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行哪业,一家数代传承,总会有些东西传下来,而这些东西,就是这一家的立身之本。
但是忍冬知道,她祖父手上的这本医经,并不是魏家最让人惦记的东西。
“丫头,你看这上头说的眩晕症,就是最容易出现昏迷症状的病症之一,目前来说,也没有特别好的医治方法。”老爷子指着医书让忍冬看。
“眩晕症?”忍冬眉头轻皱,她要看的不是这个。
“这本医经中,还记载着几种会至人昏迷的病症,但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没有看到病人实难断定。”
“祖父,我能看看这本医经吗?”
“你要看就看吧。”老太爷将医经交给孙女,转头问着儿子药堂的事。
魏庭仁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老爷子这是在和女儿讨论医术?
忍冬捧着医经一旁翻看,就算她知道太后的病症,在佟家之前找到了医治之法,她或者魏家也不可能揭皇榜入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羽翼未丰之前就该掩去锋芒,这才是求存之道。
可她还是要想办法让佟家不能起势,另外,当初打他们魏家主意的人,她虽然到死也没弄清楚究竟是谁,但是大致可以确定是就是四大世家的其中一家。
翻着翻着,忍冬突然停下看着医经轻念了句:“消渴症!”
再细看,忍冬黑色双眸越来越亮,“祖父,您可知消渴症?”没错,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这上面写着患有此症者,其小便闻之有如瓜果的甜味,平时应忌食饮甜食,若不忌口,不足以余生
她记得有听宫女说过太后的小便有甜香,还说什么贵命之人就不是凡胎之类,但是那会的她并未多想。
“消渴症?”老太爷停下和儿子的谈话看向孙女。
“对,祖父可治过这病症?”
老太爷摇了摇头,“这消渴症,别的医书上未见记载,不过这种病的确是有,多出于达官显贵人家,多数是因进食过好c活动量少引起的,这个你倒不用研究,你祖父行医一辈子也没碰上一个。”
忍冬也看到了医经上的注解,祖上也没有碰到过,或者治过此类病症,是从一本无名氏的古医典籍中誊抄下来的,其他医书上,她也未曾见过。
但是得了此病的人,若是饮食稍不注意,或过甜,或控制过头缺甜,都有可能导致昏迷的。
太后若患有消渴症,那极有可能是饮食出了问题!
“祖父,这书孙女能带回屋看看吗?保证完好无损还给祖父!”
老太爷看向孙女,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拿去吧。”
“谢谢祖父,孙女告退!”
看着女儿离开,魏庭仁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爹,这”
不是他老人家不让冬儿学医吗?怎么这次回来
老太爷默默转身走向书桌拿起忍冬亲手绘制的册子递给儿子道:“你看看吧!”
魏庭仁一眼认出,这是女儿给老爷子的寿礼,那日他在门外等了半天,最后爹非但没生气,还说留下住些天再回庄子上。
老爷子态度转变莫非和这册子有关?
“这是冬儿自己编修的手稿,这上面一百多种药材,都是常见且用途相对广泛的,所有药材的药性,样子特征,甚至产地都写的清楚明白,而且还特意将药性相近的罗列在了一起,辅以药方举例,虽然只有一百多种药材,却是一本本医书典籍查阅,每种药材药性尝试验证才有这薄薄的一册,冬丫头说,她用了三年的时间,三年前,金钗之年啊这丫!这个册子就像一本可以随时翻查的药典”
好似丫头说,她以后还会继续完善!而这事,他行医一辈子,从未想过。
魏庭仁听着老爷子的话一页页翻开,看着看着他就明白了,爹当初那么反对女儿习医现在为何改变态度。
这小小一册,可见太多!
“爹,女子行医不易啊!”
“她知道!”
“爹”魏庭仁低声一叹,却是无话可说。
“庭仁,实在不行,到时候给大丫头招个上门女婿!”
魏庭仁瞪大双目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想到爹会有这种想法,声音忍不住重了几分:“爹!您真这么想?”
老太爷点了点头,“宗族几次来信说要修族谱,实在不行让咱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我想着这事过个两三年再说”。
老太爷话没说完魏庭仁就扑通跪下了:“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儿不孝让您在族中颜面无光!”
子
嗣的问题,虽然魏庭仁一直没说,却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爹从未怪过你们,丽娘更是,这些年也是苦了她,孩子的事,都是天意,强求不得!罢了!我一直不提过继之事,也是考虑着丽娘的心情,现在爹也想开了,不过继也罢”
去而复返的忍冬刚好在门口听得这些话,握着医书的手紧了紧。
“小姐”
云伯轻轻叹了口气,这些话刚巧让小姐听着了
“云伯,没事,我先走了,别让祖父知道我听了这些。”
转身出了跨院,忍冬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上辈子,她还是不懂事啊,总是带着几分意气觉得祖父他们就因为她是女儿家所以拦着她学医,所以,她总是不服输,却忽略了长辈们所承受的。
她会活得比男儿更好,会如男儿一样撑起家门,让他们骄傲,她会努力护着即将来到这个世上的弟弟,让他平安长大,她要让那些暗中残害魏家的人都自食其果!
低头,抱着医书大步而去。
“当归,研墨!”
刚进自己的房门,忍冬就是一声吩咐。
“是,小姐!”
当归一句都没多问,乖乖去研墨,她明显感觉到小姐的情绪不对劲。
忍冬将医经摊开,执笔落笔的瞬间停顿了下,换成了左手握笔,她其实从小就是个左撇子,她娘觉得不好就纠正她,所以,她左右手都能吃饭写字。
而且,她的左手字更流畅飘逸,颇具古风,就这么看着,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写的字。
一口气写完,忍冬捧着吹干又细看了一遍叠好装入信封。
做完这一切,她却一时不知这封信该送往何处,只能坐下撑头苦思。
这封信关系重大,送到谁手里才能起作用?又有谁有本事干涉太后的事!
“小姐,你怎么了?”
忍冬抬手示意别打扰继续想着,难啊,她一介平民是她想得太简单了,难道真要坐看佟家得势吗?
还有太后的病
突然,忍冬闻到了一股味道,脑中灵光一闪!
“当归,套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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