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姨收拾好了楼上的客房,下楼来通知井迟一声:“小迟,楼上的客房给你收拾干净了,洗漱用品拆了一套新的,已经放进卫生间了。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
“麻烦珍姨了。”井迟放下手里的水杯,笑着说。
“那么客气干什么。”
珍姨摆摆手,坐到客厅沙发上陪邰淑英看电视剧。冗长又曲折的家庭伦理剧,两个中年妇女看得津津有味。随着剧情推进到白热化阶段,两人陷入激烈地讨论,痛斥里面的恶毒婆婆,流着眼泪同情当儿媳的女主角。
宁苏意和井迟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兴致缺缺。
还是宁宗德聪明,一见邰淑英拿起遥控器要换台,立马起身开溜,说自己要去书房搞创作。
干坐了一会儿,宁苏意卡着刚好适合早睡的时间,清清嗓子跟邰淑英说:“妈,我和小迟先上楼休息去了,明早还要早起上班。”
邰淑英正一脸凝重地沉浸在电视剧的剧情里,分不出神来,敷衍地应和一声:“去吧去吧。”
宁苏意无奈地摇摇头,拍拍井迟的手臂,两人站起身往楼上走。
许久没在宁宅留宿过,井迟心里头确实有点不适应,所经过的每一处都充斥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走到二楼,这种感觉更甚。
蓦地,宁苏意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先来我房间,我给你找睡衣。”
走在前面的井迟立住脚步,转了个方向,跟宁苏意进了她的闺房。
她的房间他倒是熟悉,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面,坐到沙发上,见宁苏意翻箱倒柜给他找睡衣。
她一边找一边微蹙着眉心自言自语:“完了,我只记得你有衣服放在我这里,忘记放在哪里了衣帽间里肯定没有。”
搬去钟鼎小区前,宁苏意清理过衣帽间,没见过井迟的衣服。
井迟背靠着沙发,想了想,给她提供思路:“你要不要在放旧物的地方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那都是高中时期穿过的衣服,估计不会摆在日常能拿到的地方。”
宁苏意双手叉腰立在房间中央,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我知道放在哪里了。”
井迟笑着看她躬下身,从书桌旁边的木柜里拖出一个蓝色布艺收纳箱,翻开收纳箱的盖子,里面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除了衣服,还有别的书本类的物品。
宁苏意在里头翻了翻,果然在中间一层翻出几件旧衣服,全是井迟的。
除了一套灰色的睡衣,还有两套运动风的衣服,是以前他读高中在她家过夜,洗干净后忘了拿走的。
宁苏意抖开衣服,表情有点意外。睡衣的上衣是套头的款式,两条袖子是深蓝色,前后身是灰色,裤子是纯灰色,一整套类似秋衣。
“好久没穿了,不知道干不干净。”宁苏意凑到衣服上深嗅了下,没闻到霉味,或是其他的怪味,扬手丢到椅背上,“凑合着穿吧。”
井迟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边上起身,走到宁苏意身侧,蹲在收纳箱旁,从里面抽出一本相册。
翻开封面,第一张照片就是高中毕业班的大合照。
男生女生站了好几排,第二排坐着老师,老师前面的一排女生则是蹲着的。宁苏意个子高,站在女生里的最后一排。井迟的个子在男生堆里也高得很,却站在男生中的第一排,宁苏意侧后方的一个位子。
大家都看着前面的镜头,只有井迟的视线是偏的,延长他的视线,不难看出正对着宁苏意的方向。
“这张照片我高中毕业后看过好几次,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宁苏意没着急盖上收纳箱,从井迟手里拿过相册,仔细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井迟,这时候才察觉到井迟的视线是对着自己的。
井迟手撑在膝盖上,偏着头看她:“你那时候没有心。”
“”宁苏意给了他一个眼神,“不许翻我旧账。”
“说的是事实,你那时候对我没心,即使我露出那么多破绽,连叶繁霜这个外人都看出我对你有意,你偏偏感觉不到。”井迟在她渐渐变化的眼神里笑出来,“你看,你现在对我有心,哪怕我没开口说,你不也一眼看出这张照片的秘密了。”
宁苏意一时没想好要说什么,沉默的时间久了点,蹲得腿脚发麻,手扶着旁边的书桌站起来,问他:“你还留有什么秘密等着我发现?”
井迟耸耸肩,语调随意:“不知道,等姐姐慢慢挖掘咯。”
宁苏意嗔道:“贫嘴。”
两人没继续往后翻相册,宁苏意把东西放回原处,盖上收纳箱。一辈子那么长,反正有的是时
间让她去挖掘,不急在这一时。
“去洗澡休息啊,愣着干什么?”
宁苏意收拾好了东西,转身时见井迟还站在床边不言不语动不动,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句。
井迟看着近在咫尺的宁苏意的床,万分惆怅地叹息一声:“姐姐的床好大,看着好舒服,可惜我只能看不能睡。”
“你少来,演戏上瘾了?”宁苏意说完,绷不住一下笑出来,两手搭在他肩上,把他往外推,“就算我让你睡,你敢造次吗?”
井迟认真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还真不敢。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都在楼下,万一暴露了,对我形象有损,这种事不敢赌。”于是他更加惋惜地叹一口气,“主要是我没名没分的。”
宁苏意笑不可遏,将人推到门口:“那你还等什么,回隔壁客房休息去。”
井迟抱着睡衣回过身,与她面对面而立,俯身在她嘴唇上碰了碰。宁苏意主动搂着他的脖颈,与他缠吻了一小会儿。
井迟微垂着眼帘调整着呼吸,鼻尖蹭了蹭她的鼻翼,嗓音哑哑的:“晚上做梦记得梦到我。”
宁苏意嘴唇湿湿亮亮的,泛着明显的水光,翕动几下,随着气息吐出几个模糊的字:“我才不想做梦。”
井迟一笑,大掌罩在她脑袋上挼了一把,进了隔壁的客房。
——
秋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早上起来空气更凉了,窗外的树叶被风刮落不少,被雨水打湿了,黏得到处都是,给清扫工作增加难度。
叫醒宁苏意的不是闹钟,是井迟。
有人轻轻推了宁苏意几下,她睁开眼睛就瞧见井迟坐在自己床边。她这房门从来不锁的习惯到底是便宜了他,宁苏意眯着眼打了个呵欠,嘟囔着问:“几点了?”
井迟手撑在她身体一侧,俯下大半个身子看着她:“没睡好?”
他看见她床头柜上堆着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凑近一看,是他昨晚发给她的周临远的通话记录。
宁苏意昨晚洗完澡,躺在床上睡不着,想到了在车上没看完的通话记录,就让井迟给她发过来一份。然后发现用手机看太考验眼力了,于是就用家里的打印机把通话记录给打印出来,一条条筛选。
结果把她给看困了,也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宁苏意便把东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倒头就睡下了。
宁苏意揉了揉脸:“睡得差不多了。”
两人各自洗漱完,下楼去吃早餐。
珍姨知道他们俩上班要早走,便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做早餐,他们俩下来时正好可以吃。她还贴心地说了句,不用等先生和太太。
雨停了,空气里除了湿漉漉的水汽和凉意,不再像夏季的雨后那样清新。
宁苏意今天在一件浅卡其衬衫外套了件针织马甲,外面罩着及小腿的薄风衣,出门整理包包时,顺手将昨晚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塞进了托特包里,打算有时间了就多看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井迟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查案毕竟不是你的专职。”
“我知道,我就随便看看。”宁苏意坐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扣上,“咔哒”一声轻响,她看着井迟笑说,“你还不了解我,我一向宽心。”
井迟踩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送她去上班。
宁苏意想起很久以前他说过的话,望着车窗外没下雨但是雾蒙蒙的天色:“你以前说要给我当助理,现在真成我助理了。”专门开车的助理。
井迟挑了下眉梢,侧目看她一眼,很快收了视线看前方的路况:“你不乐意?”
“没不乐意,这不是想着太耽误你时间了吗?”
“不送你上班,我的时间也是用来浪费的。”
“傅明川听到要揍你了。”
井迟笑了一下:“在你出国那几年,我没日没夜工作,他可是悠闲了好久,现在是时候还给他了。”
他没说笑,那几年确实大多数投资案都是他亲自把关的,出差也是他亲自去,不管是天还是个月,从没拿自己当老板,有项目就做,没项目就找项目,时间塞得满满的。除非是那些应酬交际的事,交由傅明川这个能说会道的,其余能做的他都包揽了。
到明晟楼下,宁苏意说了声“拜拜”,打卡一样凑过去亲了“井助理”一下,推开车门进了公司。
大概是适应了工作日的状态,宁苏意今天步入大厅时所见的职员的精神面貌比昨日好多了。
听着一路的问候声,宁苏意到了顶楼。
琳达透过秘书办的玻璃墙瞧见她的身影,立时从工位上站起来,走出去迎接宁苏意,跟她口述今日的行程安排。
宁苏意走到办公桌后,刚好听她讲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把包放桌
上,从里面拿出手机,不小心带出一张纸,慢悠悠地飘落在办公室洁净的地板上。琳达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本能地弯腰拾起来,给她放在桌上。
琳达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上面,冷不丁看到其中一串电话号码,觉得有点熟悉:“这不是那个谁的电话号码?宁董您查这个做什么?”
到底是不如梁穗稳重,若是梁穗在此,大概不会多看,也不会多问。
“什么?”宁苏意视线转过去,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带出来的一张纸正是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再结合琳达的话,她怔忪几秒,狐疑地问她,“你说谁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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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啊,我好像多嘴了,梁穗姐让我少说话多做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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