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滇南这边除了交通不发达外,的确是块风水宝地。
别瞧杨铸现在所在的杉树乡细沙河村这边很有些贫穷落后的厉害,但这边的好东西当真不少;
看着这位名为李老扎的苗族汉子眉飞色舞地说起这边的土豆c天麻c野生药材c方竹笋c筇竹笋c小黄姜c芋头c洋姜c魔芋等一大堆特产,杨铸点了点头。
根据后世的记忆,萝卜开始负责的这几个乡后,其经济发展速度虽然远远无法跟红河c版纳等地的乡村相比,但人均年收入在两三年后却也涨到了900元/人的水平,在杨铸重生前,更是一举突破了2万元大关。
之所以在如此恶劣的地理环境下取得这么大突破,其实靠的就是逐渐慢慢堆砌这些特色产业。
或许有人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人均年收入破2万而已,算下来,一个月连两千块钱都不到;
对此,杨铸只想说,少看点忽悠人的短视频和文章没有任何坏处,你还正当年薪百万是正常水平了?
即便是在20年后,国内60的人口月收入也不足1500,月薪5000以上的也仅占人口的10而已,自家兄弟能把诸如杉树乡之类地方的人均年收入提升到全国中上游水平,已经是个非常了不得的成就了——要知道,镇雄这个地方之所以发展如此缓慢,可不只是因为交通的问题,各种拦路虎多着呢!
“萝卜,你最近都在往这边跑,说k说你的看法?”杨铸听完李老扎一顿热情洋溢的介绍后,转头看向张孟平。
张孟平有些奇怪地看了杨铸一眼,又扫了扫一直没说话的林可染三人,在杨铸鼓励的眼神下,这才犹豫着开口:“县里面对于杉树乡这边的扶贫方针其实一直没有定下来;目前的主流观点是想让这边尝试一下【两栽一种】方案。”
“所谓的【两栽】,就是人工栽培天麻+栽培重楼;”
“【一种】的话,就是鼓励村民继续大面积种植土豆。”
“不过我对这个方案不是特别满意;”
“首先说人工栽培天麻。”
“虽然这边一山之隔就是以天麻出名的小草坝,从道理上讲人工栽培天麻是没问题的;但县里面还没有向省里要来足够的支持政策——尤其是技术专家这块;没有专家指导栽培技术,很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其次是我也了解了一下,虽然国内对于天麻的需求日益上涨,只要品质好,邀约一些药材商过来考察和收购是没太大问题的;”
“但是前期投入这块的费用就是个大大的问题,如果县里能搞定贷款政策还好,如果没办法提供低息贷款,老乡们就只能靠民间借贷了,而偏偏种植天麻起码需要两年的时间;到时候扣除利息,老乡们辛辛苦苦了两年,中间又能赚多少?”
话音刚落,李老扎便感叹了一声:“是啊,几位老板没做过农活,自然不知道我们的难处。”
“别看我们这边地广人稀,每家每户动则二三十亩地;但那是贫瘠的山地!在这些地方种粮食,离了化肥根本不会有好收成。”
“但是现在化肥c种子c药水等农资物品的价格一天天地往上涨,偏偏国家在主粮收购价这块管控的很死,到了现在,基本上是种一亩亏一亩,却又不得不种,再加上农业税”
“哎就拿我们细沙河村来说,拢共有47户人家,但身上没有外债的人家却一户都没有!”
“就现在这个情况,就算知道种天麻有可能赚钱,但我们从哪去弄钱做启动资金去?”
杨铸点了点头,实际上与后世曾经一度风靡的石斛种植一样,天麻也是需要建立育种室的,而且一育就是半年,这一环节的费用虽然不能说多高,但对于现在的细沙河村民来说,也绝对是笔沉重的负担。
张孟平叹了口气:“重楼种植也有一样的问题,而且这东西更娇贵,投入更大,生长周期更长;就算是买苗来载,起码也要等上五年才能卖。”
“就现在这边的现状和人口流失速度来看即便是重楼的售价不低,但又有多少人能等得起五年?”
一旁的吕思思忽然开口:“不是说可以种土豆么,我觉得你们的土豆非常好吃啊,种出来后肯定好卖!”
张孟平苦笑一声:“吕经理,你之所以觉得这边的土豆好吃,那是因为你是外省人。事实上由于土壤气候的原因,整个滇南的土豆都好吃,我们的土豆拉出去与滇南其它区域的相比,还真未必能在口味上占上风。”
“况且,杉树村离县城实在不能算近,路又难走;且不论有没有收购商愿意跑费那么多精神跑这里来
收整个滇南随处可见的土豆;”
“即便是有,高昂的物流成本在那放着,价格肯定会比其它区域的土豆高一截,消费者怎么可能买单?”
吕思思闻言,讶异地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土豆片,自己原本以为只有这边的土豆会这么软面香甜,原来整个滇南都是这样?
一旁的林可染沉思了一会:“老表,结合你们的现状,我们现在需要寻找一种有特色c能人工种植或者采集c有稳定产量c有市场需求c变现快c又能进行深加工的产品,你能不能想想,有什么东西是符合这些要求的?”
李老扎一副听天书的模样,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林可染见状,这才想起来对方只是个普通村民而已,听不懂这些专业词汇太正常不过了,于是跟他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虽然林大小姐现在对张孟平的印象非常恶劣,但是对于李老扎这个淳朴的汉子印象倒是非常好,因不但讲解的极为仔细,而且语气极为温和,还时不时地举例说明。
花了足足十多分钟,李老扎才终于明白了林可染想要的是什么,苦思了好一会,才一锤手:“照你这么说,倒还真有这么一样东西应该符合老板你的要求,就是不知道城里的人喜不喜欢。”
林可染眼睛一亮:“是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约好了明天早上过来考察的众人开始起身跟李老扎父女告别,打算回乡街上的招待所休息。
“那个林总监,你要就这么走了?”杨铸看见林可染挎上包,就要转身离开,不由地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林可染:???
杨铸嘿嘿一笑:“咱们是不是该把饭钱结一下啊,毕竟咱们又不是公干,劳烦张科员这么一下午了,总不好意思还让人家帮忙掏钱吧?”
林可染恍然,闹了半天是要掏钱的啊,怪不得张孟平点名杀鸡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呢,看来自己是误会人家了。
“多少钱?”林可染没当回事,打算掏钱。
杨铸一脸羞赧地搓了搓手:“也不贵1000块!”
“多少!?”林可染惊了,声音都高了八度。
开什么玩笑,别说今天除了一桌子地土豆外就杀了2只老母鸡,就算上面全是大鱼大肉,按照现在的物价,在酒店里吃也顶天了300。
这是遇到了讹人的黑店了!?
想到这里,林可染宛如回到了去年地荷花城,双眼警惕地盯着李老扎,之前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嘿嘿,林总监,不要生气嘛!你不喝酒自然不知道,刚才那一壶酒,可金贵着呢!”
“天麻知道吧,野生的!现在翻遍整座乌蒙山都未必能给你凑出十斤来;那一千块钱里,起码有900砸在上面了!”杨铸打了个哈哈,强行解释。
一旁的覃鑫差点没憋住笑,李老扎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抓着张孟平的手求饶:“张干部,要不就算了吧,人家老板大老远地跑过来,这些东西又不值钱,算我请人家人家的还不成么?”
张孟平悄悄扫了一眼杨铸,看见他的眼色,顿时把脸一板:“老表,这怎么可以,这不是逼我违反纪律么!”
“再说,你那壶酒那么金贵,收我们一千都是亏的了,无论如何,今天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
李老扎急的快哭了出来:“张干部,算我求你了,你平时照顾也就算了。可今天,我李老扎丢不起这个人啊!”
虽然李老扎中间停顿了一下,话没说完;但林可染何等聪明,略一推敲便明白了过来。
合着杨铸这位朋友经常借着打秋风的名义给这些困难户送钱,救济别人生活啊!
想到乡街上自己看到地那一幕,林可染更加确信无疑;当即没好气地瞪了张孟平和杨铸一眼,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数了数,又朝吕思思要了两张,这才递给李老扎。
看见羞愤欲死的李老扎死活不接,林可染则是径直往张孟平身上一拍:“喏,交给你了!”
说完便很有些傲娇地往门外走去。
杨铸看着奋力与李老扎纠缠的张孟平,忍不住一乐。
上辈子,杨铸没少被自家兄弟这样打秋风,自然见怪不怪了;厚着脸皮跑别人家里蹭饭,然后一盘花生米讹他五百块钱都稀松平常;
虽然对于他这种滥好人一般的傻子行为颇不以为然,但作为兄弟,杨铸有些时候还是很理解他的。
困顿一人数日之食,而挽扶一将倾之家,何乐而不为?
不过当杨铸扫见一旁很有些感动到小脸涨红的小姑娘时,隐约觉得这姑娘上辈好像见过。
招了招手,杨铸和和气气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紧张的有些口齿不清:
“我c我叫李巧巧。”
杨铸闻言,嘴巴大大地一了起来
巧巧?
就是那个上一世,跟萝卜很有些花边新闻的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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