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烦心女孩(一)

小说:豆蔻梦暖 作者:水也甜
    这几天来,邱素萍觉得已经够烦的了,没想到这儿还要再烦上一烦。

    这些天来整个世界仿佛都有意与她作对,不顺心的事情一串一串地接踵而来,本来想找张强说几句话,找到一点安慰,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他“我爸爸”c“我妈妈”的小孩子的口吻和一脸苦相。

    摆给谁看?他自己哪里去了?

    不忍了,吵翻了算了,也不烦也不苦了,管他,谁求谁?

    虽然有几句话也许她说错了,但错了也不想改了。

    她一直怒气冲冲地回到宿舍,气还没消,也不愿消,索性挂在脸上去,谁看谁负责,几个室友看她的样子,陪着小心,不敢过问,又觉得应该问一问表示点关心,弄得非常为难,到底没敢吭声,自动地让她一让,但又怕过分小心翼翼会惹她生气。

    好在这局面没维持多久,她已挎起书包,看样子是回家,“噔噔噔”跑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楼,推出车子,脸也才收敛起怒气,气也消了一点,只剩下一身伤口,痛一阵麻一阵,骑着车子时,仿佛连知觉也暂时失去似的。

    她现在又恨起了张强,不为什么,只为曾经以为他可爱——实际上却不是,一个窝囊废。一个毫无主见的废物!可自己还为他的缘故与爸爸吵了一架,一想起来,就是一阵阵的痛悔,为谁不行,干吗为他?

    生日后他离开她家,爸爸就突然要与她长谈,谈话的开始有些莫名其妙,说的都是关于如何处理男女感情的事,邱素萍听了一会就明白过来了,爸爸是怀疑她对张强有了那种感情,而不希望他们之间有这种感情。理由很简单,他们还不具备这个资格,还不应该拥有这类感情。

    邱素萍知道爸爸说得很有道理,但道理是一回事,道理只是用来约束大多数人的,但也正因为约束的是大多数人,它就会有明显的弱点,它忽略了个体特点,而爱情,则是一切社会活动中最有个体性的,这是无法用任何规范的大麻袋来装得住的。

    邱素萍当然据理力争,她有权利为自己负责,负责自己的一切,包括选择自己的爱,谁也无权干涉。

    那场争论是颇为激烈的,后来回忆起来,她仍为自己有这样好的口才且能淋漓尽致地发挥而得意——结果当然是,她胜了,她战胜了爸爸,正式取得恋爱的许可证。

    当然那并不意味着自己就真的钟情于张强。

    其实爸爸与她争论以前,也确实还没有真的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张强只是她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当然也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她愿意与他交往,但并不想把感情全系在他身上。如果不是爸爸这样性急着论及,她还不会深入地想。

    张强离她心目中的恋人还是有距离的,不说别的,形像就不够帅气,真不明白他父母的底子这么好,为什么他不懂珍惜,偏要把自己弄胖,也不积极锻炼,把胖的部分变成肌肉,难道他以为这样很有个性吗?个性就要靠这个来体现吗?

    而且她发现随着交往的持久,她发现他有时令人很讨厌,选择这样一个人来作恋人,还有待考虑。

    倒是爸爸提醒了她,她取得了爱的权利后,开始认真的细细考起了这个问题。继而发现,自己似乎是不自觉地有些喜欢上他了,很多时候会不知不觉的就想起他,担心他。她是个正常不过的少女,有着正常的青春期的骚动,当然不会对男女的感情毫无感觉。她甚至曾梦到他在梦里吻她

    可是不行,她同时又是个理智的少女,她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于是她决定暂时远离他,为了不上他感到明显的冷落,她干脆回家吃饭,减少与他相见的时间。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对他的感情原来确实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有好几次看见他与刘利敏在一起说说笑笑时,她忽然感到很委屈,很伤心,仿佛张强背叛了她,仿佛她与他曾经有过协议,至少他不应该在她面前与别的女孩这么亲热。

    她当然不会跟刘利敏抢张强,抢这样一个男孩,岂不可笑?而且她已经断定对张强其实只是一时的好感而已,不过心里的失落感慢慢扩大了,对刘利敏也越来越没有好感,总觉得刘利敏说话太柔太媚,人也虚伪,不象个现代人,而象薜宝钗,一个古代所谓淑女的活标本,不,这样比还是抬高了她,她有薜宝钗好看么,有薜宝钗那样知识丰富么?

    如果说这些事情没能掠夺她的快乐,只是使她暂小小不快,即使张强那天告诉她,他妈妈很可能碰上了大麻烦,她也只不过轻微地忧伤了一下,那么,有一件事却是使她极度震惊的。

    两天前的中午,妈妈突然告诉她,阿冕表示绝不原谅朱朝吾。

    妈妈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阿冕那里得

    知内情的——朱朝吾一直瞒着阿冕和另一个女人鬼混!

    朱朝吾也承认了这是事实。

    这事把妈妈气坏了,邱素萍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心中一阵阵发寒,怎么可能呢?朱朝吾,她多年来一直敬如兄长的,爸爸一直重视着的,一个各面都如此出色的少有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叛她一直亲如姐姐的忠于艺术和爱情的伟大女人,她的阿冕姐?

    在这个浮躁的世界,真爱已经是非常稀有的了,这两个人的爱情,是她对真爱的唯一的寄托,在这样的版本里,她看到了感情危机中唯一的希望,她一直以此来安慰自己,这世界上确实是存在着真爱的,真爱并不是只能在博物馆里远观的可怜的文物——谁知

    妈妈说,她打电话问过朱朝吾,朱朝吾没有否认,还说出了那女人的名字,是他大学时的恋人刘烨——大学毕业后他们一同分到这城市,可是很快地,刘烨就离开了他,嫁给了一位什么部门的总经理,原因是钱。

    当时刘烨说,感情可以培养,但钱不是说来就来得了的,她不是不喜欢朱朝吾,可是如果他们在一起天天要算计柴米油盐,那迟早会生厌倦,倒不如早点分手。

    她是哭着离开的,很伤心,却很坚决。

    朱朝吾失去了她,痛苦是肯定的,却不料竟得到了阿冕,这块伤痕很快地平复了。

    想不到一年前,刘烨再一次闯入他的生活,她是哭着来的,边哭边骂自己傻,嫁给了钱,事实证明感情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她没法和那男人一起生活,她对朱朝吾说,她不需要他的全部,她已经不配,只有阿冕才配,但她想得到其中一部分,只一部分,总可以吧?这些年来,她有了钱,却越来越没有味,她知道自己是想错了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是可以活在没有感情的世界里的那种女人。她说她一定会保密,不让阿冕知道一点风声。

    在旧日情人的哭与泪中,朱朝吾心肠一软,就陷了进去,从此便不能自拔。

    妈妈告诉邱素萍,朱朝吾说了这些之后,还说一句,我对不起阿冕,说的时候,是木然的,是绝望的。

    妈妈没法按捺自己的情绪,在电话里大骂了他一通,说,好了,你去鬼混算了,阿冕不会原谅你了,永远不会原谅了。

    那时阿冕还在这里,她听到妈妈的话,却一句话也不说,倦倦地坐着,倦倦地看着,仿佛一切与她毫不相干。

    妈妈骂了不知多久,那边一点回音也没有,妈妈心里一凉,说,朱朝吾,你干什么?

    朱朝吾静静地说,我在听着。那声音也是倦倦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只有绝望极了的人才会以为样的语气说话。

    邱素萍听得一身凉气,从脚底往上涌,一直传到每一个毛孔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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