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父的弟子们从山里回来后,众人便商议了一番。
第二天夜里,马师父就亲自带着自己的人马,连同刺史裴念拨过去的人,整合完队伍,便带着他们趁夜往柏家寨出发。
因为是夜行晓宿,并末引起土匪们的警觉。也没引起其他势力的发觉和阻拦。一路很是顺畅地来了柏家寨所在的大山脚下。
因为有柏树带路,众人很轻易地就摸进了山腹里。
战况如何,苏青媖并不知道。她没有跟去。
而且此前已经知会过寨子里的人,想必里应外合之下,一定会把山匪们赶出去的。不然苏青媖都不知道还要再死多少人。
苏青媖一边在仁州城里焦急等待马师父他们的消息,一边查找苏青柳和苏大虎的下落。
人牙子那边,刺史府的一个外院管家,帮她到几处人牙子那里打探消息。只要是最近有买卖过年轻妇人和四五岁女孩记录的,都过去细细查问一遍。
至于苏大虎,苏青媖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会被人卖掉。
应该是像之前他们在山里,被黄审知抓壮丁一样,被抓到哪里了。不然苏大虎一个青壮男子,也没人会卖了他。
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他的下落。
苏青媖有些焦急,时间拖得越长,他们两人出现的变故就会越多。
而苏青媖焦急的同时,凤翔府节度使崔晟也是急得跳脚。
他花了很多钱请内宫的人帮着说情,希望朔皇能收回成命。这都这么多天了,长安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
“将军,算了吧。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他说把我的官职收回,就不会再改变主意了。我进军营时就是一个普通士兵,现在不过是跟三年前一样罢了。”吕博承淡淡说道。
“这怎么能一样,三年了,你立了多少功劳!凭你那些军功,何止区区四品!上头压着你的军功!陛下也是知道的。这一番,我以为陛下降你三级已是极限了,没想到竟一撸到底!”
崔晟颇有些气恼地说着。
“当时你做的隐密,也没几人知道你和马明温的关系,这怎么,竟弄成这样了!”
吕博承听完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还能怎样,左不过是那些人要踩着他往上爬罢了。
当时在战场上,他见到师父,大吃一惊,惊叫了声“师父!”,脱口而出。想必有心人听在耳朵里,早就私下里调查他了。
崔晟叹了口气,军中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被拔出去,才有人好填上。
心里明白,但就是有点接受不了。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这,身上的伤好点了没?”
吕博承淡淡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摇头:“没事。”死不了。
崔晟知道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又叹了口气:“你本来在战场上受了你师父一枪,回来又挨了一百军棍,这,伤上加伤的”
“没事,正好我趁此机会好好歇一歇,养养伤。这三年,不停地杀不停地杀,梦里都是杀戮,杯子里的水有时候都看成是红的。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歇一歇。”
崔晟觉得他这一天叹的气比过去加起来都多。
一名天生的战将,说出可以借伤休养的时候,不是真的想静心,而是一种,落寞吧。
试着开口:“你当初”是不是太心软了些?
“那是我师父。”
吕博承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也许我早在被抽丁,进了兵营,打的第一场仗,就不在人世了。是师父教了我这些保命的功夫。让我对他刀箭相向,我下不去手。”
“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师父的对手。”
崔晟默了默,道:“当时我军人数是他的数倍,围剿他,甚至全歼他们,也不是太难的事”
“所以是他们无能。不关我的事。我都受伤了,难道没有人补上吗?再派人去追就是了。追不到,我师父他们跑了,也把事怪到我身上。”
吕博承不屑地笑了笑。
崔晟也是颇为无奈:“现在军中还哪有几个人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有,也留着余力。就怕到时鸟尽弓藏,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地。这样的乱局,还能让上面的人记住他们,用一用他们。”
所以,苦的不过是没势力没背景,不懂政权的老百姓罢了。
两人在帐中说着话,传令官进来递给崔晟一封信。崔晟见是长安寄来的,忙打开来看。
看完就气得把信
揉成一团:“竖子,可恨!”
待缓了一会,才把信递给吕博承看,吕博承看完,没有半点意外。
“我早已料到。这个结果是不会改变的。现在陛下身边刘令孜是红人,宦官中的第一人。当初围剿王湖时,他的干儿子是我军中的监军,我与他起了些嫌隙,现在他是巴不得我被踩到泥里。”
崔晟对陛下的这个处理结果很是不满意。
请托内宫的宦官说项,却没想到,还是半点没撬动陛下。刘令孜大权在握。
不免心里懊恼。
吕博承被撸,就不能再带兵。他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作战勇武,统帅能力又强的将军,这一下,让他上哪里找另一个吕博承去。
吕博承却是一脸无所谓。
除了心疼俸禄没了,再不能给娘子攒金子后,倒是没有太大的遗憾。
又有些庆幸,他之前在给家里寄的那封信里,没说他升职的事,这要是他爹一高兴弄得四里八乡都知道,然后,他官职又被撸了,他爹怕是要下不来台。
想到这,嘴角扬了扬。
正好被崔晟看到了,恨铁不成钢:“你还笑!”
吕博承忙敛了神色,正了正神:“我方才是在想家里的事。”
又道:“这结果挺好的。我正好无事一身轻。给将军当个亲兵,没责任在肩,正好落个轻松。唉呀,我要好好养养身子去了。”
说着就往营帐外走。
崔晟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虽然他嘴上说得轻松,但崔晟就是看出了一丝落寞。
吕博承回到分给普通兵士的帐篷,狗娃一脸难过的跟着他。
吕博承看了他一眼:“干什么这个表情?”
狗娃如霜打的茄瓜一般,脸上泫然欲滴:“将军,我都不能做你的亲兵了。”
“崔大人不是把你要过去了?”
“可我还是想当你的亲兵。”狗娃可难过了。
吕博承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眶泛红,叹了口气:“那有什么,你看我们不是又睡一个帐篷了?”
狗娃半点没被安慰到。站在帐篷里拳头紧握,一脸的不甘心。
吕博承眼珠子转了转:“哎呀,我这屁股,我这胸口,怎么又疼了。”往屁股和胸口按去。
“哪里疼了?将军,我给你看看。要不要换药?”狗娃一脸紧张地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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