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的二十六岁生日转瞬即至,二月十四日,即是情人节。
从小到大她没少被人说,过生的日期真好,能在情人节这天收到好多礼物,不知道惹多少人羡慕。
宁苏意前几年都在国外,生日是跟同学一起过的。井迟偶尔会去凑热闹,要是赶不及就提前把礼物寄过去。
好友问宁苏意这回生日打算怎么过。
宁苏意不当回事地说,还能怎么过,加班度过呗。
生日那天是周四,工作日,宁苏意要开一天的会,到晚上还有个推不掉的应酬,估计没时间跟好友聚会。
邹茜恩当即抗议:“往年就算了,今年你都在国内了,稀里糊涂把生日过了就是我们的不对,我看还是得办个party庆祝。你不用操心,我给你订场子,你忙完只管过来。”
叶繁霜举双手赞成。
宁苏意不想扫好友的兴,依了她们。
等邹茜恩那边订好场地,宁苏意就把地址分享给几位关系要好的发小,让他们有空就去坐坐,她随后就到。
井迟当然不会缺席,事实上,哪怕邹茜恩不提议办party,他也会想办法给宁苏意庆祝生日。
当晚,宁苏意结束饭局直接从餐厅过去,徐叔开车又快又稳,到地方还不到八点半。
邹茜恩订的是一家圈子里人开的清吧,顶楼豪华包厢,里面重新布置了一番,气球c鲜花c香槟塔c蛋糕,空气里香味浮动。
宁苏意一身应酬场合的装扮,整套的浅褐色西装,高跟鞋,手拿黑色鳄鱼皮手袋,妆容精致得不留瑕疵。被服务生一路领过去,一推开门,耳边就响起“嘭嘭嘭”几声,有人拉响了礼花筒,彩带碎屑漫天飞舞,纷纷扬扬撒落在头发c肩上。
宁苏意很给面子地做出惊喜表情:“这是谁的主意?”
邹茜恩举手认领。
原本是打算营造屋子里漆黑无人的假象,宁苏意一进来,他们再突然出现吓她一跳。井迟一听就否决了,他说会吓到宁苏意,于是毙掉这个计划,改为现下这种,灯火通明下,明目张胆的惊喜。
好在宁苏意的表情反馈没让人失望。
屋子里统共七八个人,彼此相熟,宁苏意没说客套话,只感谢大家这么忙还来给她过生日。
接下来的环节老套得很,吃吃喝喝聊天玩游戏。邹茜恩永远霸占麦克风,唱一些走调的经典老歌,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正准备切蛋糕,包厢门被人敲响。
坐在靠门边的井迟起身过去开门,外头是风尘仆仆的穆景庭,一身板正的西装三件套,黑色大衣折了折,挂在臂弯,手里拿一只礼物盒。
“我没来晚吧?”他笑了笑,低头看腕表。
宁苏意没想到他会过来,因为上次拒绝他的表白,她事后想起自己说的话,未免过于决绝,料想两人见面必少不了尴尬。更何况,穆景庭近来很是忙碌,君柏集团在海外的酒店事业发展蓬勃,听说他近期时常在国外出差。
“没来晚,正好要切蛋糕了。”宁苏意笑着迎他进来。
井迟瞥一眼她唇畔漾开的笑,十足的吃心,怎么同样是追求者,她对穆景庭就态度亲和自然,对他就总有几分不尴不尬的意味。
区别对待未免太明显。
穆景庭把礼物先给宁苏意,说一声:“生日快乐。”
宁苏意:“谢谢。”
邹茜恩和叶繁霜围着那个三层的大蛋糕手忙脚乱插蜡烛,而后,拿打火机一一点燃,叫宁苏意赶紧过来许愿,顺便给她头上戴一顶金黄色的王冠。
宁苏意从善如流地闭上眼许愿,短暂的十几秒过去,她睁开眼睛,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她笑一笑,自感自叹一声:“蜡烛熄灭了,我就27了。”
叶繁霜接话:“怎么听你这口气,是有些遗憾?遗憾什么呀,我们这一大群人陪着你呢。”
邹茜恩笑嘻嘻地说:“当然是遗憾27了还没谈恋爱啦!”
宁苏意瞪她一眼,让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繁霜似笑非笑地打量井迟和穆景庭,别说,这两人站在一块儿,以最直观的感受来判断,一时真难分高下。
宁苏意切了蛋糕分给在座各位,实际没几个人爱吃,纯属意思意思抿两口。
有人提议:“不若就接着玩刚刚的游戏吧,那个谁,刚不是被罚两杯酒了,喝了吗?”
他们方才玩的游戏,等同于变态版的大冒险,不知一发小从哪儿搞来的一副纸牌,抽中了就得按上面写的要求执行,做不到就罚酒。
宁苏意光是围观心里就憷得很,奈何他们都爱玩,她不得已舍命陪君子。
另一个发小自觉喝了两杯罚酒,指着宁苏意说:“我记得该酥酥抽牌了吧,赶紧的,寿星的运气应当不错。”
如果宁苏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定然不会信他的话。
她伸手从那一叠纸牌里拈出一张,拿到眼前凑近一看,上头蝇头小字写明:请玩家与左边第三位喝交杯酒。
宁苏意眉心一跳,心底冒出不好的预感。
她还没扭头去看左手边第三个人是谁,包厢里就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夹杂几道暧昧的嘘声。
穆景庭紧跟短促地笑了一下。
叶繁霜手抵额头,只觉眼下这场面,比修罗场还要甚三分。
宁苏意视线瞥过去,紧挨她左边坐的是叶繁霜,接着是邹茜恩c穆景庭
发小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给两人倒酒,两个小酒杯,里头装满剔透的白葡萄酒。这项“冒险”不难达成,是以,发小下意识以为宁苏意会爽快地执行。
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全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现下这仿佛“闹洞房”一般的喜庆气氛,井迟多呆一秒都觉得胸口窒闷不过,不愿再自我为难,遽然离了座,以去洗手间为由走出包厢。
他走得很快,片刻就将那略有些嘈杂的笑声抛在身后。
自然没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井迟站在另一头的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正月里料峭的寒风吹进来,没过多久,手指就没了温度。
他蜷了蜷冻僵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嘴里叼一支,手指向内弯曲,拢着打火机准备点燃,余光一瞥,瞧见墙上醒目的禁烟标志,只得松开按打火机的手,任由燃起来的火苗熄灭。
井迟咬着香烟滤嘴,呆站片刻,估摸着包厢里那出戏要结束了,准备回去,一转身,看见几步开外静静站立的宁苏意,一时诧异极了。
宁苏意朝他走去,井迟立时反应过来,慌忙取下那支没点燃的香烟,拇指往中间一摁,一根烟断作两截。
然而四周没垃圾桶,他只能把撅断的烟攥进手里。
“我都看到了。”宁苏意盯着他握成拳的右手,声音被风吹得几分飘渺,“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想起很久前,她坐他的车,从置物格里发现一盒烟,以为那是他朋友的,怎么都没往他身上去想。
过了半晌,井迟勾了勾嘴角,笑意不抵眼底:“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
就像她永远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她也不知道他从何时起开始抽烟,一样的道理。
他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呢。
宁苏意抱着手臂,偏了偏头,示意他:“进屋吧,外面这么冷。”他没穿外套,只一件套头的黑色薄绒衬衫,皮肤都冻得更白了些,似冰雪的颜色。
井迟跟在她身后进了包厢,那些人仍旧玩得不亦乐乎,没被影响丝毫。
他朝穆景庭看去一眼,后者斜靠在沙发扶手,手里端一杯葡萄酒,轻轻摇晃,有一搭没一搭轻啜,瞧不出情绪。
按理说,他该有两分得意的。
——
聚会到十点半左右散场,明天还得上班,不敢疯玩到凌晨。
宁苏意喝了酒,坐井迟的车回去。
车后座都是朋友们送她的生日礼物,下车时,她一个人拿不了,井迟帮她拿了一部分。
电梯间里仅他们二人,井迟看着金属内壁上倒映的宁苏意模糊的面容,低声说:“给你的礼物早先就放你屋里了。”顿了顿,他补充一句,“照旧,两份。”
宁苏意十八岁生日那天,井迟送了她两份礼物。
她问,怎么是两份?
井迟说,一份是生日礼物,另一份算作成人礼。
这么多年,他都没改变这习惯,但凡她过生日,他都送两份礼物,从无例外,十分的特立独行。即使她的成人礼早已过去多年。
宁苏意解了锁,推开家门。井迟进到屋里,把礼物放在沙发上,站在她面前,微抿了抿唇,笑说:“生日快乐,酥酥。还有,晚安。”
然后,他在心里补充一句:情人节快乐。
那两份礼物,一份是生日礼物,另一份是情人节礼物。不能明着送的那一份,他记在心里,一个人知晓就够了。
宁苏意送他到门口,补了句“晚安”,再将门锁上。
一室寂静,略显空荡。
在包厢里吃了半块蛋糕,又喝了好些甜滋滋的果酒,嗓子发干。宁苏意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拎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小半瓶。
她仰头吞咽着水,便发现通往二楼的楼梯,侧面墙壁上的壁画换了一幅。原
先的那幅画是侧坐着脸朝向窗外的一个女人,穿法式红丝绒裙,戴珍珠发卡。因为女人的那张脸只露了四分之一,若非亲近的人,看不出那画里的人就是宁苏意。
眼前这一幅画确然是宁苏意的正脸,仍是在一扇窗前,她趴在书桌上,微眯着眼睡觉的模样,穿非常简单的白衬衫。
宁苏意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走近打量,这一幅画倒是落了款,右下角写着“井迟”二字,时间是三个月前。
她记得搬到这里的那天,开玩笑说,她很喜欢这幅画的画风,想联系“画家”给她多画几幅。
所以,井迟这位“画家”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当真又给她画了一幅,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
宁苏意视线下移,看到壁画下方的台阶上放了一个礼物盒,翻开盖子看,一双非常漂亮的水晶鞋,鞋面镶满大大小小闪闪发亮的水钻。
几乎不需要额外说明,宁苏意瞬间就懂了井迟的意思。
你曾说,要我做一个披荆斩棘的勇敢的王子。
那么,你愿意穿上水晶鞋,做我的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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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哦,又是弟弟痴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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