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活命,张然只能翻起旧账,妄图高皇帝的名头喝止刘陵,以保全自身性命。
不过,让人无奈的是,刘邦尽管也是刘陵的祖宗,但他的名头放到现在明显已经不好使了,在张然提起《约法三章》时,刘陵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表情依然平淡,冷若冰霜。
很显然,当初如铁律一般的任何人都不敢碰触的三章约法,随着刘邦这个誓约人的逝去以及七十余年的演变以及破坏,已经失去原本的威慑力,连刘陵这种汉室宗亲,刘邦的子孙们也不在将其当做一回事了。
主人不为所动,仆人们自然也不必有任何担忧了。在刘陵的命令下,几名如狼似虎的护卫,迅速冲上来,将几乎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张然重新制住,架着向外拖去
连三魁也被人拿绳子捆了个结实,连拖带拽暴力的押向向凉亭之外。
眼见自家兄弟二人命在旦夕,张然自然不想坐以待毙,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暴力反抗明显是不可行的
所以,张然只能以言语,对刘陵怒斥道:“刘陵翁主!这里乃是长安城,是天子脚下,不是你们淮南国!我们兄弟二人虽然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布衣庶民,但却也是关中子弟,天子的子民,你想枉杀我们,问过天子了没有?问过廷尉没有?问过京兆尹没有?”
张然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留意着刘陵的神色,待发现其脸色变得越来越冰寒时,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但骂都骂了,张然想回头也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大声反问道:“更何况,你们以为杀了我们就能保住你们的秘密么?我看你们真的是想多了!
且不说,我俩被你们从新丰带来的时候有多少新丰百姓目睹了经过,就算你们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痛下杀手,你以为事情就会这么悄声无息的过去么?
你以为我们张里的数百族人发现我们失踪后,会不闻不问么?待他们发现是你们淮南王府暗中残害我们之后,会善罢甘休么?”
“等一等!”
张然这一番连珠炮般的质问加指责,没让刘陵有丝毫动容,反倒是把一旁的老仆刘全给气坏了。以至于刘全竟然在没经过刘陵这个主人同意的情况下,便直接下令让护卫们暂停了下来。
随后,只见刘全脸上挂满了冰冷的笑容,踱步来到张然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张然人一眼,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道:“不肯善罢甘休?那又如何?就凭你们几个卑贱的黔首也配威胁我家主人?呵~”
面对刘全的嘲讽,张然不甘示弱,也同样报以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与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权贵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不过,我们对付不了你们,这长安城里有的是人能够对付你们!难道我们族人亲友们,会蠢到连报官喊冤都不会么?”
“报官?”刘全高高扬起下巴,极为不屑的瞥了张然两人一眼,傲然道:“我家主人乃堂堂淮南王女,别说处置你们区区两个卑贱的黔首,就算是亭长,里长也一言可杀之。”
“呵呵”听到对方说的这么唬人,张然差点没忍住就笑场了
若是一般平民百姓,面对诸侯王这么尊贵,这么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先天上就带有几分畏惧之情,再被刘全这么一吓唬,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但张然不同,他可是穿越客啊,在想起了有关于淮南王刘安的事情之后,张然可是清楚的知道,要不了几年,等天子刘彻击败匈奴人之后,淮南王刘安可就要因谋反罪而被被逼自尽,全家尽没了啊!
就算是现在,淮南王的处境貌似也不咋地。现在的诸侯王已经不是开国之初的诸侯王了,他们在经过数次叛乱,以及历代汉室帝王,尤其是文景两帝的轮番打击之后,基本已经没有直接对抗中央政府的本钱了。
尤其是现在天子刘彻采用主父偃的推恩令之后,更是对天下所有的诸侯王步步紧逼,意图将他们彻底分化瓦解。
上有推恩令这个软刀子割肉,下有诸多酷吏虎视眈眈,就等着诸侯王们犯错,好一拥而上,用他们的鲜血铸就自己的赫赫凶名。
这种情况下,这个刘全居然还敢说什么“一言可杀之”,简直就是要笑死人了。
所以,张然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讥讽的看着青衣老者刘全道:“刘全是吧?我真不知道你是太自负了,还是太愚蠢了?连这种蠢话都能说得出口,你当自己是谁?天子?还一言可杀之,切~”
言罢,张然连看都懒得在看这个老家伙,直接转过头,对着刘陵抱拳说道:“翁主,您是贵人,在这长安城乃至整个大汉都有很大的权势,这点在下也从您的仆人口中,多少了解了一些。
单以身份以及权势而言,与您相比,我们兄弟二人犹如萤火与皓月。杀死我们,对于您来说或许也就像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但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长安,是天子脚下,不是您的淮南国。有天子在上,百官公卿在侧,就算您是翁主,汉室宗亲,也不能越俎代庖吧?
况且,我们兄弟二人再怎么说也是良家子,京兆尹在籍的民户,而不是任人揉搓的奴隶或者流民之属。我们张氏一族,世代居住在戏地(戏乡)的凤凰塬,祖辈们也曾追随过高皇帝打过仗,父祖们也曾为国戍边,抵御过匈奴人的侵扰,立下了些许功劳。
我想尽管他们力量有限,无法对您或者您的仆人们无法够成太多威胁。但他们也绝不会放任同族的子弟被无辜害死的。更不可能让族人背负窃贼的污名,不明不白的屈辱的死去,致使张氏一族百年之清誉为之蒙羞。
我想,最起码他们鸣鼓喊冤的胆子总是有的。
若是因此被京兆尹或者廷尉寻上门来,对翁主您来说恐怕也是一件麻烦事吧?到时候翁主您又该如何解释么?”
静静的等到张然把话说完了,刘陵才终于抬了抬眼皮子,凤眸微微开阖,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奇异之色,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然,道:“你这是在威胁予(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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