卖给了一个十几里外村子里的傻子给人去做媳妇儿换回来的,用邻居的话来说就是卖肉钱,卖人跟卖肉岂不是一样的道理知道再也见不着母亲的袁三立哭着求着父亲把母亲要回来,自己不了,一定会好好放牛,结果被罚了半年工钱都没动自己一根手指的父亲却一巴掌呼在了袁三立的脸上,这一巴掌打下去之后爷俩都是抱头痛哭。
第二天,白胡子秀才来了,退回了银钱,痛骂了父亲一通糊涂,让父亲赶忙去把母亲接回来,还说既然袁三立磕了头自己就认这个学生,袁三立父子二人跪在地上给白胡子秀才磕了头,一直嗑到头破血流,磕完头之后父亲赶紧就往外面赶,等天黑的时候却是一个人回来的,怂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后来袁三立才知道,母亲在送过去的当晚就投了井。
父亲因为这件事打击太大一下子病倒了,白胡子秀才退回来的银子都抓了药,病情却是时好时坏,白胡子秀才没有食言,虽然不能让袁三立进到学堂里面,却总会对他在外面听课睁一眼闭一只眼,也会送他学字的书籍,还有一个破损的砚台,虽然买不起墨只能当个摆设,但是能闻闻砚台上残留的墨香味也是极好的,不过这时候的袁三立却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识文断字,父亲干不了活,这家里里里外外的都落在了袁三立的身上。
再后来的时候,白胡子秀才也病倒了,年纪大了,倒下就再也难以站起来,新换的先生严厉无比,袁三立也没有了旁听的机会,等白胡子秀才临终的时候,赠了袁三立半本泛黄的古籍,说是他偶然所得是一本残缺的玄门典籍,自己未曾研习,残本孤卷的想必也没有什么作用,留给袁三立只当是个念想,之后白胡子秀才便撒手西去。
这时候的袁三立也是死了的心,不过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照着这半本玄门的典籍上所记载的句子慢慢摸索,里面有很多字袁三立也不认得,只能是连蒙带猜,有一晚,袁三立正借着月光翻看这本孤卷,忽然院子里钻出来了一只肥硕无比的大老鼠,那大老鼠把袁三立给吓了一跳,在袁三立要抄起木棍打老鼠的时候,那老鼠反而是拿前爪撸了撸胡子口吐人言道:“别念叨了,天天念叨,正正反反几句话,错字得有一大堆,从今儿个起,你好吃好喝的伺候我,三个响头,一柱清香,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袁三立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这个大老鼠的出马子弟,从这老鼠口中他才知道胡黄白柳灰,这大老鼠竟然也是修成精的仙家,白胡子秀才所给他的半本孤卷,正是一本请灵书,袁三立整日念叨,这才请了这个修成气候的仙家过来,磕了头上了香拜了师,把吃的先给仙家供奉上,这仙家也给袁三立开了眼,办了本地几件棘手的邪事,年纪轻轻的袁三立一下子名声燥了起来,成了别人口中的小先生。
袁三立没想到的是,书里没读出个锦绣前程,却读出个神仙帮自己逆天改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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